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繁花路(康熙胤禛)(141)+番外

作者: 轻轻扬 阅读记录

“有点热!“她说。

“姑娘用扇子!”认秋从侧身背着的包袋中拿出一把纨扇,放在洛英的手里。

琴师猛一低头,扬起手来,锣镲都停了。

琴声不连续,零零碎碎地,间或还有锣鼓点点,人们行走的行走,闲聊的闲聊,谁也没在意,除了洛英。她把扇子的玉柄攥得紧紧,心忐忑地在胸腔里呆不住。这首曲子,名叫“享受这种滋味吧!”,2017年可口可乐的广告歌,可口可乐是闞闻最爱喝的饮料,电视里,广播上,连电影开幕前,都是这个广告。

他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通知她。“不能让他知道我在这儿!“ 是他的叮嘱。

台上的奇异曲风引起了皇帝的注意,他掉头往那边看,琴师的手一顿,试琴结束,音乐嘎然而止。

他与写戏牌的人道了别,向她走来。

“认秋,我的脸色还难看吗?“

“不好看。“认秋关切地:“姑娘是不是有些中暑?”

她背过身去,手指猛掐两颊。

认秋发现“永贺万年”的小红旗掉在地上,捡起来,洛英忙接过,一手拿扇子,一手拿小旗。

转过身时,皇帝已经一步之遥,看见的洛英,红扑扑的两颊,明眸皓齿像向日葵一般地绽放。

她此时才明白,为什么越是纠结,越要笑,因为笑容可以掩盖不想让人窥视的情绪。这一招,她是跟这个人学的。

远望着似是一脸的惊愕,这会子又这样的愉悦?他问:“还好吗?”

“曲调很奇怪!“她手上的小旗子指向戏台,还扮了个鬼脸。

原来如此!

“是!不过比你唱的好听些。“

“呵呵!”她娇声笑:“可我还没唱完呢,别太早下定论。”

千娇百媚!销魂蚀骨!认秋一个女的,也这样想。

皇帝仰头,阳光透过榆树叶子,为他的面容增光添彩。

他嘴角微扬,道:“好,回头洗耳恭听。”

街对面的阿勒善正在命人套马。

“时间不早了,回去了。” 他说,提开步去。

她站在榆树下,依依不舍地看着戏台。

“回去了!“他又说一遍。

她挨得他近些,扭扭捏捏地:“戏马上开场了。听认秋说,《升平宝筏》很不错。”

皇帝瞥一眼认秋,认秋心惊胆战地低下头,以为自己今天要完蛋了。

“《升平宝筏》是热闹戏,无非多翻几个筋斗,有什么看头!”他说,忽觉诧异,问:“你什么时候喜欢看戏的?”

“不喜欢!还是不喜欢!不过今天不一样,你的寿辰,我想看百姓们是怎么称颂你的!”她一下一下拨拉他的衣袖。

到处都是,没个够吗?他笑起来:“回去也有,今天要演一下午呢,比这草台班子好!”

她撅起嘴,嘟嚷道:“那能一样吗?这才是民意,他们安排的,是溜须拍马!”

道理是不错,但对街马已套好,马夫们也就位了,他收起笑容,轻声斥道:“又胡闹!两江连随巡的官员百十号人,都等着呢,到时要开席的。”

她不再说什么,挪动步子,满脸的失望,一肚子的心慌。

江上低飞高翔的江鸥,时而闪电般地下冲,时而随风散慢徜徉,她啊,蓝天下飞来飞去自由惯的,哪里都去得,皇帝走一步,这样的想法慢慢涌上心头。

马夫们把车牵过来,阿勒善居首,手执马鞭,严正以待。

“阿勒善,你人手够不够?”他往身后使了个眼色。

“够的!“阿勒善意会,垂首道:”每一次都准备了双倍的防护。“

一出戏的功夫,里三成外三成的保护,总出不了岔子。

皇帝耐着性子,等姗姗来迟的女人走近了,看她满脸的怏怏不乐,心下已是不舍,因身旁有人,只好端着脸,再问:“一个野戏班子,就这么想看?“

她像孩子受了委屈似的,没精打采地低着头:“不是因为戏,难得地…”

简直想留下来陪她,他在车前来回踱几步,说:“好!遂你愿!看完戏再走。”

“啊!“她脸上转过一丝茫然,继而浮上笑容:“太好了!”

