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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真难撩(39)

作者: 穆本心 阅读记录

皇帝一愣,随即勃然大怒道:“用刑?谁准他们用刑的?老四好歹也是朕的兄弟,他们打算干什么,屈打成招吗?”

皇帝看西惜伤心欲绝地跪倒在那里,便心软道:“你起来吧,朕应允了你就是了。你见了他后好好劝劝他,若他能有悔过之意,朕也不是真的要取他性命。”

“谢皇上隆恩!”

***

辽王死了之后,汤兆隆又被拉出去审问了两次,受了两回刑。于是,他便陷入了一种痛到昏迷,再从昏迷中痛醒过来的循环。每分每秒都在和自己身上那无法忍受的巨大的疼痛抗争着。他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弄成现在这样子,还不如死了算了。但转念一想,假如他死了,他的王妃该怎么办呢?他还没写遗书,还没说遗言,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这次,在他痛得意识模糊时,听到牢房的门又“哐当哐当”地响了起来。他想应该又是要提他去审讯了吧,便闭着眼睛躺在地上装死。

然而粗暴的拉扯和谩骂迟迟没有到来,一只冰凉滑腻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接着,他隐约听到的是一个女子的哭泣声。

他一把握住那只手,慢慢睁开了眼睛。见到自己在狱中朝思暮想的那个女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西惜见到汤兆隆第一眼时,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地上的人已经没有了人形,如同一滩血肉瘫在地上,地面上到处都是血迹,整个牢房散发着一股血腥味。

她扑倒在汤兆隆身旁,嫩葱般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随后,一只沾满污垢的手握住自己的手,地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两个人相视无言,时间仿佛停止了流淌。在这死一般的沉寂中,两人就那样注视着对方,谁也不忍率先开口打破这微妙又暧昧的气氛。

“啪叽”一声,一颗豆大的泪珠落在了两人相扣的双手上。汤兆隆咧嘴笑了下,另一只手替她揩去眼泪:“为夫还没死,你哭个什么劲儿?”

西惜一把甩掉他的爪子,把脸扭到一边不去看他,自己默默地怄着气。

汤兆隆挣扎着想坐起来去搂她,结果拉扯到了伤口摔回了地上,像条被抛上岸的鱼般在地上扑腾起来。

西惜一惊,赶紧上前抱住他,让他的脑袋枕在自己腿上,汤兆隆疼得直吸凉气,西惜心疼得直落泪。

汤兆隆龇牙咧嘴地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甭哭了甭哭了,你哭得我心慌。”

“你老实告诉我,你他妈没事儿偷偷练兵干啥?”

“我这不……这不觉着这世道不大太平,想多养几个护卫嘛。没成想就被皇上盯上了。”

西惜戳了下他的脑门:“你少给我扯淡,护卫?你还打算养十来万个护卫?”

汤兆隆蹩脚的谎言被戳破,只得无奈道:“唉,其实主要是因为老五那时候不是被抓了嘛,我怕……我怕到时候皇上也来找我麻烦,想先给自己加点儿底气,到时候也不至于任人宰割,事事看人脸色。”

西惜想了想,决定相信汤兆隆的这一说法。

“你这下可好,加点儿底气?我看你是给自个儿加了个牢狱之灾!”

“唉,我这不没想那么多嘛。”

“你老实告诉我,这损招儿是不是那臭道士帮你出的?”

汤兆隆在西惜怀里诺诺地点了点头。

“依我看啊,这回这事儿捅到皇上这儿,八成也是那臭道士干的。”

汤兆隆微微一愣,他虽说早就料到了这一茬,但一想那臭道士对自己还算有用武之地,河还没过去呢更不到拆桥的时候,他便不打算当即对这事儿加以处理,准备等他创业成功了再找那道士秋后算账。结果没想到自家王妃也想明白了这事儿。

