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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久(33)

沈国良上班的奶场离的不远,下班回来便顺道提了两瓶子黄酒回来,与其他几位孩子他爸不同,沈国良是话最少的一个,他进了屋把酒放下,见实在没插得上手帮忙的地方,便待了会儿,又闲不住似的出了门去。

谭玲玲老远瞧着,“诶”了一声:“年哥这是去哪儿啊?”

李卓倒是挺放心:“别管他,一定是去接孩子们了。”

沈树宝慢腾腾地骑在最前面,路过有船上再卖莲蓬,他喊住了,回头问:“要买几个?”

青灵子张开手指:“五个!”

沈树宝扔了车,滑下坡去给船夫钱,提着莲蓬爬上来时,看到沈国良站在坡上。

“爸!”沈树宝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沈国良:“来接你们。”他顺手接过儿子手里的莲蓬,蹲下身道,“青灵子来,叔叔背你。”

作为唯一的女孩子,被几家人宠着那是天经地义的,沈国良边背着小姑娘,边剥着莲蓬子,一人一个塞到另外三个男孩儿手里。

快走到村口时,江落山和陈老实已经等着了。

大红的鞭炮一路铺到了院子里,陈老实点着时,青灵子下意识捂住了耳朵,漫天飞舞的红纸屑飘了江深满头,Tony金鸡独立站在院门最高处,中气十足的打了两声鸣。

大人们簇拥着孩子,过节似的进了屋,江深坐在了最中间,苗花儿和李卓分别又塞了个红包给他。

谭玲玲不好意思道:“你们真是,瞎客气什么呢。”

苗花儿笑的爽朗:“深子有出息,当然要奖励啦!”

谭玲玲:“最有出息的是树宝,都考上重点高中了,全村的喜事啊。”

李卓摆了摆手:“别夸了,再夸下去真找不着北了。”

江落山开了酒,给沈国良和陈老实满上,三个男人话不多,碰了杯后都是一饮而尽,谭玲玲不痛不痒的劝了句别贪杯,进了厨房上热菜。

李卓给几个孩子布菜,催着江深把鸡腿吃了。

苗花儿劝她:“你自己吃,别管小的了,毛秀和树宝能照顾着。”

陈毛秀还在给妹妹剥莲子,沈树宝把大半的鸡肉都堆到了江深碗里。

“对了,钥匙扣。”江深突然想起来,跑屋里把礼物给拿了出来。

他给两哥哥买的都是天鹅图案的钥匙扣,一黑一白让他们自己挑。

狗毛选了个黑天鹅,嘴里还嫌弃:“你这也太没品味了吧,带着会不会太娘气?”

沈树宝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手上动作挺快,已经挂到了钥匙圈上。

江深高兴地傻乐,又把天鹅笔袋送给了青灵子:“我挑了很久呢,你们要用啊。”

“用用用!”嘴上嫌弃完,狗毛倒是也马上把钥匙扣给挂上了,“还想吃啥,哥给你夹!”

青灵子宝贝的放好笔袋,拍了自家哥哥一下:“莲子还没剥完呢!”

一桌饭吃到了大半夜,光厨房起灶就起了三次,到最后饭桌上就剩三个喝的红光满面的大男人,妈妈们自个儿换了地,去院子里边乘凉边嗑瓜子得聊天说话,Tony鸡围在边上,偶尔啄几下掉地上的瓜子壳。

沈树宝他们陪着江深在房间里看他那张男版天鹅湖的光盘,电脑室陈毛秀家借来的,除了青灵子困的实在不行,窝在狗毛怀里睡的香甜,三个男生倒是都看得津津有味。

“这是咱看得第几遍了呀?”陈毛秀边看边小声地问江深。

江深想了想:“记不得了,十来遍了吧。”

沈树宝叹了口气,感慨道:“还是很好呐。”

江深盯着电脑屏幕没有说话,剧中正巧放到了王子出现在湖边,亚当库伯演的男天鹅在他的身边起舞,欧美人赤裸的上身线条更加鲜明有力,男天鹅的每个动作都连带着细微的肌肉变化。

江深越看越有些烦恼,自言自语道:“好难啊……”

“难什么?”沈树宝问,“你要跳这个吗?”

