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繁花路(康熙胤禛)(12)+番外

作者: 轻轻扬 阅读记录

左右两排一式高矮的桂花树修剪整齐,跟点缀着星星的绿墙似的,一旁各有一个出口,这旁上山,那边通湖,康熙看一下怀表,时辰尚早,登高望远,更为旷目怡神,于是信步往山上走去。

称之为山,未免夸大了,它的海拔不过几百米,介于丘和山之间,已是畅春园的制高点,越往上走,视线越广,到半山腰时,半个园子尽收眼底,只可惜天公不美,墨云飞卷,雾霭弥漫,把无尽的湖山亭台,重重锁住,视野所及,只有深深浅浅的灰黑两色,方才还是五彩滨纷,现在好似水墨画卷一般。

水墨有水墨的风致,皇帝兴味正浓,继续上山,此时忽有卷地风来,云走的更快,李德全见势头不对,回头未见小太监拿雨具上来,着急劝道:“万岁爷,天都快压下来了,还是…”

话未毕,豆大雨点落到身上,秋雨极寒,直击内腑,李德全慌了神,皇帝倒神色自若,百步之遥便是山顶,一座玲珑的八角小亭映入眼帘,他一边加快步子往山顶走去,一边说:“此时下山,不如上山近些,你不放心,自去张罗你的,朕不妨事。”

到了亭边,雨纷纷洒洒地落将下来,皇帝急闪身入亭,往来路看时,飞奔下山的李德全身影已消失在茫茫的水幕之中。

“给…皇…皇上请安!” 蓦地身后响起人语,那声音生涩,仿佛久钝的刀子在磨刀石上,怎么拉都拉不开似的。

他回身,见亭子中央有一方石桌,桌边,蹲着位身穿紫衣的宫女,她低着头,一条长辫几乎垂地,不用细究,光看修长身姿和莹白肌肤,便知是她。

方才只顾避雨,没留神,亭子里,竟有她在等他。

又是巧遇,或是天意。皇帝慢慢地走过去,心底的欢喜象初春的清泉,慢慢地滋生出来。

到她跟前,却被身旁石桌吸引了注意力,只见桌面上笔墨齐全,一幅宣纸搁在正中,宣纸上,墨线勾勒,虽线条粗细不均,也可以看出,画者正在把远山近湖亭台楼阁收入画中。

且不说运墨轻重,光看画面布局景物远近,颇有功底,卜看之下,竟有西洋画的风格。

他很惊奇,问:“你画的?“

又被他发现了!每回找个地方做点私密事,都能遇见他。湖边,廊下,哪怕到了山上,无一幸免。这算是老天开眼呢还是不开眼呢?

“哎!”无可奈何地叹气,道:“是我…奴婢…画的。”

万念俱灰的口吻,逗得皇帝直想笑。

“起来吧!“

每次站起都颤巍巍地,令人有想搀扶的冲动,他拿眼觑着,这次,倒极轻健地站起了身,并退到亭柱站好。

他回头看画,越看越有根底,如果摒弃这些线条,这画与法兰西画师张城的画风同出一宗,他回忆之前在她枕边搜出的英文书稿,联想到钱塘江底发现的机器碎片,又想起造办处研习数月至今发现不了机关的她的随身零件。

西洋人惯做机关零件,莫非?

视线转移到她身上,只见她倚柱而立,旗袍被风吹的掀起了一角,露出底下穿着的白丝小裤,斜风飘雨,鬓发被雨淋湿了,黏在额上,见他看她,垂下眼睑,回避他的目光。

抬眼明媚,垂眼可亲,亭外秋雨连绵,亭内春意盎然,他今天心情好,眼前那人,坐也宜,站也宜,依傍着亭柱更相宜。

管她来自哪里?西洋,就算是天外,都顾不及了。

“你学过?“ 他指着那画,问。

势必要搪塞过去,免得他刨根究底。

“瞎画的。“

“嗯!极具天赋。“ 他不追究,顺着她的意思说。

不惯说谎的人,说了谎就要心虚,白皙的耳后根起了一抹红,她慢慢地离开亭柱,说:“我…奴婢还是告退,免得打扰皇上。“

“退?退去哪里?” 他指着密密麻麻的雨丝,道:“外头雨下的这样。”

玲珑小亭,最远的对角也不过几步,他长臂一展,就可以触及她,她心头小鹿乱撞,往边上移步:“奴…奴婢不要紧,这点雨算不了什么..”

