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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路(康熙胤禛)(37)+番外

作者: 轻轻扬 阅读记录

洛英斯斯然走着,道:"就是要朴素,越让人认不出来越好!"

出风头的机会不用等于锦衣夜行,如蝉摇头,这主儿真是胆小,有皇帝给她撑腰,还怕什么。她那么素雅,混在人群里,不知道的人还道是宫女。

座位是有讲究的,按照品秩一批一批地坐,洛英的位置在一个角落里,最不显眼的地方。

如蝉愤愤不平地低声嘀咕:“又有人使坏!”

洛英倒不在意,这个位置除了出入不便,并没有什么坏处,可以观察人,却免于被人观察。

今日的宴席,太妃、妃嫔、皇子皇孙及一干女眷均数出席,女人孩子们都已经到场,皇帝和皇子们结束了太和殿对大臣们的赏赐,正在过来的路上。

满眼满耳的衣香鬓影寒暄家常,然而当李德全出现在门口,所有话语谈笑霎时停顿,一屋子的人,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此时钟鼓齐鸣,首先迈步进门的是气宇轩昂的皇帝,随后皇子们鱼贯而入,洛英望去,第四位颇为打眼,只见他瘦高个,相隔甚远,也传递出疏淡气场,原来,之前“遇了事”的四贝勒爷胤禛从宁夏回来了。

等皇帝立定,众人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皇帝说,都平生吧,今儿过节,可以散漫些,各人谢恩后入座下来。

酒菜络绎不绝而上,皇帝先喝菖蒲酒,李德全宣万岁爷赏雄黄酒,一时间众人齐饮。

洛英没喝过雄黄酒,一口下去,差点吐出来,捂住口才胡乱吞了下去。

陆续有人举杯,特别是年轻皇子处,谈笑声若干,皇帝不介意,气氛渐渐活跃起来。

千百个人在笑闹,也总有一个旁若无人的,遗世独立似的。这位刚从宁夏回来的四贝勒爷,瘦了,黑了,狭长的脸像刀一样的削下去,偶一抬头,眉眼鼻唇处处都宣示着桀骜不逊。

皇帝俯视众人细细搜索,才发现洛英坐在一个安静的小角落里,小口吃着菜,时不时地张眼望,第一看的,不是自己所在的上首,顺其方向,却是皇子们所坐的区域,那里,有一位怏怏不乐的青年垂首不语正在喝酒。

终于,她往上首看来,迎上他的目光后便是嫣然一笑,做了个要站起来的姿势,皇帝见了,审慎一笑。

宴席过半,洛英脑袋有些重,身上微热,看一眼又满上的雄黄酒杯,暗道这酒劲道忒大。

说是粽子宴,这时候,粽子终于登场,几十个粽子金字塔一般地排在金盆里,被放在宴席中央的小桌上,按照皇家的规矩,吃粽子前,要做个小游戏。今年皇帝有了新想法,名曰“亲教宫娥群角黍,金盘射得许先尝”。所有女子,除年高位尊的,排成几排,用小角弓射,射到者先食,这个游戏,以弱为美者都要落败,只有那不矫揉造作者才能取胜。皇帝的用意显而易见。

女子们都嬉笑着离座排位,洛英也站起来,忽觉一阵头晕目眩,差点站立不稳,待等立定了,更觉得心口闷滞,忙抓住如蝉的手臂说:“我呼吸不过来,你快扶我出去透透气。”

幸好此时人人都在移动,走开一瞬,不易让人察觉。

到了门外,空旷之地,夜风微凉,便觉得又好了,在廊下稍站片刻,静心一听,屋内笑语声声,较弱无力的女子们,小弓箭要么拉不起来,要么射不远,引来围观人等阵阵哄笑。

实在不愿回去凑热闹,射中射不中都让人忌恨。可又想今晨答应他要守到底的,正犹豫着,顾顺函走出门来,问道:“万岁爷见贵人退席,正问呢。”

如蝉答道:“主子不舒服,透不过气似的。谙达给拿个主意,是不是找个太医看看?”

