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女帝特烦恼(22)

作者: 晰颜 阅读记录

汪诗雨也叹了叹,又道:“清姐何时到的帝都?可去过你二伯府上,年前我偶然间听得一桩事,说是你那继二伯母偷偷给你的三堂妹裴慧订了桩亲室,非但离帝都旅途遥远,还不是什么好人家。清姐你还记得四年前我那大表姐么,单是当年见她回来时的凄惨样,连陪嫁的那些个嫁妆都没能带齐,孤身带着孩子,身子又弱,拿最好的药材日日不离嘴吊了两年,终究还是没了。哎……每每想到我那早逝的大表姐我便格外心痛,又想到你也嫁得远,不知日子过得如何?那陈家可是有规矩的人家?夫婿待你可好?”

“我都好,若真遇上难事便见招拆招。我到底是大伯母亲手带大的,婚事虽说是大伯父指的,可到底大伯母也是费了不少心思。倒是你说的我那慧堂妹之事可当真?继二伯母当真如歹毒至此?”

汪诗雨道:“此事我也是听祖母提起的。”

“哎,二继伯母被扶正后非但私吞了二伯母的嫁妆还把二伯母留给慧妹的嫁妆也拿了去。以她的性子,拿走了还能吐出来多少。哎,可怜的慧妹……不管怎么嫁,嫁妆都没法看,如何能得夫家重视。”裴清抹了抹眼睛道:“好在她性子硬,未必肯依了继母。”

“瞧我提这事做什么,不说你如今远嫁,便是没有,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凭白给你添堵罢了。好了好了,咱们不提这事了。”

背对而坐的昭阳,眉眼轻微一动。她自出生就是这大梁顶金贵的人,很难想象女子的婚姻竟然有这般的艰苦。至今为止,纵然她不愿意纳侍君入宫,被朝臣每日烦得不得不纳侍君。但到底纳谁?如何对待,都由她说了算,她若想折腾他们,借是轻而易举的事,只不过她没有那个闲心罢了。照汪家女儿的说法,这裴慧的终生大事被拿捏在继母手里,嫁了人,后半辈子又被拿捏在婆家手中,也真是够可怜的。难怪裴述那日坦言裴慧嫁给康王实则不委屈。

同坐的祁宁盈着笑风轻云淡地品茗,“看来裴家上一代的没落,不单是裴炎不得祖父宠信,这树大根深的裴家,连点家务事儿都治理不清,还谈什么朝政。也难怪裴老头子当年再疼嫡二子终究没把族长的位置交给嫡二子。这要是交了,裴家能比今日更不济。管不好后院的人,管一族又怎么管的了。”

裴清整了整仪容,道:”此次约汪妹妹相聚,实则还另有用意。以你我的关系,我便也不买关子,直截了当问你一句,可否对我述弟有意?”

汪诗雨笑道:“裴尚书玉树临风又位高权重,若说无意那是假的。清姐曾突然问起这个,难不成要撮合我与裴尚书不成?”

裴清也笑道:“正是此意。你大约不晓得我大伯为述弟的婚事已忧愁甚久。以我大伯挑儿媳的准则,势必要品貌出身皆为上乘才得以同意。你祖父乃当朝中书令,你在帝都的名声又一贯很好。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若对我述弟有意,岂不是更好?”

“清姐你可真是......我对裴尚书有意又能如何?试问这帝都之中的女子,能有多少个不爱慕裴尚书的。”汪诗雨压低声儿道,“你可听说真平公主为其女延昌郡主求赐婚的事,求的就是裴尚书。可最后还是没能求成,听说是被裴尚书拒了。想必你也不知道吧,延昌郡主已经闹了好几回了,誓言非裴尚书不嫁,真平公主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向来都是捧在手心里当宝贝疼的,可还能怎么着。再去求陛下赐婚让裴尚书不得不从?难不成我也要祖父求到陛下跟前去么?女帝陛下连真平公主的面子都不给,哪还能给我祖父面子?最重要的得裴尚书对我有意才行。”

裴清焦急打断她道:“你误会我了。你可知我为何要问你对我述弟有意?如今他对旁的女子都看不入眼,自是不会主动追求女子,所以这不得倒着来么?我想你若对述弟有意,便主动些,由我在旁边帮衬着,要论胜算,岂不是高了几成么?”