这笑容来的突兀,皇帝愣了一愣。那边阿勒善已经张罗起来。

“一部分人随你,其他跟我走。”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问:”你不和我一起?“

一股子迷雾,无端地从脚底升腾而起,他睁大眼睛瞧,没错,依然是朗朗白日,锦绣乾坤。

“我有事。” 他关照道:”你也不能多留。看完这出戏就回。向晚时分,女眷那边,你要到场,这是礼数。”

戏台那边锣鼓喧天。

洛英点头,声音在锣鼓的掩映下显得暗哑:“也不一定看戏,就凑会儿热闹。”

他若有所思的注视,令她一阵心惊,竟不顾身旁有人,在他肩上略靠了一靠,笑道:“你走了,我也留不久,一会儿就回。”

看着他上了马车,看着马车“得得”前行,戏台上唐僧师徒刚亮相,“好!!!”看戏的人们齐声喝彩。

不仅逃过一劫,还能看一会儿戏。认秋感激涕零,十分踊跃地说:“姑娘,我让他们去买票。”

洛英道:“去吧!不过你跟他们说,跟的远点,否则看戏也不自在。”

“那是!”皇帝走了,一切听洛英的,认秋摇身一变,成了头领。

他们落座的时候,孙悟空正跟妖怪们打得火热,认秋一下子认出了舞台上的妖怪之一,马上对洛英耳语:“姑娘,快看,那个不长眼睛的也上场了。”

孙悟空眼看寡不敌众,抓耳挠腮满台乱串,灵机一动,拔了个毫毛一吹,从后台滚出许多小猴子来,妖怪也唤来了帮凶,猴子们与妖怪们打成一片,打着打着,好些还滚到台下来,观众们看的新奇,齐声叫好,全都站起来,猴子,妖怪与看戏的人混成一团,认秋早看直了眼,守护的侍卫离得不够近,被人们挡住了视线,着急冲过去,拨开人群,哪里见得到洛英的身影。

把洛英拽入后台的人,是个“竹竿”样的妖怪,他用英文说:“洛,是我!”

虽然瘦得皮包骨,脸上的粉彩也是五颜六色,但两眼相对,她“啊!”的一声,即刻被捂住了嘴。

“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带着她从后台绕道出去,戏台背对着一条小巷,巷子的尽头,铅灰色的钱江水怒涛汹涌。

头上的凤钗早就跑颠了,手里的小红旗也掉在小巷旁边的沟渠里,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她被他拖着一路狂奔。

————————————————————

马车行了不过一里,车框栏杆拍遍。

“掉头!”

“下午庆典取消!”

“调用所有力量,把白塔周边围起来!码头的船只也不能放过!”

下了三个简短的命令后,康熙直起身子,几乎要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掀开窗帘,目光如电一般射向乱成一锅粥的戏台。

来得及!应该来得及!

——————————————————————————————————

小巷的尽头有一个小小的埠口,柳树桩上,拴着一只不算大的带蓬驳船。

“客人,快上船吧!你给的那几个铜板,打发老子等人这点功夫都不够。“船老大蹲在岸边抽烟斗,见一男一女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把烟斗从嘴里拔/出/来,对着岸边的青石块不耐烦地敲打。

“走!马上走!”“妖怪”画着一张开裂的大红嘴唇,好像在笑。

“闞闻?你是闞闻吗?”明知道他就是,她又问,声音颤抖地厉害。

“是!是我!洛!”闞闻还是用英文回她,眼角四周的粉彩随着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液体往下淌。

“快上船吧!”船老大收拾完铜嘴烟斗,催道。

闞闻一脚跨上船头,伸出手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