她听此正好下台阶,说道:“太医不至于。只刚才那一杯酒下肚,就觉得不适。我很少喝酒,这会子不好受。烦请公公在皇上面前告个假,说我在外面走走,缓口气,舒展过来就回去。舒展不回来,就直接回去睡觉了。“

顾顺函借着灯光看她,果然面色潮红,目光惺忪,有些酒醉的样子,于是说道:“贵人小心,若真不适,就赶紧歇息。万岁爷那边,奴才这就去禀报。”

她慢慢散步,到坤宁门的时候,又一阵难受,口中焦渴,身子虚空,迈上台阶,都要借一把如蝉的力。

“主子你怎么样了?“

”我很不舒服。“她心里知道坏事了,必然吃了不该吃的东西:“真要看太医。宴席是回不去了,还是回钟粹宫吧。”

坤宁门外是御花园,左转经由花木假山之地,穿过绛雪轩,甬道一侧,就是钟粹宫。但就是这不到一里的路程,她走了一半,即便是扶着如蝉,也累的不行,此处正有假山石凳,她坐在石凳上,对如蝉说:"我走不动了,你去唤人,找付轿子,抬我回去!"

只见她脸色从潮红转成绯红,额头细密有汗,如蝉知道不妙,慌忙说道:"主子你就坐在这儿,我去去就来!"

话毕,一路小跑而去。

第29章 欢宜散

她体内好像有一个火山正在喷发,燥热地无法将息。石凳背靠太湖石假山,她贴在石上,企图用冰凉的山石降低体内无以复加的高温。

度秒如年地往钟粹宫的方向看,希望看到如蝉带领人出现,却听到另一个方向传来脚步声。这副狼狈样如果被居心不良的人看见,不知道会形成怎样的满城风雨,她决定躲到假山后藏身,谁知双腿乏力,站了几次都站不起来,无奈只好坐下,为了不瘫在石凳上,她试图用手支撑,可是双臂也软绵绵地,不得已又靠在假山上。

不免叹气起来,好好地一个人,无力起来,最普通的事情也无法做成。

絮絮人语传来,她身子虽然无用,头脑却是清醒的,两个男声,一长一幼,很是耳熟,不是别人,正是胤禛胤祥两兄弟无疑。

她想,他们来这儿做什么?又想,还好是他们。他们是她的朋友,不至于落井下石。

胤禛从宁夏回来才几日,今天是头一次出现在大庭广众之前。胤祥数月不见四哥,见方才宴席喧闹,趁乱拉了胤禛出来叙谈,坤宁宫往御花园是最方便不过的,他们边走边聊,夜色模糊中并不留心前方有些什么,直到经过她身边时,胤祥转头对胤禛说话才看见一团人影在动,他眼力好,一辩就认出来,失口叫道:"洛英!"

胤稹闻言走近去看,只见那人半倚在石凳上,不成就的样子。

两人同时问:"你怎么了?"

洛英望着他们,自觉一双眼简直要喷出火来,暗道怎么把这么难看的形象暴露在哥俩面前。然而求救的欲望使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开口:"我热的受不了,我要喝水,我…要看太医!"

胤稹懂祁黄,走南闯北时颇见识过些江湖之术,道一声冒犯后用一手稳住洛英的头,另一手翻看眼角,又命她伸出舌头,验看舌苔。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立即吩咐胤祥道:"十三弟,你速去太医院找当值太医,要来欢宜散的解药!"

胤祥拔脚便走,胤稹拉住胤祥,细细叮嘱:"此事万不可声张,遇到谁都不可说!我陪她在假山后等你,要快!"

回环曲折,层次深奥是任何假山群的妙处,但凡假山,都有洞穴,且又有曲径通幽无限深的构造,胤禛拉起洛英,但她软得像摊泥似的,他一咬牙,左右又无人,就把她拦腰抱进了洞内。

"洞穴"一尺见方,宽度只能容纳两人,胤稹把洛英平放在一端的石阶上后,走到洞口望向洞外。

躺着总不雅,她摸索着想坐起来。胤禛回头瞥她一眼,斥道:“瞎折腾什么!躺着!”

好凶!比杭州初见时还凶。但他是好意,她心存感激,艰难地喘一口气,道:“我方才…就想进来的,实在…走不动。还好遇见你,谢谢!”

得不到他的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