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眼王后(88)
凯丝在塞安的搀扶下从马车上缓步下来，一眼望去，长长的走道终点一侧只有库珀和罗杰，他们穿着伴郎礼服，作为维克的支持者等在那里，但维克却没有像彩排时那样站在他们旁边等她，而是坐在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后面。
凯丝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还以为流程出了什么变化，转头试图让艾琳娜和茱莉与策划团队沟通。
但很快音乐声响起，她发现那来自于他面前的钢琴和他的弹奏，而不是音响。
就连音乐也换了——不再是彩排时她听烂了的背景乐，而是那首《A Thousand years》。
凯丝愣住，感到一股电流穿过五脏六腑，然后在舒缓的钢琴声中，维克低沉、微哑的嗓音像娓娓诉说般响起：
“Heart beats fast, Colors and promises,
How to be brave, How can I love when I\'m afraid to fall,
But watching you walking from...”
他的音色很适合这首歌，即使他以前也总时不时地为她唱上几句，她也从不知他能唱得这么好，甚至她也不知道他会弹钢琴。而且他将歌词改了——他在诉说他的心情，她很快听出来，这是他为她准备的那个惊喜。
她眼眶里的眼泪开始打转。
“All of my doubt, Suddenly goes away somehow, one step closer......”
他从钢琴后起身，拿下麦克，用无比虔诚的眼神看向她，来到副歌的声音开始颤抖：
“I have died everyday waiting for you,
Darling, don\'t be afraid,
I have loved you for a thousand years,
I love you for a thousand more.”
在他的歌声中，两侧的宾客站起来，转向她，送上掌声。但凯丝的眼里除了他已经再无他物，只有站在不远处，迎接着她、等待着她的维克。他穿着笔挺的新郎礼服，矗立在那儿，在他将手伸向她的那刻，就像有闪耀的光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令他周围所有的人都黯然失色。
她想起第一次给他听这首歌时的心情，她的迷茫、他的沉默，那原本不是一次愉快的分享，她不知道的是，他将她最爱的歌曲记在心里并偷偷练习，只为在今天的婚礼给她这个惊喜。她原本发誓再也不会在他面前听这首歌的，但上帝啊，每一句歌词都像是在写他们的故事，每一个音符都写满了他们的回忆。
直到塞安将她交到他手里，她才看到他眼里闪烁的泪花和脸上的惊喜、幸福。
“我的爱。”他紧紧拥抱了她，然后松开她，拉她转向等待已久的神父。
由于今天的宾客大部分是克兰人，因此圣文的内容是用克兰语阅读的。凯丝猜测她的人类朋友肯定听不懂这位头发花白的神父在说些什么，但好在宣誓环节他换回了英文，他们真挚地付出承诺，交换结婚戒指，然后来到最后的环节。
“新郎，你现在可以亲吻新娘了。”神父用温馨的眼光看向他们。
维克一刻也不愿再等，迫不及待地将她纳入怀中，深情地吻住他美丽的妻子的唇。
宾客的掌声和欢呼声响起，虔诚地见证他们浪漫和庄严的第一吻。
“我爱你。”维克松开她，胸口因激动而不停地起伏。
“我也爱你。”凯丝哭着回应，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落下，紧紧搂住她丈夫的脖子。
婚礼的最后，凯丝去掉了扔捧花的环节，而是径直走向艾琳娜，将手中象征好运的马蹄莲捧花交到她手上。
艾琳娜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做，吃惊地张大嘴，“凯丝？”
