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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路(康熙胤禛)(128)+番外

作者: 轻轻扬 阅读记录

“所以呢?”皇帝笃悠悠地问。

她想到了孙掌柜,哑口无言。

“此一时彼一时!”她什么都好,就是不安分守己。皇帝耐着性子循循教导:“那时节,你成日嚷嚷着要走,我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担心着,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嗖’一下就不见了。现在不一样,你是决定留下来陪我终老了,是吗?”

听上去情深款款,其实包裹了她的诺言来挟持,她知道他话后有话,但总不能出尔反尔,只得胡乱地点了点头。

“既然安生过日子,有些规矩还得立起来!”

“什么规矩?”洛英头一缩,仿佛有人要把钢刀架在她脖子上似的。

他微笑,手搭上她的肩,道:“别担心,太难为你的事我都挡掉了。但你也略微配合一下,别太抛头露面了。一则,防人之口!”沉吟片刻,接着说:“二则,安全起见!”

防人之口尤可,安全起见就值得商榷。如今侍卫仆从二十四小时重重保护,孙掌柜之流那里近得了身,然而未及她反问,他亦庄亦谐地说:“三则,你长得太美,我不舍得让人看,顾顺函看你一眼我都恨半天。”

可怜的小顾,时时被他用来作伐,洛英失笑。转念细想,话都说到这份上,大概他也有难处,也只好作罢。

终究厌倦了终日兰房深锁的寂寞,她虽小鸟依人地依附着他,有片刻呐呐地不想说话。他恐她郁闷成结,想了一想,安抚道:“这样,到了南京,你也下船,我们去行在住上两日。这之后,在杭州,左右是要盘恒一段时日的,到时怕是你想上船也不能够。”

“好是好!”她犹豫,免不了替他着想:“会不会…耽误事?”

“显然误了你的心情更棘手!”

“那算了,南京我就不下去了,其实也不算什么,就一晚!在船上等你吧!”她洒脱地说。

“不!我也想让你陪着我。”他已经决定了,凭她自由散漫的性子,老在船上困着的确压抑,说道:“本来带你出来,就是散心,不成想反拘着你!”

“误不了事?”

他摆手,示意她不要再纠结了:“一日有一日的安排,两日有两日的计划,有什么误不误的?就这么办!”

这个话题就这样打上了句号,洛英还能说什么,低了头,满腹的内疚,都是自己使小性儿,害的他想方设法来照顾她的需求。

她的惶惑落在他眼里,他轻抚香肩,带着几分自责,微笑解围道:“是我疏忽了,新婚燕尔,岂能让娇妻独守空闺?”

那近在咫尺的脸上,眉如山目似水。这样的相貌,这样的人才,这样地顾惜她,几世修来的福气!洛英秋波流转,莞尔嫣然,接着他的话窃窃私语:“谁跟你是新婚?”。

船破碧浪,莺啭翠谷,只这笑语妍妍,最是动人。但见清风拂动,吹起她青色褙子的衣角和白色襦裙的裙裾,正是下午时分,阳光接应水色为那桃腮梅目洒上跳动的金色光辉,正视着,简直目眩。他恍然,以为见证了洛神临水,托起伊人的腮凝神痴看,过了半晌,醒过神来,喃喃低语:“你是怎么回事?几日不见,便令我有初逢的感觉。你说,如此这般,怎能不算新婚?”

话毕,便贴脸过来。

她偏过头去,巧手婉拒他的接近,扭转身子往室内跑,笑道:“你疯了吧?忘了自己是谁了?光天化日的!刚才保守地像个老夫子,怎么这会子又轻浮成了这个样儿?”

