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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有话说(29)

恰是这时,耳中脑内又响起了天独老人的长笑与轻喝:“吾家逍遥徒,仙凡之别乃在此一举!辨那书中仙途真假,此时不去,更待何时?当擎尔手中长剑!一剑撕开这横亘你眼前的天与地!父母之殷切期望绊于吾身?斩!兄友之手足爱意绊于吾身?斩!女儿之一腔情思绊于吾身?斩!世人之喜怒哀哭爱怨嗔痴绊于吾身?哈哈哈哈哈,斩斩斩斩斩斩!”

这声便如春雷炸响万物清醒,萧见深脑中顿时一阵清明,身随意动,剑伴手舞,便从殿中直接杀到殿外,杀得血流成河死伤一地。

到了殿外,萧见深比任何时候都来得神魂通达,他并未无休止的杀戮下去,只将剑往鞘中一收,对后边的父皇母后说:“如此便罢,幕后主使已由仙师用大法力推算而出,父皇不听仙师之言,来日悔之晚矣。孤该回宫参演法决,一意精进了,无事不得来扰。”

皇帝简直气晕!他咬牙切齿:“调皇城禁军过来——”

骆皇后此时再不能坐视,尖声道:“萧明廷,你若敢如此,本宫便让父亲率十万骆家军调转马头,剑指京师!”

后续发展萧见深并不关心。他已回到自己的宫殿,正盘膝坐在云床之上,刚刚搬运完一十八个周天之后,方一睁眼,便见天独老人正抚髯微笑,站于他的身前。

萧见深这时醍醐灌顶福至心灵,当下翻身下床,于地端正跪好,恭恭敬敬说:“请仙师授我仙法,渡我成仙。”

天独老人淡笑一声,一卷衣袖,跪于地面的萧见深就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天独老人方道:“吾徒正有此机缘。余之一生走遍天川地海,正为找如你这般天赋异禀,先天一根神仙骨之辈。二十年后,普天下若有成道之辈,当为吾之佳徒。”

萧见深不由激动与向往。当下手书一封留给父皇与母后的“我去成仙”字条之后,就和天独老人一起向外走去。

一老一小走到一半,天独老人突然记起了什么,随口问道:“对了,徒弟,你会做饭吧?”

“啊?……”

说到这里,过去有关《升仙传》与青墨剑的事情差不多结束,萧见深顿时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轻松愉悦之感,不由对傅听欢微微一笑。

而傅听欢——

傅听欢同样微笑地看着萧见深,只觉得脑海中神性的大门轰然倒塌,魔性的大门徐徐升起。

但他注视着萧见深那宛然若期待的表情,在沉默良久之后,一连用了三个‘别’:“别开生面,别具一格,别有意趣。”

“你想说这太子在小时候竟是如此个傻货,我国朝未来难道真的还值得期待吗?”萧见深用平常那冷淡而叫人高山仰止的表情与容颜解读完傅听欢的话,然后突地一笑,便似雪融山巅,春草遍野,灼灼明光,开遍了这神州九陆,“……我年长之后,突然知悉寻仙一事原来全属虚妄,便不由得……入了这滚滚红尘,涛涛浊流。”

傅听欢只觉萧见深此言话中有话,但他再要细思之际,萧见深完成了手上的磨剑之举,长身而起说:“行了,此地无其他东西好再多看,你我这便出去吧。”

他们离开了这最末的一个盛放了许多回忆的库房。

萧见深与傅听欢出去的时候正好是金乌西垂、月兔东升之际,贴心的王让功在太子书房之外的临水凉亭中置了一桌酒菜,两人便对月相酌,傅听欢兴之所至,取了萧见深之前给他的那管白玉箫置于唇边,借着微醺之意,临时做了一首娴雅小调,他双目轻阖,眼睑轻轻颤动,纤长的睫羽在眼下颊上扫出一轮弯月似的影子。

月在天空,月在水中,月在人的心间与脸上。

本击杯而合的萧见深见此一幕,只觉心生意动,竟不由得伸手轻抚,似想将那一抹弦月掬入手中。

但当萧见深的手真碰触到傅听欢的脸颊时,他却又因为对方天生微冷的肌肤而醒转过来,觉得自己喝多了酒此刻已有些醉了。便将手按杯,道:“今夜差不多了,孤先回房,茂卿自便。”

他只刚刚走出了凉亭,来自背后的大力就绊过他的身体,而后两人交叠着重重撞在一旁的树干上。

一树夏花落了满身满脸。

馥郁的香气给夜添了一抹瑰色。

萧见深的手此刻已经放在了傅听欢身上,他本要及时将对方推开,但在触拥到对方的时候心头一动,只觉对方这手感仿佛和最初时候有了很大的不同,又有了一些莫名的熟悉……

傅听欢此刻凝视着萧见深的面孔。

他前凑了一下,先蜻蜓点水似啾了一下对方的嘴唇,紧接着便似被注入了无穷无尽的热力,当下合身而上,碾磨舔吸,撕咬啃吮!

