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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久(31)

芭蕾舞者,就与他们的足尖一样,立在了一切凡夫俗子的灵魂上。

其实在江深汇演结束的当天沈君仪就想找他,只是不曾防备,会被周洛祥捷足先登,事后再去寻时舞蹈班却又放了假。

沈君仪向来只有被人追着跑的份,何时反过来过?

找人没经验的沈老师只能用最笨的方法,那阵子每天去文化宫蹲点。舞蹈房不开沈老师就去问文化宫的负责人,结果对方也不知道个大概,碰壁了好几次。

哪怕这样,沈君仪也是很执着了,照样风雨无阻的去文化宫等。

白谨一见过他几次后,终于找了个机会搭话:“你找谁?”

沈君仪看了看他,心想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看吧:“我找你们芭蕾舞团的一个学生。”

白谨一:“男生女生?”

沈君仪:“是个男孩子。”

白谨一挑了下眉,他拿出手机,翻了张照片出来,正是第一次给江深卸妆时拍的那张正脸照:“他吗?”

沈君仪眯着眼认了出来,他惊讶道:“你们认识?!”

白谨一没说认不认识,他反问:“你是谁。”

沈君仪有些为难,他不习惯带名片,又怕说的专业了对方听不懂,说了自己名字后就不知该怎么介绍下去了。

白谨一没太大反应,低头在手机上搜了一会儿,突然抬起脑袋又看了他一眼:“你比周洛祥厉害?”

沈君仪这才意识到对方应该不是个普通学生,皱眉道:“你怎么知道?”

白谨一举起手机,挡在沈君仪面前:“百度百科上有你的资料。”

沈君仪:“……”

白谨一最后把江深家的地址和电话一起写给了沈君仪,他看了对方一眼,突然说:“他是个好学生。”

沈君仪还是有些名舞者的架子,淡淡道:“这只有教了才知道。”

白谨一撇了撇嘴,懒得拆穿他这几天的瞎殷勤,低头又玩起了手机。

沈君仪瞥到一眼他新收的照片,似乎是只鸡,尾巴却是五颜六色的长羽,忍不住问道:“那是什么?”

白谨一按了黑屏,将手机背到身后,不怎么客气的冷冷道:“干嘛要告诉你。”

“听说你家养了只鸡?”任慧帮着江深压了会儿腿,努力找话题,“沈君仪说,还长着五彩大花尾巴?”

江深点了点头:“它叫Tony,是只野公鸡,我邻居哥哥抓给我的。”

任慧羡慕:“你家那边环境一定很好吧?”

“乡下当然好啦。”江深的下巴垫在手背上,语气欢欣,“我们自己种田养猪养鸡鸭鱼,水果也都是时令的,好吃又营养。”

任慧笑起来:“那离开家会不会寂寞呀?”

江深愣了愣,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有些失落道:“会想他们的,想爸爸妈妈,想狗毛青灵子和树宝哥,还有书店爷爷和Tony鸡。”

他沉默着,出神般想了很久,才转过脑袋,又笑起来,“但我还是想学跳舞。”

任慧轻声问他:“为什么呀?”

“因为喜欢呀。”江深晃着腿,他笑容明亮,像一只柔软的雏鸟。

“比我在乡下种田养鸡,跟朋友玩耍,比那些加起来的,都要更喜欢。”

沈君仪回来时倒是没表现出多急切的样子,他身边跟着位十七八岁模样的姑娘,身量极为高挑,整整比江深高出了一个半脑袋。

“她叫荆落云。”沈君仪介绍,“你的师姐。”

江深不知着了套,还没成沈君仪的学生,就乖乖喊了荆落云“师姐”。

荆落云抿嘴一笑,嗓音细声细气的喊他:“深深师弟。”

沈君仪:“你还有个师兄,和你差不多年纪,叫刘星枝,今天没来,下回就能看见了。”

江深只觉得不论师兄师姐,这名字怎么都那么好听……

荆落云在一旁偷偷看他几次,等江深看回去时又害羞着躲开,最后鼓起勇气似的又喊了他一声:“深深师弟。”