凯丝微笑看着她，“我和茱莉商量之后决定由你将这份幸福传递下去，别退缩，亲爱的。”
艾琳娜才褪去的热泪再次涌上来，因为哽咽说不出话来。
凯丝瞥了一眼不远处正看向他们的库珀，“无论是谁，都祝你幸福。”
艾琳娜紧紧拥抱住她。
☆、Chapter 90
九月第一周，周六上午十点，王室婚礼在宏伟的卡斯利亚克圣殿拉开序幕。
相较上周私人婚礼的温馨和轻松，这一天的气氛只能用庄严肃穆来形容。
当穿着属于克兰皇后的纯白与金色相间、绣满了繁琐纹饰的礼袍，身披紫红色丝绒披风，赤足、缓步行走在坐着百余王室、贵族及受邀宾客的卡斯利亚克圣殿，穿过铺着绣有传统克兰花纹羊毛地毯、长达数百英尺的通道时，凯丝只觉得心惊胆战，如履薄冰，每一步都犹有千斤之重。
维克着代表国王的黑色军装制式礼袍，胸前佩有金红相间的授满功勋的绶带，头戴皇冠，手握金柄权杖，威严地站在通道的尽头。
他背后是穿相似礼袍的克里夫、弗兰切、库珀、罗杰、欧文、塞安，他们一字排开，站在金冠金服的卡斯利亚克圣殿守护者、三届王室婚礼的主持者利亚克七世身旁。
利亚克七世已经苍老年迈，他坐在高背椅里，微颤的手中抱着承装后冠的金漆冕盒。
凯丝一眼望过去，光线昏暗但气势磅礴的大殿、两侧穿着克兰盛装的宾客、威严的国王、作为证婚人的六大家族以及严肃的利亚克七世，整个画面就如同她曾在巴黎卢浮宫见过的达维特的名画拿破仑一世加冕大典中的场景。
这一次她身边没有塞安，没有伴娘，只有她一个人，拖着厚重曳地的丝绒披风，毕恭毕敬地走向维克所在的地方。与其说这是一场婚礼，在她看来这更像是一场加冕盛典。
在距离维克一步之外的地方，她停下来，虔诚地向维克行了屈膝礼。
利亚克七世，白发苍苍的老人从座椅中起身，将金漆的盒子交到维克手中，开始用克兰语宣读圣训。
接下来长达二十分钟的时间，凯丝都得低首垂眸地静聆。直到圣训宣读完毕，利亚克七世向所有人展示过维克曾经亲笔签署过的婚约，用克兰语宣布加冕，她才能与国王有眼神接触，并在国王面前跪下，等待国王将后冠戴在她头上。
凯丝曾经很难想象自己会向任何人跪下，但在今天的场合，她对此却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维克将缀满红宝石和钻石的后冠从漆盒里取出，高高举起展示，然后郑重地戴在她的头顶。
在为她调整好后冠的位置之后，他松开手，说出一串克兰语。凯丝并不懂那句话的意思，但她知道接下来她可以站起来，转过身，迎接来自在场所有人的效忠。
维克的致辞紧随其后。
依旧是克兰语，即使她不懂，但她能从他的语气和宾客的反应猜得出他在说什么。在此之前他每晚都会在书桌前坐上一个小时甚至更多，他坚持用羽毛笔和羊皮纸书写，也坚持不肯告诉她自己写了些什么，他比她想象得要害羞的多。
想起这个她忍不住笑了，决定今晚回去就要强迫他用英语翻译给她听，但在那之前还有另一道关卡等着她。
她将经历转化。
这也是今天让她紧张得无法呼吸的另一个原因。
对自己种族的转变她已经做了足够多的准备，但越是临近那个时刻，她就越是没来由地心慌恐惧。她的手开始颤抖，手心早已经汗湿，但很快维克的手伸过来握住她，接管了她的一切。
“你知道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对吗宝贝？”他轻声问。
凯丝点点头。
她的眼神闪烁着迟疑，于是他再次向她确认，“就像我昨天说的，如果你没准备好，我们可以将这个环节向后推迟一阵子，直到你觉得可以了为止。如果害怕就不要勉强自己。”
凯丝攥紧他的手，“不，我已经做过决定了，我不打算反悔。”
“看着我。”维克低头凝视她，试图确认她不是又在逞强。
凯丝迎上他的视线，强迫自己看起来坚定，哪怕她知道自己颤抖的手已经出卖了她。
好在维克没有再劝阻她，抬起带着黑曜石戒指的那只手，“放轻松。”
凯丝不自禁收紧手上的力量，从他手掌传来的热度让她感觉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