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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特烦恼(20)

作者: 晰颜 阅读记录

裴父冷哼一声:“若陛下欲召述儿入宫,只要他尚未成婚,何时都可以。哪是过了可入宫的年纪能阻止的!”

“您说的是,清儿这几日便也劝劝述弟早些放手。”

“劝?他如今位高权重,连我这个当爹的都不看在眼里,除了陛下,还能听得进谁的话?劝能有什么用!”

“述弟这份感情恐怕已根深蒂固,要想尽根拔出却非易事。清儿想,许是述弟少与女子接触的缘故,才全身心对陛下难以了情。帝都之中不乏灵秀的世家女子,以清儿之见,男女之间有适当的相处才会互生好感,平素未曾有过来往便要成婚着实有些为难。不若给述弟创造些机会先认识些不错的女子,或许他会发现这世间尚有别的女子能叫他动心。”

裴父如今是没有什么办法了,只能由裴清试一试。

挨批受罚又丢脸面的张廉愁云惨淡找太子谈话。

“你这假账的做法都弄得出来显然是把裴述当小孩子看。本殿让你毁掉真账本可没让你捏造出本假的来。”祁宁悠然地倒了杯茶,道:“受顿训,丢点颜面。这没什么,以咱们陛下的脾性,往后受训丢面子的朝臣少不了。你既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你现下最该担心的是怎么悄无声息地解决捏造程敬文私库的事,以免蔡弘查出来把你牵扯进去。”

张廉委屈说要不是您前几日闭门臣也不至于如此啊,这回您可得给臣出个万全之策,臣可不想再出分毫差错,要不然陛下没准抄斩臣全家。

祁宁笑道:“你家中夫人是上皇乳母的女儿,陛下念着这点情分也不会抄斩你全家,顶多斩你一个。”

张廉眼皮直跳,颤颤巍巍道,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不就等于斩臣全家么?陛下哪是念情的人,康王是陛下的皇叔还不是被陛下挑三拣四百般折腾,臣的丈母娘就算是陛下的乳母,未必见得陛下会留几分情面,更何况还是上皇的乳母。您有精力调侃臣,不若给臣出个主意。

祁宁道好,轻声说了几句,张廉欢欣若狂,心满意足地告退。

右预见张大人走远后,道:“殿下,这张大人可真烦人。合着把他受责归咎于您袖手旁观,可您也没不管啊。之前不是给出了主意么,谁叫他自个操太多心,弄了本假账,偏偏还被裴大人轻松识破。岂能怪您嘛!”

见太子未答,右预抹了把下巴,试着问:“您之前该不是故意一直避而不见的吧?”

祁宁瞧了他一眼,意味深长,但默认的意思很明显。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更啦!!!!

第18章 道歉

数日前昭阳曾命十一去颍州暗差当地乡试秩序,然乡试早已结束,无法当场暗差探访,只得对当地参与的考生以及其他百姓身上询问一些信息。十一少有被外派的任务,去颍州前做足了一套又一套探访策略,结果都没怎么用得上。在茶楼酒肆等地随意打听就有官员徇私舞弊之言,但她也抱着落榜考生心有不甘因此埋怨妒忌的打算,料想少不了闲言碎语污蔑。

探查几日后,又听闻一桩有意思的事,说是当地有个卖茶叶的老板,祖上原是读书人,爷爷辈做过县官,家中有位读书的独子。这老板打听到有位考官走凉河水路到颍州的时日时,特地在凉河码头等着,比预期的迟了一日,他就在码头多等了一天一夜预备给考官接风洗尘,再让考官眼熟自家儿子。昭阳问上榜了么,十一摇头说没有,因价格没谈拢。

这其中也有部分熙日料病重,疏忽管理的缘故。但梁国国土辽阔,人口众多,哪能事事面面俱到。历代几届科举,不乏有徇私舞弊者,不乏有夹带代考者,屡揪不止。

昭阳心中约莫有数,却终究是所闻甚少,故而眉头紧蹙,问还有别的么?

