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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久(48)

饶是白谨一从小被伺候惯了,但乡民们的热情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特别是沈树宝回来后,整个三家人里除了他被当少爷似的供在客厅里坐着,其他不论男女老小都忙进忙出,宰鸡杀鱼。

江深似乎还怕他无聊,抱着Tony鸡进来陪他。

“好歹是白二的爸爸。”江深一本正经道,“有点亲属关系的,你们好好联络下感情。”

“……”白谨一低下头,和脚边的大花尾巴公鸡两两对望。

Tony鸡昂着头走了一圈,脖子一耸一耸的拿鸡嘴去啄他脚上的鞋。

白谨一忍着让它啄了一会儿,突然对着一只鸡冷冷道:“这双鞋要2万块。”

Tony鸡抬头看了他一眼,鸡勇无畏的再次低下了头。

白谨一:“……”

因为人太多的关系,大家干脆聚在院子里吃晚饭,十几双筷子齐上阵的往白谨一碗里夹菜,白谨一哪怕是拳王的胃口,此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吃得顶到了喉咙口后,又被谭玲玲劝着喝了一碗老鸭汤。

晚饭后的乡里没什么太精彩的夜间活动,青灵子还有画没画完,狗毛被叫去了农家乐帮忙,沈树宝回来的急,赶的累死累活还帮忙杀了鸡鸭鱼,困得差点没在饭桌上睡着,于是也早早先回了屋里补觉。

江深见白谨一吃的太撑,提议道:“我们去散步吧?”

问谭玲玲拿了些零碎,两人沿着田间小路上走,与城里不同,乡下的月亮星光比路灯还要亮堂,江深买了两根冷饮与白谨一边吃一边走到了租书店门口。

老爷子还开着店门,看到江深,扶了扶掉到鼻梁上的老花镜,豁嘴笑了下:“哟,回来啦?”

“爷爷。”江深喊人,白谨一也跟着喊了一声,他们站在店门口没进去。

老爷子手边的挠痒棒还是江深前几年买的那根,用的有些旧了,手柄也磨得光滑。“您在看什么呀?”江深探进头去问。

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换的智能手机,页面显示的是微博,他藏了藏,不给江深看:“没看什么……去玩儿去吧,待我这儿做什么。”

江深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见对方藏的严实,也只好作罢:“那我们去玩了呀,您早点关店。”

“知道了知道了。”老爷子不耐烦的挥手赶人,他等江深走远了,才又打开手机,眯着眼仔细在#小天鹅生态保护基地#的超话上签了个到。

江家的麦子已经都收了,麦秆铺在田里,金黄灿烂的一片,江落山在田中间堆了个谷堆,江深踩下田埂回头看着白谨一:“要不要下来?”

白谨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

江深促狭道:“脱了吧,两万块呢。”

白谨一坐在田埂上脱鞋,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江深:“你跟Tony说悄悄话的时候,我听到的。”

白谨一挽起裤腿,把鞋拎在手里:“我不是不舍得鞋,我是怕踩坏了田。”

江深也光着脚,他走在前面,拉着白谨一的手。

麦秆虽然有些扎脚,但又厚有暖和,江深将谷堆前面的一小块空地踩实了,才让白谨一坐下,两人脑袋抵着脑袋,一起抬头望向夜空,星辉和月光撒在了他们的身上。

“我天鹅湖练好了。”江深突然道。

白谨一转头看着他。

江深站起身,他弯腰脱了上衣,绑在腰间,赤裸着胸膛,站在白谨一的面前:“我想跳给你看。”

白谨一坐正了,一时有些摸不透江深的意思:“现在?”

