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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特烦恼(21)

作者: 晰颜 阅读记录

韩弘靖叹气说自己摔的。

韩夫人瞠目结舌,楞了半响才缓过神,仍结结巴巴问,您没事把自个摔成这样?

韩弘靖瞪眼,妇道人家懂什么!

韩夫人闭嘴不说话,谨慎给夫君擦药。

昭阳每日必去启明殿看熙帝,无论有多忙、多累或多心烦意乱,更无论熙帝是否清醒。而每一趟往返启明殿与长乐殿,她必以步行,从不坐轿撵。这是一种虔诚而真挚的心意,熙帝是昭阳认为仅剩在世上唯一的血亲,她在没能找出办法救治父之后,明知本没有救治办法前提之下,仍深深遗憾愧疚,因此无论如何她都希望母上能活着。

可熙帝病情反复,偶好转,有清醒的时日,或又数日昏迷,间断反复。每每昭阳凝视熙帝睡颜,越发以为每一刻时光都是上苍微薄的怜悯。

同身为启明殿的常客祁宁,自从藏书阁一事后连续数日不曾出现,早朝也称病不上。

大太监杜德的虽长守启明殿,私底下却已打听到前几日太子捎着东宫宠妾兴致颇不错地去狩猎,有这等狩猎体魄不可能没有来启明殿的几分精力。故而对于太子不来的真正理由,一直推敲不清。

眼看天色渐暗,杜德甩了把拂尘,只等陛下一走便也去歇歇脚,谁知老远处走来一抹优雅矜贵的身姿,杜德像被厉雷震惊般地抽了抽老骨头,缓了片刻后识趣地退开几步,未料到太子并没有走近的打算。

昭阳推门而出,瞥见祁宁的那一刹那以最快的速度转移视线,恍若未见般地向台阶走去,却在走至第十三级时被祁宁挡住,他一手反靠在身后,一手轻悠悠晃折扇,风流倜傥,道,若陛下至今仍然为藏书阁之事耿耿于怀,臣向陛下表示真挚的歉意,是否能稍微抒怀一些。

道歉么?昭阳微微皱眉,勾起嘴角,不屑道,这就是你道歉的样子?太子殿下真金贵,道歉还能如此坦荡随意自得。

祁宁收敛随意姿态,收拢打开的折扇,一本正经问,那陛下希望臣如何道歉,或者陛下要如何才能接受臣的道歉?

“若非青天白日朕还以为撞见鬼了么?你竟然会道歉?最理直气壮的人不是你么?最擅长玩弄手段的人不是你么?你不是一向很会给百官出好主意么?这么会出主意的太子,怎不知给自己出个好主意?在你心底谁能比你自己更尊贵?给朕道歉?声称抱病东宫,没吃药还是药吃多了!”昭阳冷哼,眸光转向巍峨宫殿最高的楼宇——皓月楼,纤细修长的手遥指顶端尖耸之处,一字一句道,”除非你毫不用武从上面跳下来,否则道歉之言纯属儿戏。”

祁宁微步侧身,视线触及她手指的方向霎时被耀光刺痛,眼睑微颤,道:“臣所说的确实是儿戏。”

昭阳冷言,有意思么?

祁宁回说,怎么会没有意思?

“你以为朕会相信么?可笑!祁宁,你说的每一句话朕都不可能相信,”昭阳扭头,换了个回未央宫的方向,似自言自语地说道:“如此愚蠢的招数也使得出来,被宠妾伺候得脑子都跟着蠢了么!”

祁宁脸上最后一抹笑意消失殆尽,僵直着身躯伫立直到昭阳的身影已经看不见后,向殿外老眼昏花强撑着不打瞌睡的杜德招了招手。

“陛下的头痛之症如何了?”

“您问老奴?”杜德哑然,“竟连您都不知么?哎,老奴便更不知。想必您也知如今的太医令是个嘴最紧的,要不然哪能坐到这个位置。别说陛下病况如何,连陛下用得什么药老奴也是一概不知。陛下所用之药依惯例一应由太医令亲力亲为,老奴只担了端至长乐殿这最能惹陛下盛怒的一事。前几日有裴尚书进宫劝陛下喝药,老奴观陛下神色,似乎有所好转,这几日裴尚书未进宫,陛下又不喝药了。”

祁宁温言道:“杜公公这几日辛苦了。”

杜德恭顺回说,老奴职责所在,谈何辛苦。又关切问您身体可好些了。

祁宁笑言好多了便拂袖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道歉什么的,果然不适合太子。今天在车上听到一首老歌,有句歌词唱:错错错,是我的错。还有句:你总说是我的错,可你自己总太过自我。突然发现有几分贴合这章.......