汪诗雨沉吟了片刻,讷讷道:“清姐你说旁的女子是何意?莫非裴尚书早已有了意中人?”

不仅汪诗雨震惊,连昭阳都有些震惊,愣愣地将茶碗放下后,右手食指与中指轻点着桌面,眸光沉沉,似乎在聚精会神地等待另一女子的回答。

祁宁以扇柄戳了戳右预笔直贴在腿外侧的手背,身子稍偏,好似漠不关心又偏偏带着打趣的口吻,道:“你来猜猜看,咱们挑剔的裴尚书究竟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子。”

右预觉得太子每回向自个提问都有些莫名奇妙,呆呆道:“属下哪儿知道啊。这裴尚书没事说话不超过三句。属下更是没与他搭过一句话,连熟都称不上,哪能揣测得清。”

祁宁意味悠长地望了一眼昭阳,转而嫌弃地瞅了一眼右预,眯眼不轻不淡道:“你怎么这么蠢?”

右预小声控诉道:“属下再蠢还不是殿下您挑来做护卫的......”

祁宁侧脸望他,“你说什么?”

右预忙不迭闭嘴。心想他说得都是事实嘛,殿下您要是嫌属下愚蠢,怎么不把属下给撤职了。

“你的蠢还不至于给本殿惹麻烦。诚然本殿是懒得换人,毕竟万一与你一样蠢呢?岂不是浪费本殿的精力。”祁宁眉间渗笑:“这裴清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汪家女儿配裴家,门当户对。这汪诗雨是个温雅的性子,与咱们裴尚书结为连理,想必是琴瑟和谐。裴炎愁着裴家香火延续都快愁死了,陛下不若就给裴尚书指了这桩婚事皆大欢喜。”

“欢喜?谁欢喜?别人的事与你何干?轮得到你指手画脚?”昭阳面无表情,冷冷道:“那把汪诗雨许配给你如何,给你宫中姬妾做个伴。”

祁宁收敛笑容:“陛下若要指婚,臣自然照单全收。但陛下舍得把汪家往臣手里放么?”又道:“陛下指责臣对他人婚事指手画脚的,可陛下不也对康王的婚事指手画脚了么?哦,是了,陛下乃大梁帝王,君权在握,插手大梁任何一件事都是理所应当,岂能用指手画脚来形容,该感恩戴德才是。”

第20章 厌烦

搁朝臣面前,祁宁一贯仪态矜持、软语温言,少有话中带刺的时候,大多是漫不经心或风轻云淡的意味。可只要在昭阳面前,每一字每一句都戳她心肺,字字句句似琢磨好的,非要让她不痛快不好过。哪怕偶然间毫无刻意奚落嘲讽的意图,可单凭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口蜜腹剑,不怀好意。

而昭阳对他的说话语气及态度,早已从一开始的不得不逼迫自己面对,到现如今习以为常的忽略。在她看来,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会叫她不好过,而她又不屑于跟他喋喋不休各执一词争执,祁宁看似无争又随和,也不过都是些忽悠人的表象,根本不是个消停的人。昭阳自幼养成帝王脾性,绝对做不出似街头巷尾与小摊小贩争执不休的妇人。

另一边裴清抿了抿嘴道:“你我情同姐妹,自该坦诚相待。我便无需瞒你,有是有,可那是绝无可能的事,你全然无须在意,那不止是大伯死都不同意的事,更有为难之处。述弟亦心中明了,只消给他一些时日,总归会放下的。”

汪诗雨却紧追不舍问:“是什么样的女子?姓甚名何?为何绝无可能,莫非她非帝都之人,或家境清贫出身低贱?”

“哎,不是不是,猜伤脑筋你也猜不到的。勿问了。”哪里是门第低啊,实则高不可攀啊。裴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女帝说出口,大伯千叮咛万嘱咐的前头,万不可随意告知任何一人,她亦是晓得拿捏分寸的,自是谨记于心。

听到此处,祁宁饶有兴致地俯身向端坐的昭阳,刻意凑得极近,昭阳眉头紧蹙,下意识地向另一侧挪动,搭在桌面的手已渐握成团头,冷睨警告,“你再靠近试试?”

祁宁轻抚额头微笑,低声道:“这不是怕被她们听到又怕陛下离臣太远听不到臣讲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