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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久(63)

睡到中午起,吃了饭,白家的司机还把白二送了过来,富贵鸡第一次下乡真是被吓破了鸡胆子,一路嘶声鸣叫,进院子的时候鸡嗓子都哑了。

Tony与白二“父子”相见也没什么感人情分,再加上Tony土生土长的乡下鸡,身体壮实,性格野蛮,五彩花尾巴冲天扬起,鸡眼冷冷瞧着那肥圆流油的小白二,白二的鸡脖子里今天换了块驴牌的帕子,瑟瑟发抖的躲在鸡舍门口。

“过来,白二。”江深蹲房门口哄它,“别怕。”

白二其实性格不错,就是吵了点,边跑边打鸣的习惯也不知道怎么养成的,冲过来时就像一只大号版的尖叫鸡。

江深还没接住它,Tony就拦路杀了出来,它尾巴太蓬松,一甩甩到了江深脸上。

江深:“……”

白二吓的屁滚尿流,脚底打滑,又是鸡胸先着地摔了个鸡吃屎,Tony踱步上去,啄它的驴牌帕子,白二叫的像杀鸡一样。

“那是白二的。”江深去拉Tony尾巴,“你不能抢人家东西诶!”

白谨一大概是被吵得不行了,臭着脸端着饭碗出来站墙根子底下,冷冷道:“给Tony戴,自己东西自己都护不住,废物。”

白二靠着一身的超标鸡肉才堪堪压住自己的宝贝帕子不被Tony抢走,前一秒干干净净白白胖胖的城里富贵气质全没了,鸡冠脏了,鸡翅膀还掉了几根毛。

江深实在看不下去,他进屋拿了方唐玲玲不用的绣花手绢,折身回来系在了Tony的脖子上。

“行了,你也有了。”江深给它打好结,“别抢白二的啦。”

Tony低头看了自己鸡脖子一眼,啄了两下,似乎挺满意,趾高气昂对着白二“咕咕”了一声,扑棱着翅膀飞上墙头去晒太阳了。

白二鸡魂不定,看了看自己的驴牌帕子,又去瞅Tony鸡脖上的手绢,最后才抖抖索索地重新站了起来。

江深给它擦干净鸡毛和鸡冠,推着它进鸡舍:“去睡觉吧。”

白二走了几步,又退回来,伸长脖子有些羡慕的看着墙顶上的Tony。

白谨一饭也不吃了,特别幼稚的开始嘲笑他的鸡:“你飞不上去的,死胖鸡。”

江深憋着笑,倒也没管白谨一这种无聊欺负鸡的行为,他进了屋去开电脑,上网搜维也纳那边的比赛情况。

等白谨一玩够了,起床气也消了大半,他后脚跟着去了江深房间,就看见对方正一脸凝重的对着电脑。

“怎么了?”他将下巴搁在江深脑袋上问。

江深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地道:“师兄的比赛,好像是输了。”

第59章

艾来曾经的三美,沈君仪已经坐在神坛的王座上十年不曾下来过,国内梁老在前,他那一辈的辉煌刚过去,沈君仪便扛起了大旗,盘活了国内一度低迷的芭蕾舞届,成为了举世公认的“第一舞”。

在他之后,便是更加年轻的艾来与周洛祥,三人虽同属师兄弟,但沈君仪仍是一坐难以翻越的高山,他光芒炽盛,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周洛祥本是三美中公认评价最中庸的,他没有沈君仪极致的舞蹈技巧,也不如艾来编演的天赋和体验情感,他什么都平平,却不想现如今倒成了沈君仪之外,第二个大满贯(所有AB类国际奖项都得过金奖)的舞者。

沈君仪是维也纳比赛的评委,这一场比赛,他把自己那一票也投给了周洛祥。

“第一舞”这个称号的后缀,时隔这么多年,终于是换了别人的名字。

刘星枝银赏的表现自然也是精彩的,他与周洛祥站在一块儿接受媒体采访,两人状似友好的并肩而立,周洛祥阴柔秀美似一朵开得极盛的桃花,他搂着刘星枝的肩膀,全然一副长辈对待小辈的态度。