十一回道,如果考生家境贫寒,既不能贿赂考官,又不能请他人代考,只得自己夹带。陛下您或许听过将经文藏在衣服鞋袜里,或抄写在衣物身体上,又或者随身携带的物品,诸如笔毫,蜡烛等,这些方式只消官员仔细搜查,大多能被识破。属下在颍州听闻了一桩稀奇的作弊事。

昭阳手指揉了揉额角,微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十一略压低声道,有个夹带文稿的考生,用防水的油纸卷紧,系一根细线,塞于体内,原想到了考场上再抽出来,谁知线却断了,非但取不出夹带的文稿,甚至当场抽搐,被取消应试资格逐出考场就医。

昭阳思了片刻命锦瑶把礼部尚书叫来。

连日会试,韩弘靖忙得手忙脚乱,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宣政殿,焦急之下踩空了一级台阶,摔得鼻梁红肿,鼻孔血流。锦瑶眼疾手快命宫女拿块帕子递给他。

韩弘靖小心翼翼擦血迹,可这一跤摔得够重,血流不止,非得捂着才行。可要是以帕捂面,成何体统?那要是任由血流见女帝,又成何体统?

锦瑶不急不躁道,“要么韩尚书您在殿外稍些会,奴婢先行去向陛下禀告您已到宣政殿,您整整仪容再进来?”

韩弘靖又弯腰揉了揉磕疼的右膝盖,道好。

昭阳召见他没别的什么事,只是要他在最后一场会试前增加一项事,要求考生在考前,进入贡院偏院的浴池沐浴之后,换上统一的礼服,再由差役带领进入考场。

韩弘靖站着愣了半响,“沐......沐浴......礼服......梁国历届科举,从未有入考场前统一考生沐浴换衣步骤。”

“从前没有,今日开始便有了,往后也一样。明日朕便会下诏,最后一场会试将在两日后举行,沐浴换衣务必安排妥当,统一的礼服朕将命制衣司三百女工连夜赶制。”昭阳对血腥味一向很敏感,斜视了眼韩弘靖的脸,眸光触及淌血的鼻子霎时沉凝了几分。

女帝根本没有要与礼部商量的意思,语气及态度都是最直接的命令。韩弘靖无言可对,垂首称是,并勤恳地表示必不负陛下嘱托。

回府对着自个夫人大倒苦水,心想陛下这是故意给他找麻烦,他哪儿得罪了陛下,正值会试收尾的节骨眼偏临时要考生沐浴更衣后再入考场,哪是两日能解决的事。

次日诏书一下,宣告考前沐浴更衣,可让考生感到精神舒爽,又利于考场发挥,又简述以此体现对圣贤之尊敬。举帝都哗然,陛下这办法也是绝妙了,过去未防止作弊而搜身,遭到不少考生抵触,认为被人脱衣检查身体有辱其读书人的尊严。这下好了,沐浴换衣,还是由礼部差役拿来的统一礼服,几乎杜绝夹带。

祁宁对会试没操半分心,把玩着茶盏评价,陛下与考生是有多大的仇,这是要吓死他们么?

他这话说得并非没有任何根据。诏书虽然下达,但被封闭在贡院的考生却仍是一无所知。临上考场前,一头雾水地被差役领去偏院了浴池,被告知入考场前需沐浴换衣时,当即有两位晕死过去。第一批考生沐浴后,浴池的水面浮起湿透的碎纸屑,也不知是谁私藏的。赤条条躺坐在池中的考生面面相觑,有稍稍偏头大量身旁人的考生,以示这纸屑并非出自他。也有脸红耳赤的考生,不知是因夹带被发现,还是单纯地对见到这等丑事感到难为情。

看守的差役啧了啧嘴,挥手让他们上来更衣,很快有其他差役进来换水。

授命偏院视察情况的隐七待所有考生沐浴更衣后,即将所见所闻禀告于宣政殿,这导致女帝的脸比夜色还暗沉,而礼部尚书则又被召进宫一顿怒斥,下台阶时又摔了一跤,整个人就着台阶滚一遭了,鼻青脸肿,回府时差点没叫同床共枕数十年的夫人认出来。

韩夫人眼泪婆娑,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殴打朝廷命官,不想要脑袋了么。

韩弘靖疼得也眼泪直流说夫人勿激动,手轻点。

韩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擦药的手动得重了些,忙放轻力道,又问,老爷您堂堂正三品的礼部尚书,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