萧见深:“………………”

他冷静地化被动为主动,以将对方吻得透不过气来的方式淡定地结束了这个吻。

然后他看着侧头喘气的傅听欢,问:“茂卿在做什么?”

傅听欢与萧见深耳鬓厮磨,吃吃而笑,他上下其手的抚摸着萧见深的身体,涎脸亵笑道:“见深竟不知这个……?我这是在摸一摸见深体内的那根神仙骨呢——”

萧见深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傅听欢的手。

但相较于傅听欢这点微不足道的冒犯,他此刻正在思索另一件人生大事。

那就是——

为何他会对一个男人产生欲望?

章 二五

“别闹。”萧见深不悦说,且再一次抬手拦了傅听欢的手。

男人既起了那种心思,怎会被这样不痛不痒的阻拦给挡出?傅听欢不止不以为意,还全把这当做了情趣,手上瞬间就使出分花摘叶、灵蛇点穴之式,朝萧见深两处手腕中的大穴点去。

萧见深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就被制住,一时间又回到了方才那和傅听欢见招拆招时的情况,只他认认真真地和傅听欢拆招,傅听欢却见缝插针地摩擦着他肩膀胳膊,乃至于腰腹等名门要害。萧见深不堪其扰,几次想要下重手,又临时停在对方毫不在意地敞开着的空门之上。

他最终觉得这样没完没了地太过可笑,于是改推为抚,十指如琵琶疾奏,在傅听欢腰腹间一弹而过。

本来正各种试图更为亲密的傅听欢登时身体一僵,手上几乎瞬间失了力道,还有一声轻吟抑制不住地从喉咙中滚出。

他只觉得自己全身都有点不得劲。

那种陌生的、又熟悉的感觉,像被那十根手指自沉睡中点醒,开始在他身体内恣意翻搅。清冷的月华从天空中落到身体上,好像一瞬间变成了无色的流火,透过衣衫蕴在皮肤上,烫得惊人。

萧见深这时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他微拧着眉看了傅听欢好一会,什么也没说,径自走了。

这一路的寂静似乎也和往常的寂静不太相同。

当萧见深独自回到自己这几天居住的宫殿时,尚有些不能静心。他心不在焉地解了冠,任长发披散下来;又脱了外衫,一件件地挂在屏风架子上。宫殿的左侧是净房,此刻则是萧见深惯常的沐浴时间。

他一边扯着剩下的最贴身一件衣服的衣带一边往净房走去,还没走两步,就听右侧几声清脆的响动,属于傅听欢的得意之声随之响起:“你那十四个公子开始报复我了,太子妃的宫殿已经不能住了,今夜我就和你一道——”

脱下了里衣、赤裸着上半身、因为踩在地衣上所以连鞋也脱了的萧见深转头与提着小小的里头不知道放了什么玩意的布袋的傅听欢对视。

傅听欢:“……”

他只愣了一下。这一下之后,他的目光立刻就放肆地在萧见深赤裸的上半身与陷在地衣里的双脚上来回逡巡徘徊。

那露出来的部分当然没有一点儿的柔媚之态。

这世上恐怕没有比萧见深更为威严高贵的男人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发生过最亲密关系的缘故,萧见深越威严,傅听欢就越期待与他亲狎;萧见深越高贵,傅听欢就越期待与他合欢。

萧见深镇定地拉起脱下的衣衫,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

傅听欢面露遗憾,但他不忘自己过来的理由,于是抖了抖手中的布袋说:“里头有毒针、毒药、毒香和毒蛇。”他感慨了一声,哪怕已尽力做出愤怒与害怕的表情,这不被主人习惯的害怕与愤怒依旧有些浮于表面,“全是那些人丢进来的,若不是我运气好,此刻只怕已经不能幸免——”

“所以?”萧见深。

“你娶了太子妃总要保证太子妃的安全吧?”傅听欢似笑非笑。

“你随意挑一间其他屋子,我让侍卫给你守门。”萧见深面不改色。

“不用这么麻烦,我和你在一起在这里休息就好了!”傅听欢断然说。

“孤要去书房。”萧见深淡淡道。

“一起去。”傅听欢也面不改色,“你要去花园里睡也无所谓。”实际上他可想天为被地为席,将对方压在身下任意驰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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