他不语,看着她步伐挪动,不动声色伸脚过去,拌在她脚跟前,她没收住,惯性前冲,猛地扎进他的怀里。

“我…奴…”

“ 不惯称奴,何必勉强自己?“ 他低声道。

欲待离去,已经不能,背被他扣住了,就像那晚似的,那手上下左右往复。

她大慌,双手前推:“不敢,不敢!”

只是徒劳,他把手一圈,两个身子紧紧地贴在一处。

第二次搂着她了,不过这次,身子好像更为柔软,气味更为芬芳,令他想起了那朵插在她发间的玉兰,又想起来照在她身体上的明亮的月光。

“你怕朕吗?老是不敢不敢地。”

她的耳朵热的要烧起来,脑子里恍惚地想不了事,当年与明华,接吻也是稀松平常,与他,就几句贴身话,就成了这个模样?

很应该把他推开,夺路而逃。可是…可是他把她的下颌托起来,即使视线下垂,也能看到他。

那笑着的眼,象夏日艳阳晒暖的海,溺毙其中也让人无悔。不能看他,看了就会忘乎所以,第一天见面就是如此,只有紧闭双眼,才能把这魅惑除去。

“请皇上不要戏弄我 。“

话是推辞,颤动的羽睫已是邀约,他是情场老手,阅读女人心事驾轻就熟,把脸凑过去,高鼻几乎遇到她的粉颊:“怎么,你怕朕戏弄你吗?那你说说,怎样不算戏弄?朕照做就是。”

她身子后仰,紧张地语无伦次:“你,你快放…”

一张薄唇翕动着,轻轻地下来,把这话堵回肚子里,仿佛只是压了一小会儿,浓郁的龙涎香沿着鼻孔转进脑子,她一发混沌起来。

经过这番预温,两爿唇又红又亮,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他不徐不疾地回味,那是一种洁净甘甜的味道,比想象的还要鲜美,值得细细品尝。

“刚才那样是戏弄吗?换一种试试?“ 他专注地低下头,像是蜜蜂找着了心爱的花蕊,孜孜不倦地吮吸。

第10章 不可以

“万岁爷!” 李德全手里拿着雨具,话已出口,悔之晚矣。

趁着皇帝抬头期间,洛英连忙把他推开,连声告辞的话都没有,飞身奔了出去,李德全出手相拦,速度太快无法拦住。只见雨水磅礴,一瞬间芳踪杳无。

——————————————

一直下到黄昏时分,雨才渐转小了,现在夜幕低垂,淅淅沥沥地,没有停的样子。

“秋雨缠绵,大概要下上个几天了!” 新来清溪书屋当值的如蝉说道。

洛英看着窗外,竹林被雨水洗刷的油光铮亮,竹叶上的水滴积满了盛不下,掉下去,汇入溪流,新的雨下下来,竹叶上又积上了水。

晚饭也不吃,这个样子,有一个多时辰了。

“姐姐过会子去澹宁居的时候可要带好雨具,别再象刚才淋的跟落汤鸡似的!” 如蝉继续说。

她头也不回,毅然道:“我说过,我不去。“

如蝉只有十六,说话却老成,不急不躁地劝:“不去怎么成?总管下的命令,德子临走时说,姑娘自己不去,就着人来抬。”

刚才一路狂奔回来,其实大可不必,他要找她,岂是她躲得了的。

“我实在不能去。” 阴雨天的黄昏,她窝在暗影里,声音都是灰暗的:“我不舒服,你帮我去说一下。”

如蝉走过去,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体温如常,道:“姐姐别害我,万岁爷指名要你,我去说,不想活命了吗?”

见那烟眉蹙得跟山似的,看来是真不愿,拉一下她的手,轻声说:“万岁爷不好吗?多尊贵的人,又是那样的品貌。多少人想不来的事!姐姐要惜福才好。”

话是没错,那样的人,看你一眼,就能让你云里雾里,方才山上…,她脸颊烫起来,转身避开如蝉探询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