眼见那青纱白绸的窈窕身影翩然如蝶似的闪入了水晶帘后,皇帝的第一反应,便是两步并成一步地跟进去,急急跨一脚,方发觉有些失态,克制着放缓步伐,踱步过去,边走边自思,对她的沉迷,像是染了沉疴,如果此时有人提醒他克己复礼,行忍情性,他必然是听不进去的,因为沉迷虽然是世俗意义上的病,于他却是解忧良药,他此时心中释然,一身轻松,脑中留存着的景象,比这纷繁芜杂的世界,不知要斑斓几倍。

隔着帘子就瞧见她倚着门框等他,进门后互看一眼,她低头拨弄衣角,他的心也“别别”地加速跳动,这在他是很少有的,多么稀罕的感觉!怀揣着满坑满谷的欢喜,他来至她身旁,撑着门,她在他的包围之下,怯得头都抬不起来,只抿嘴笑着,梨涡微绽,细声说:“你不是还有事吗?快些走吧!”

“是要走!”他说,却只是一壁地瞧着她,脚好像钉牢在当地,挪动不得。

“万…万…岁爷!”织锦站在楼口,已臊红了脸。职责所在,不得不报。但私下很是悔恨,要是预见这番光景,不如差认秋上来,免得皇帝被搅了兴致,怪罪到自己头上。

“真要走了!”他放下撑门的手,对洛英说。

“嗯!”洛英依旧倚着门框。

“晚上来!”

“好!”她换了姿势,把双手搁着身后,背靠着门,对着他欲看不看的。

“等晚些时候,他们都散了,你也可以下来走走。”

“知道了。”

“会有人来传话!”

“好了!好了!”她留意到站在门口的织锦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悄声提醒:“他们在等着你呢!”

总好像有无穷的话要说似的,不是还有大把的时光吗?他“哈哈”地笑,嘲笑自己没来由的牵肠挂肚依依不舍。

转过身子,自劝道:“走罢!走罢!” 便拔开脚步。

行了两步,余光瞥到了她身旁绣架上的黑锦丝绣白绿牡丹,折回来,问:“你绣的?”

她看着他质疑的目光,本来就没信心,便狐疑起来:“怎么…?看得过去吗?”

岂止看得过去!毕竟她秀外慧中,有绘画功底,且又立意新颖,那半朵牡丹,衬在黑色背景上,像是暗夜中发光的玉,他知道她在绣畅春园尚未开花的玉牡丹,心中暗喜,但嘴上只是道:“尚可,可以看看!”

“我本来就不大会这些,这几天无聊,才正经八百地跟织锦她们学的。”为这“尚可”的评语,她忙忙地解释。

上次颜料掺毒的事件后,她连画都不大画了。这样好,找点事做,解解她的烦闷,他说:“很好!小试牛刀,就有成效。看来你底子不错,好好练,赶明儿技艺纯熟了,帮我绣件龙袍!”

“啊?”她愕然。不是“尚可”吗?突然间目标定的这么高?龙袍那绣活,得有多少针线功夫,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他既然说了,总不好一口回绝,她吱唔地搪塞:“龙袍以后再说吧!你别对我太寄予厚望了,回头绣成一条蛇,恐怕你穿不出去。”

康熙道:“绣成蛇,看在你的面上,还可以内穿。绣成蚯蚓,那就算内穿也不能够了。”

这话一出,不光洛英,连织锦都躲到楼梯口偷偷笑了起来。

他转身又走,她想起牡丹没有得到他的认可,带着一时半会儿止不了的笑容,在他身后道:“你真觉的这牡丹不够好吗?那我重新绣过?”

他已走到了楼梯口,侧着脸,浓眉微企,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敷衍道:“还成吧!反正女人用的,我掺合什么!”

“是给你用的!你必须掺合。”洛英撑着绣架笑。

“我?”他停下脚步,回转身,难以置信地瞅着她,莫名其妙地问:“我要一朵花做什么?”

织锦差点喷笑出来,好不容易忍住了,怕再笑下去难免逾越,屈身辞道:“奴婢先去回禀传话的人,左右也不着急。”说完,往楼下逃去。

考虑到他有事要忙,洛英一边笑,一边长话短说地表明她的心意:“你的生日就快到了。路途之中,他们怎么给你庆祝我不知道。我这边,想来想去,不如给你绣个香囊。平日你穿深色的特别是黑色的衣服尤其尊雅,所以我设计了这个色彩图案搭配,挂在腰间,你想,万黑丛中一朵小花,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