江深不太好意思说要跳给白谨一看,就只能含糊的“嗯”了一声。

沈树宝笑起来:“那你还得选个男舞伴呢。”他看了一会儿,又说,“不过的确挺难的,特别是演起来,这是个爱情故事吧,两个男人之间的。”

江深吓了一跳,他之前根本没往那方面想,又问了一遍:“是男的喜欢男的吗?!”

“怎么不是呀?”沈树宝语气倒是挺稀松平常,“男天鹅,男王子,没什么问题呀。”

陈毛秀没能看到一半就抱着青灵子回去睡了,沈树宝又陪江深看了一会儿才走,最后只剩下江深,看完了整部歌舞剧。

他关了电脑,长吁了一口气,脑子里想得太多,有些混乱又迷茫。

院子里早就安静了下来,大人们都散了,月光落进屋内,不用开灯都看得很清楚。

江深坐到床沿边上,打开包,发现书店爷爷给的相册盒子还没打开。

他想了想,擦干净手,小心翼翼掀开盖子。

里面是一沓厚厚的相片册。

江深一张张翻过,每一张都是自己跳舞的样子,跃起时,旋转时,踢高羽毛裙子的时候以及那天身上火焰一般热烈的图腾,翻到最后,他看到了一张叠好的纸。

老爷爷的笔锋苍劲却又温柔。

他写着:“祝你此生,梦想光芒,野蛮生长,永不彷徨。”

第30章

八月最后的几天,赖松带着宋昕还真的来了。

城里人下乡总会有些不一样的感觉,宋昕又是学舞蹈出生,走在那乡间田埂上都跟跳舞似的,她穿着白色长纱裙,裙摆绣了一圈蕾丝边,打着阳伞,长发扎成了一束马尾,青春又俏丽。

赖松小山一样站在她身边,看到江深喊了一嗓子:“小天鹅!”

江深老远答应着:“哎!”

狗毛和树宝此刻正在泥地里挖螺蛳和小龙虾,光着的半条腿上都是黝黑的淤泥,当然上半身也没干净到哪儿去,溅起的泥水和汗渍糊了两人满头满脸。

赖松倒是毫不介意地冲他们打招呼:“嗨,又见面啦。”

狗毛和树宝是认识他的,毕竟当天赖松是坐在“家里有矿”的白二代旁边,再加这模样,不想印象深刻都难。

“你们在干嘛?”赖松蹲下来问。

狗毛手里拿着个长杆捞网,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宋昕:“抓小龙虾呢,你们来看深子的?”

赖松露齿一笑:“来玩儿的。”

沈树宝从泥地里上来,凑着旁边干净的水渠冲干净手脚,问他道:“想玩什么?”

赖松瞅了眼周围,突然问:“青灵子呢?”

狗毛警惕的看着他:“你找我妹干嘛?”

赖松大大咧咧道:“一起玩嘛,就日斤妹一个女孩子,她要无聊的。”

江深在一旁和宋昕说着话,小姑娘对龙虾显然很感兴趣:“你们抓了晚上吃吗?”

江深点头:“对呀,你留下来一起吃嘛。”

宋昕瞧着有些跃跃欲试:“我能下去抓吗?”

江深为难的看了她裙子一眼:“穿这样不方便吧……而且太阳太大,会晒黑的。”

宋昕撅着嘴:“我涂防晒霜了。”她凑近了一点江深,问,“看出来没?”

江深仔细看了看:“你嘴怎么这么红?”

“那是口红啦。”宋昕嗔了他一眼,“好不好看?”

江深点头:“好看的。”

宋昕又去看泥地里,不死心道:“我真不能下去?”

江深犹豫了半天,叹了口气:“我去帮你借裤子吧……”

宋昕高兴地举起双手“耶”了一声,赖松听到动静,回头挑了下眉:“日斤妹,你又出什么馊主意了?”

宋昕有点怕他,讪讪地道:“没啦……”

江深倒是实话实说了:“宋昕想抓小龙虾,树宝哥你有没有裤子借一条啊。”

“……”沈树宝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看了眼宋昕的模样打扮,又指了指自己,“我?!”

狗毛懵着一张脸,他盯着宋昕,特别发自肺腑得赤诚地说道:“大仙女,你下泥地太委屈了,咱们还是去采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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