“嗳。”江深高兴着答应。

荆落云又抿嘴一笑,她外表见着实在没一丝女孩子的纤细感,个头比三楼不少跳舞的男生还高,再加剪着短发,五官既有少女秀美又有少年英气。

“不要那么害羞。”沈君仪示意荆落云站到江深身边,“你演示几个动作,让江深跟你学。”

荆落云捂着脸,又是羞怯地朝着江深点了点头,站到了镜子前面。

江深认真看着她。

荆落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表情就变了。

虽然只是跟着跳一些基础的格朗(Grand)和热泰(Jete),但荆落云的风格却与江深截然不同,她的步伐轻盈,跳跃高而灵动,四肢伸展时如流云一般,而江深则柔韧有力,跃起时仿若箭离弓弦,腰背上的肌肉弧度张扬漂亮。

沈君仪看了一会儿便拍了拍手,让他们停下。

“落云。”他突然道,“你托举一下。”

江深没明白什么意思,荆落云突然转头看着他,羞赧一笑,仍是轻声轻气的:“失礼了,深深师弟。”

江深:“?”

荆落云伸出手握住他腰,稍一用力,江深竟是整个人被她举到了半空中。

江深:“??!!”

荆落云抬头看着他,笑容温柔又娇羞:“放松,你很轻,不会掉下来的。”

第28章

正如荆落云所讲的,她虽是个姑娘,但托举动作非常的稳当,江深也不知她怎么有这么大力气,保持住平衡后倒也不敢乱动,直到荆落云原地转了一圈,才将他轻轻放下。

沈君仪看完后,点评道:“身体平衡性还不够,你平时练得少。”

江深不是太懂平衡性的意思,就听沈君仪继续道:“回去画个圈,直径一米左右,在圈里做单腿直立半蹲,两腿轮换,另一条腿前伸绷直。”他让荆落云演示了一遍,“总共8组,每组12个。”

江深赶忙用手机备忘录记下来,他九宫格还不是很熟练,打字有些慢。

沈君仪等他录完字,又突然问道:“你学费带了吗?”

江深没想他会突然提学费的事儿,又是尴尬又是不好意思:“没……我、我就是来看看的……”

沈君仪皱了眉,淡淡道:“这堂课先欠着,下次过来交学费算在里头。”

江深:“……”

就这么稀里糊涂订好了交学费的事儿,江深上了白家的车后还在心疼钱,他满是愧疚的给家里去了电话,江落山让他别多想。

“喜欢不喜欢?”父亲只这么问了一句。

江深想了下:“喜欢的。”

江落山笑:“喜欢就好,你和沈老师说,下星期我们就把一年的学费凑齐了交上。”

江深“嗯”了一下,他揉了揉发酸的鼻腔,轻轻地吸了一声鼻涕。

江落山忍俊不禁,念了句:“傻孩子。”过了一会儿,又低声道,“这可是大喜事,爸爸妈妈要在家里给你放鞭炮的。”

白谨一练完了划船只觉得自己已经是一坨死肉了,他喝了口赖松递来的鸡肉蔬菜酱汁,露出仿佛吃了屎一般的表情。

“喝掉。”赖松毫无同情,“高营养高蛋白粗纤维,完美。”

白谨一:“……”

楼上有工人下来,领头的朝着白谨一汇报工作:“地板铺好了,打了蜡后又重新磨了遍,今晚就能用。”

白谨一点了点头,示意朱阿姨给人结工钱。

赖松不明所以:“你顶楼的拳房不是之前才弄好么,怎么又装修了。”

白谨一:“我辟了一半出来给小天鹅做舞蹈房。”

赖松:“……”

白谨一轻描淡写地解释着:“院子里都是石头,不适合他练功。”

赖松听着这话是没错,但又觉得别扭,想了半天只好说:“他就算决定来上海学跳舞也不一定就在你这儿住啊,沈君仪那么大个舞蹈学校应该有宿舍吧?”

白谨一顿了顿,装模做样的问道:“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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