“江山代有才人出,小辈们这么努力,我这个做长辈的自然也不能落后了。”周洛祥笑语晏晏,他看向刘星枝,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对方肩膀,“加油啊星枝,我等着你呢。”

刘星枝多骄傲一人,被他这么一激差点笑容都没维持住,咬牙谦逊道:“我还有许多要向前辈学习的地方。”

周洛祥看着也极为真诚:“大家都是同门,何必这么客气。”

采访结束后,沈君仪去后台休息室晃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刘星枝,他在走廊上与周洛祥撞了个正着,虽然不待见对方,但公共场合翻脸就走人总容易落人口舌,更何况周洛祥对他向来亲热敬重,没有半点的不规矩。

“师兄!”周洛祥很远就瞧见了沈君仪,又是主动打招呼,急着跑过来,“师兄在找星枝吗?”

沈君仪僵硬了半晌,最后还是“嗯”了一声:“他大概去见舞迷了,不在休息室。”

周洛祥看着他,笑起来:“师兄这是终于肯同我好好说话了。”

沈君仪皱着眉,他撇开眼,淡淡道:“艾来不怪你,我也没资格怪你。”

周洛祥笑眯着眼,点了下头:“师兄不怪我了就好。”

走廊上又有记者过来,看到他们两站在一起自然要上前来拍照,周洛祥本意要拒绝,不想沈君仪居然自然摆出了拍照的姿势。

“周首席靠近一点啊。”记者笑道,“两代‘第一舞’,世纪同框啊。”

刘星枝和舞迷见面的时间很短,他输了比赛心情不佳,也没功夫应付太多,就连蒲先生到了都没见着他的好脸色。

安慰人的活其实不好做,但又不能真的什么都不说,只能老生常谈一般劝些“胜败乃兵家常事”的话。

刘星枝手一挥,也不知是赌气还是说真话:“输了就是输了,是我技不如人,周洛祥的确跳的好。”

沈君仪因为舞坛地位太过崇高,艾来则又困于伤病,许多业内专业大佬都曾有过一个担忧——等沈君仪年岁渐长之后,盛世一过,接下来的国内舞坛是否会又会再次低迷,满目疮痍、青黄不接。

刘星枝早早就有了这方面的觉悟,他自负天才,从小的目标就是接下沈君仪的衣钵,将国内的芭蕾舞团振兴光大,能在历史上百年长青。

而如今,周洛祥无疑是给了他当头一棒。

这人看着阴柔瘦弱,低调不显,外界评价也是毁誉参半,向来不得媒体欢心,多是说此人急功近利,心术不正。

当年来仪三美的纠葛,周洛祥便是那“忘恩负义”之人,业内更看好的艾来折舞后,不少人都对他申讨一片。

周洛祥不辩也不解释,去了北京自立门户,这么多年来频频与沈君仪正面对抗打擂台,虽说输多赢少,但这不服输,又莽又肛的架势倒是平了不少争议。

这次维也纳比赛结束,媒体还给了周洛祥一个似贬实褒的说法,讲“周娘娘”气性大,“正宫”位子得坐百年,谁想把他拽下来门都没有。

之后周洛祥偶有一次还回应了这说法,口吻含笑却也认真:“倒也不是赖着位子不走,只是觉得我还能跳,盛世不能在我这儿终结,小辈们也好有个目标,努力跳上来。”

他看着采访人,笑的如花明媚:“我得在这儿,等着他们来。”

刘星枝都能猜到媒体会怎么写,当然他这次输的其实并不丢人,跳的很精彩,但不甘心也是真的,以至于江深打电话来找他时,响了很多声他才接起来。

“你在哪儿?”江深问。

刘星枝坐在行李箱上,语气有些恶劣:“你猜。”

江深抱怨道:“师兄你别开玩笑了,师父和周老师都回来了,你却不回来,不跳舞了吗?”

刘星枝像是憋着一口气似的,突然道:“我不跳了。”

江深:“?!”

电话里远远传来火车的呼啸声,刘星枝那头人声鼎沸,乱哄哄的吵成了一片。

“我回大草原了。”刘星枝的声音清晰的传进江深的耳里,“去骑马放养割草。”

刘星枝最后笑着说道:“再见,江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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