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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特烦恼(37)

作者: 晰颜 阅读记录

祁宁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这些话消化掉,殿内沉寂着,唯有半掩雕花窗透近来的光线在打转,“陛下能不能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这么尖锐,”他喘了口气,终是平缓道:“这事臣会问云烨,设计刺杀的幕后黑手臣也会彻查清楚给陛下一个交代。”

“交代?我可受不起你的交代?除了峭壁上的残留的箭,毫无其他的线索,你能怎么查?无从查起的案子如何揪出幕后黑手?”昭阳神情依旧是冷冷的,“你讲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不信!”

祁宁再次陷入无可奈何的境地:“陛下希望臣怎么做?”

昭阳被他这番话问得心神一窒,袖手打翻眼前他亲手倒的茶水后毅然离去。

祁宁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轻微地晃了晃。

右预听到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手忙脚乱地跑进去见太子神色不济又手忙脚乱地要去请太医。

祁宁手肘抵着案几,道:“把云烨叫来。”

于是在外面晃悠得潇洒自得的云烨被右预带入了东宫。

云烨的解释很简单,他来帝都纯粹是巧合,而所谓的解药则是在被右预通知来医治的路上有人扔给他的。

“所以你什么都不知?”

云烨坦诚道:“不知道啊。你该不会怀疑我是同伙吧?我跟陛下又没什么深仇大恨我害她做什么?”

祁宁冷然道:“你不是想当太医令么?”

云烨目眦欲裂:“想当和不择手段想当是两码事!你、淮王、表舅,你们跟上皇、陛下的仇怨跟我可没关系!我活得已经够累了,哪有心思去做谋害陛下这种事?再说我的脑子谋划得来那种事么,很明显不可能啊——”

祁宁挥了挥手,“你出去吧,我知道了。”

随后太子詹士薛采被右预通知到寝殿一行。正在叮嘱太监摆置新进贡贡品的薛采整了整衣衫,似是已有预料似的,问都没有问什么事,交代完细碎的琐事后便向寝殿走去。他知道,当他将解药扔给表侄后,刺杀内幕极有可能暴露,但他别无选择。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太子,如果太子中毒身亡他所作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薛叔。”

没有外人的情况下,祁宁会尊称薛采一句叔。薛采在淮王府时当管家,在东宫当太子詹士,虽然都是下人的身份,但他却是淮王拜把的兄弟,论辈分,可以被称一句薛叔。

“殿下既然已经猜到,老奴无话可说。”薛采躬着身子道:“殿下受伤非在老奴意料之中,老奴深感愧疚。”

祁宁没有追究,却是问道:“刺杀的事不可能是你一手策划,射箭者并非是你的人,还有谁参与其中?”

薛采道:“确实是由老奴一手策划。如果殿下是质疑为何射箭的刺客会连殿下也下手,这纯碎是意外。老奴也不知道殿下跟在女帝身后,而雇卖的刺客并不认识殿下,所以才会连殿下一并下手。此事确是老奴疏忽。”

“雇买?”祁宁淡然一笑,“父亲去世后,手底下的幕僚与杀手都跟着薛叔过活,薛叔做事向来谨慎稳重、策划周全,刺杀陛下这等至关紧要的事,不可能靠雇买的杀手。既然不是薛叔派的人,则说明另有合作者。”

“殿下这几年的心思多花在从老奴手里夺权,如今老奴手里还能有几个人?”薛采自知太子心细如针,被他推断至此便不作掩饰,直截了当道:“殿下猜测得不错,老奴确实有合作者。但彼此都隐藏了身份,因此并不知晓对方的真实身份。”

祁宁也直截了当道:“你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意说。”

薛采干净利索跪地,身板挺得笔直:“殿下认为老奴自作主张,老奴认罪,绝不辩解。但殿下必须铭记,王爷之死乃上皇与陛下所致,殿下身为王爷嫡子,王妃难产早逝,是王爷一手将殿下带大。王爷英明一世却客死他乡,尸骨不全。殿下身为人子,无论如何,杀父之仇都不可不报。”

祁宁没说话,沉默了许久,道:“如何报仇是我自己的事,薛叔往后不要再自作主张。”

薛采却道:“殿下,这世上女子有很多。殿下何必单恋一人,数十年念念不忘,更何况,那人无心无肺,从来不曾对殿下有过半分好脸色。老奴自知无权利插嘴殿下的私事,可纵观这些年殿下的恕老奴斗胆,殿下似乎已没有为王爷报仇的打算。殿下迟迟不对女帝下狠手,老奴迫不得已只得自作主张。”

祁宁冷冷地问:“你这是在逼我?”