☆、心软了

他为了转移话题,故意装出一副痛得要死的表情,钻进西惜怀里哼哼唧唧。西惜一见这个,心里又开始难受起来。

汤兆隆从西惜衣领中拉扯出一块儿木片,那不正是他当时送与她的护身符吗?他轻笑了一声,从自己脖子上取下西惜送他的那块玉石。他把两样护身符拼在一起,看了又看,露出了有些痴傻的笑容。

西惜心中一阵酸楚:“阿隆……”

汤兆隆将那块玉石塞进西惜手中:“今日一别,怕是你我夫妻二人就要阴阳两隔了……”西惜激动地想说什么,却被汤兆隆的两根手指按住了唇瓣。

“等我死后,若那官兵不来抄家,这王府的全部家当就都归你了。”

“你说什么傻话呢……”

西惜看着手中的那块玉石,心痛至极。她突然狠狠掰过汤兆隆,把那块玉石硬挂在了他的脖子上:“你给我好好带着它,有它在定能保佑你逢凶化吉!”

汤兆隆苦笑了下:“我自知时日无多,今日能与你再次相见,也实在是令我大喜过望。只是,为夫心中总有些疑惑,你可否如实回答?”

西惜点了点头。

“当初你兄长将你许配给我,是否为了监视我的动向?”

西惜双手不安地绞着衣服,支支吾吾地半天没说出话来。

汤兆隆叹了口气:“那你可曾为你兄长提供我的动向?”

西惜猛地看向他,急忙说道:“没有,绝对没有,那时候我哥派来了个叫双全的太监,被我骂回去了……我真的……不愿出卖你的……哦,除了那次我给我哥回信说你在办作坊,那次真的是我无心的……谁知道你在做那掉脑袋的买卖。”

汤兆隆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我还记着你当初说自己生长在川渝之地?”

西惜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你说你爹怕被吴胥的案子牵扯,故而将你送到了乡下阿婆家?”

西惜再次点了点头。

“那吴胥案发生在27年,那个时候请问你贵庚啊?”

西惜愣在了那里,她没有想到一时之下编造的谎言会有这么大的漏洞。现今的钟祖槐应该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二十七年前的案子怎会和她有牵连呢?她不禁想抽自己一耳刮子,叫你不长脑子。

“还有,你说这玉石,”汤兆隆摩挲着胸前挂着的玉石,“保佑了你二十多年?”

西惜一听这个,想撞墙的心都有了。她终于发现,说谎也是门艺术。她说了这么漏洞百出的谎言,该是给汤兆隆留了个多么滑稽可笑的印象啊!

整间牢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良久,汤兆隆率先打破了这种死寂:“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你到底说了多少谎,你瞒着我的事情还有多少?”

西惜定定地盯着他,她突然很想抱住这个人,哭着把自己是穿越者的事情告诉他。可她知道她不能,她不能凭一己私欲搅乱历史的进程。她深吸了一口气,答道:“我确实有事情瞒着你,但阿隆你相信我,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汤兆隆突然强撑着坐起来,他转过身去背对着西惜。西惜发现那个身影消瘦了很多,即使隔着层衣物,也能看清他背后的肩胛骨。

“你回吧,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了。”

“你不信我?”西惜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

“你让我如何信你?”

西惜低下了头。她重重地吸了下鼻子,将涌上的酸楚强制压了下去。她扶着墙站起来,凝视着汤兆隆。汤兆隆没有看她,依旧背对着她坐在那里。

“我走了,你得照顾好自己。”

汤兆隆没有回答,只是放在膝上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

西惜看了他最后一眼,扭头走出了牢房。她疾步走出刑部大牢,不敢回头再看一眼。出了大牢后,她浑身脱力地顺着墙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嚎啕大哭了起来。

西惜走了后,汤兆隆内心也极不是滋味。他缓缓地躺到地上,挂在脖子上的玉石滑落在地,他一动不动地静静地盯着那块玉石。

当他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明黄色的云头靴。他顺着那一抹明黄的身影向上望去,见到这个帝国的主人正一脸悲悯地俯视着自己。汤兆隆在心底嗤笑了一声,撑起身子跪下朝皇帝磕了个头:“罪臣汤兆隆参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