江深笑了下,他没有回答,前后脚站成了丁字,然后注视着白谨一的双眼,慢慢地躬下了腰背。

重新编排过的《天鹅湖》只需要跳中间高潮的那一段独舞,虽然脚下是金色的麦秆,江深也没有穿舞鞋,但他的舞姿仍旧清隽而空灵。

江深在跃起时,目光与白谨一交汇,他的腰肢柔韧有力地旋转,双臂展开,宛若天鹅翅膀,弯盖过了头顶。

“天鹅”试探着靠近,“王子”伸出手想要触碰那洁白的羽毛,却又被灵巧的避开,而如此几经试探了之后,“天鹅”终于放下了他的骄傲与心防,优雅乖顺地跪伏在了“王子”的脚边。

不知多了多久,江深终于缓缓抬起了脑袋。

他的眼眶微红,脸上满是汗水,月光笼着他迷人的脊柱线条。

“白谨一。”江深的嗓音微哑,他维持着跪伏的姿势,轻声的颤抖着,“我热爱舞蹈,像热爱这片富饶沃土,丰收喜悦,山林细雨和亲朋好友一样。”

“但我更热爱你。”他哽咽着,一字一句的道,“我的灵魂永远无法自由,因为,它属于你。”

第44章

白谨一做了一个盛大又美丽的梦,梦中的他站在自己最熟悉的拳击台上,围绳的外面是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白谨一记得幼时母亲曾与他读过一本书,金色麦田中有着狐狸和玫瑰。

他想要走出拳台,却被围绳拦住,他抬起头,漫天星光在他的头顶,而有一颗最亮最大的星星正朝着他缓缓落下。

白谨一下意识伸出手,于是那颗星正正好好落在了他的怀里,烫在了他的心口上。

“……”白谨一醒来时,右手紧握着拳头,压在自己的心脏位置,他喘着气,耳边传来低沉的轰鸣,他觉得自己好像枕在了一片秋水上,鼻端萦绕着阳光里的稻谷香甜。

乡间的清晨安静朴素,外头只有偶尔流水的潺潺声,白谨一坐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江深并不在他身边。

毛巾和牙刷是提前都准备好的,白少爷长这么大第一次在露天院子里刷牙洗脸,他姿势有些笨拙地蹲在水龙头下面,皱着眉,总担心水溅到自己的拖鞋上。

十月的浅薄凉意化成了山间的雾霭,白谨一洗完脸,一抬头就看到江深提着保温瓶走进院子里。

两人打了个照面,一时都有些愣住。

“你醒啦?”江深先开的口,他很是羞怯,低头又抬头的,耳根子便红了,不过仍是大着胆子的上前几步,蹲在了白谨一旁边,“我给你洗毛巾。”

白谨一于是把毛巾递给了他,江深凑着水龙头搓了几下,看着白谨一接过去又擦了把脸。

白谨一问:“你去哪儿了?”

江深提了提保温杯:“花儿阿姨做的豆浆,让我去拿点。”

白谨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他看着江深,心口一点一点的滚烫了起来。

白谨一润了润嗓子,伸出手抓着江深的手指尖,他开口道:“江深,我……”

“你们怎么起那么早呀?”谭玲玲边梳着头发边出来,嗓门清亮,“豆浆拿回来了?”

“拿回来了。”江深赶忙站起来。

白谨一只觉得掌心一空,江深指尖的丝凉就没了,他握了握拳,有些懊恼的皱起了眉。

谭玲玲热情的问他:“睡得好吗?”

白谨一点头,他用冷毛巾盖着稍烫的脸,含糊道:“谢谢阿姨……”

谭玲玲:“哎哟,谢什么呀,你就是我干儿子。”她招呼着两人进来吃早饭,“我给你们烙了饼,吃完了再出去玩呀。”

两人这回起的太早,周围的邻居伙伴都还赖着床,吃饱了肚子无事可做,江深只能又带着白谨一出去闲逛。

谭玲玲照样给了一把零碎一把糖,叮嘱着:“好好玩,随便玩,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乡下还真没什么好买的,时鲜的芦柑和枣子水果园里多得是,自己动手,采了就能吃,江深爬上树,摘了几个熟透的芦柑,白谨一在底下仰头看着他。

“下来吧。”拳王催了几声,他感觉自己到了这儿啥事都做不了,跟个姑娘似的。

江深掀起衣服下摆包了一包,慢慢爬下来:“这个很甜的,你多吃点。”

白谨一伸出手,半当中就把江深抱了下来。

“哎!我的芦柑。”江深被半抱着,几个芦柑从他衣服里滚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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