薛采恭敬地叩首磕头:“老奴不敢。殿下虽非老奴亲子,老奴却一直把殿下当做亲子对待。绝不敢,也不忍心逼迫殿下。只是殿下,您要明白,女帝陛下是个什么样心情的人殿下应当有深刻的体会,睚眦必报、专断狠辣,对仇敌不留余地。您一而再再而三的留情,只是自讨苦吃。”

祁宁抬手揉额角,“你出去。”

薛采磕得额头鲜血直流,却仍然无动于衷,固执地磕头,嘴里凄惨地念叨:“殿下,王爷的遗言您不能忘。”

祁宁撑着桌角起身,踱步至薛采身旁,冷然注视了一眼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色,负手离开寝殿,留下一句话,“我记得。”

薛采跪着跟在祁宁后面呢,不依不饶地喊道:“殿下......”

祁宁甩开他扯住衣角的手指,眉目清冷,“你非要逼我立下不得好死的誓言?”

薛采一怔,血红的双眼瞪得老大,“老奴不敢。”

祁宁神情冷冷的:“你有什么不敢的呢?今日你能自作主张,明日你也能自作主张。”

“老奴......”薛采脸色惨白。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更,明日下午两点。

第31章 单恋

昭阳回宣政殿捏碎了两个杯,锦瑶在外面候着,老远见到京兆尹杜洵晃晃悠悠地走来,心想这个时候简直就是赶着来找死的,连同候在外面的小宫女都为这位大人感到同情。

锦瑶向杜洵行了一礼,道:“杜大人,您这个时候来,恐怕不合适。”

杜洵怀揣着一份奏折,手都在抖,道:“多谢锦姑姑提醒,只是殿下此前交代臣处理颍州案的期限已到,臣不得不向陛下汇报案情。”

至于案情有什么进展,看杜洵从宣政殿出来后回京兆尹府写了一份辞职信就知道毫无进展。

昭阳朱笔一挥,准了。次日在早朝征求朝臣关于京兆尹一职的人选。

此前与裴述合作处理钦州贪污案的慎刑司主司蔡弘提议吏部侍郎裴述可担任京兆尹的职位,话一出口招来诸多人的反对,其中以都察院御史张廉和刑部尚书萧邺的反对声最为强烈。

礼部尚书韩弘靖是个只顾门前雪的,他跟裴述没什么仇,跟张廉与萧邺也没什么仇,垂首站着做旁观者,心想陛下跟裴尚书那是什么关系,就差同床共枕。不出来蔡弘平时愣头愣脑的只会审理案子,想不到看人的本事还有几分,知道陛下对裴述的青睐,这就索性把裴述往京兆尹的位置推一推。

“陛下,虽我梁国一贯以年资作为择臣任职最重要的审评条件,但不可否认,人的能力,并非因年龄的增长而增长。杜大人任职京兆尹数十年,遇到小事虽处理的不失公允,大事就和稀泥,可见这些年来,杜大人办事的能力没什么长进!臣以为此前裴尚书巡视六州期间功绩昭然,协助审理钦州案又一举识破魏灿诡计,可谓能力不俗。常言道能者多劳,裴尚书虽年轻,其处事能力远超过历职数十年的官员,绝对有能力兼京兆尹一职。”

张廉反驳道:“六部向来各司其职,如果因为京兆府缺了京兆尹一职,就从六部抽取官员兼任,必会造成吏部政务紊乱的现象。帝都若暂时挑不出可以担任京兆尹职位的人,可以外调取其余州郡功绩斐然的官员。”

蔡弘道:“张大人这话本官却是不懂了。在帝都抽取吏部官员会造成吏部政务紊乱,那么外调其余州郡就不会造成政务紊乱?若单是因有可影响造成被调部门政务而制止调官任职,那我大梁岂不是什么官都不能调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