第19章 婚事

康王不管怎么说都是昭阳的长辈,搁寻常百姓家哪有侄女给小叔指婚的道理,可昭阳身份不同,只要她想指婚,没什么不符合礼制,毕竟君臣之礼在先。

昭阳打算给康王指的婚事,是裴述二叔的嫡长女裴惠。在她敲定之前,召开裴述问了问他的意见。

裴述表示,慧堂姐对风流男子尤为深恶痛疾,曾发誓绝不嫁给出入烟花柳地的男子,所以她绝不会愿意嫁给康王。而康王若娶了他这位堂姐,往后的日子绝无可能如现今般潇洒自在。

康王从未想过要娶一门妻室,过受束缚日子。娶妻于他而言,简直就是人生中最痛不堪言之事。而裴慧又对他这样的人深恶痛疾,可见俩人若是成婚,少不了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闹。可说真的,要换成别的姑娘,哪里压得住康王这等性子的人。

昭阳对裴慧略有所闻,正是知晓她是个生性强硬的女子,她与康王谁更甚一筹尚未可知,未必会吃亏。

裴述沉思了片刻后道,康王虽放荡不羁,脾性却不坏,慧姐嫁与他实则不委屈。

他又默了默,道:“臣不明白,陛下为何对康王的婚事如此上心。其实陛下指婚,他二人皆不会对陛下抱有任何感激之情,反而心生怨怼。而康王是否成婚,似乎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陛下照管他这么一个人总归能照管得过来。”

案几的茶水渐凉,锦瑶扶裙跪地,俯身小心翼翼地换了两杯热的。

昭阳若有似无地浅笑,道:“皇祖父膝下子嗣单薄,临终前曾有遗憾,未能见得幼子娶妻生子。倒也不是全然为了皇祖父的遗憾。”

祁宁自从主动道歉被昭阳狠厉拒绝后在东宫默然伤神了半个时辰。当然这所谓的默然伤神全是作为东宫第一护卫的右预自个单方面的想象。在右预看来,他家太子殿下永远是一副眉眼含笑,温和近人的摸样,连稍微有点愁绪的时刻都少有。上一次叫他神色不济还是夜尽天明从未央宫回来时,不单心情非常不好,连身上都挂了点伤。这回竟然又去向陛下道歉,不管道什么歉,右预心想见属下都认为陛下能够接受释怀的难度不亚于要太阳打西边出来,何必自讨苦吃。

更让右预郁闷的是,太子殿下闲着没事儿又缠着女帝不放自讨没趣了。女帝陛下压根把身旁的您当做摆设啊不连摆设都不如。

小二端来前来问两位要什么。

祁宁问有雪霁么?那位公子挑剔得很,喝茶只爱雪霁,别的连碰都不愿意碰。

小二笑着说,咱们茶馆卖的最好的是淞罗,全帝都最好的淞罗,与街边小摊的与众不同,您要不要尝尝。

昭阳手肘抵着桌子不发一言。

祁宁拍了拍小二的背,“有雪霁便来一壶,若没有便算了。本公子劝你一句,不要试图说服那位公子,否则是自讨苦吃。哦,对了,本公子爱和淞罗,也来一壶。”

正说着,楼梯处踢踏踢踏步履匆匆,踩得木板直作响。

裴清走上二楼,找了处位置坐下,左等右等,每每听到脚步声便向楼梯方向望去。过了一刻钟,终于把要等的人给等来了。

来人姓汪,名诗雨。中书令汪奎的嫡孙女。

汪诗雨双手紧握裴清的手,两人相扶着落座,她道:“自清姐嫁去秣陵,而今已一别三年,可算有了见面的时候。”

裴清脱口而出道:“这要搁在二十几年前,纵然清姐婚假后得有回门的日子,那也多不过几天,哪能有如今这么多时日。”

“是啊,只不过,此番一别,再见不知何时。”裴清绵长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