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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路(康熙胤禛)(41)+番外

作者: 轻轻扬 阅读记录

如蝉这才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她一个,她坐在书桌前,展开一张纸,用英文写上:"我在1696年6月18日,中国北京故宫钟粹宫,救我!洛。"拿出照相机,这是光源相机,只要对着光,就有能源,她把它放在灯下片刻,对着纸,"咔嚓"一声。

到床边坐下,轮转手上的紫云玉镯,来回抚摸着内壁刻的“洛英爱妻”几个字,这就要走了吗?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走?按说,这是她期望的结局,说起来,他也算是遵守诺言,去年此时许下了承诺“一年后放她走”,正好到了一年。她躺下来,枕头下有窸窣之声,她伸手过去,拿出来一张又皱又破的油画布,这是她在畅春园想念他时画的画像,很小的一幅,珍藏在画架内,如今他的脸上划了个口子,一个眼睛也成了黑洞,是他那晚震怒之下亲自踩破的。破了,这段感情修复不回来了!她唯一的亲人,唤她妻者再也不要她了。他让她珍重,她肝肠寸断,把画布团成一团扔出去,泪淌成河。

霍夫曼接到通讯后,大概需要几个小时准备,不出意外,今晚晚些时候就能来接她。她睡不着,也不敢睡,听到门"吱呀"一声,迅速地坐起来,却看见德子和如蝉鬼鬼祟祟地开门进来。

"你们俩干什么?"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德子和如蝉蹑手蹑脚地来到她床边,两人脸色俱都惨白,夜色中甚是瘆人,如蝉紧张的浑身发抖,德子镇定些,也不免有些口吃,哑声说道:"主,主…子,不…不…好了,您赶紧逃….,否则就来不及了!”

心跳到嗓子口,头脑却异常冷静,房门没合好,留着一条缝,她走过去,往外一看,黑黢黢地,并无他人。她把门关紧,回过身来,道:“什么不好?你缓口气,慢慢说!”

她的镇定起了作用,德子捂着胸口,咽着口水道:“奴才半夜夜急,去上茅房,路过…,路过李信义的房间时,听有几个人半夜三更还在叽里咕噜地白乎,留了心眼,贴墙听了一耳朵....”

李信义是分配给钟粹宫的太监,在德子的辖下,平日最阿谀奉承不过。她神经绷成了一条直线,双手严严实实地握着椅背,只听德子带着哭腔道:“主子,这些人良心太坏了,戴其山答应他们三百两黄金来换您的一条命,他们正在合计,四更时分趁主子熟睡时动手,而后造成自缢身亡的假象!"

戴其山后面是德妃,真正是佛口蛇心,非要赶尽杀绝不可。她惊惧地站不住,人往后倒去,如蝉忙撑住她,哭道:“主子,别无它计,您快逃吧!"

可是霍夫曼就要来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没办法,只有先逃,否则他到了,她已经死了。

忠心耿耿地如蝉德子抖成筛糠,跟着她,他们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以后恐怕也难在这宫里混下去,她想了一想,说:“咱们一块走,我走了,他们也不会放过你们!”

此时,更漏三下,如蝉德子哭着跪下来,道:“主子,您快走吧,来不及了!三个人目标太大,不好脱身,奴才们人微命贱,再怎么折磨都能够活下来。只要您有活路,奴才们就有活路。”

舍身救主,她感慨万千,刻不容缓,即刻换上德子给她准备好的太监装束,摸了摸腕上的镯子,又带上照相机和一些金银,环顾一下房间,说:“这屋子里的剩下的金银细软,都给你们,就此别过,你们的救命之恩…”不由唏嘘,未必有机会报答了。

那日晚上,乌云蔽月,太监装束的洛英,沿着暗红的宫墙,按德子的交待,往东奔保泰门而去,德子说,保泰门经常有外出采买的太监出入,如今夜深人静,门禁没有那么森严,最容易通过。

"什么人?"刚过景阳宫,有人在身后叫,她低头往后偷瞄,是提着灯笼的巡夜太监,于是不敢再走,停住脚步,强自镇定,深怕慌了手脚,露出破绽。

巡夜太监来到身边,刚提起灯笼要照她帽子下的脸,东二长街转弯角出现了几个人,后随一顶小轿,只见前行的人也是太监,急奔过来,披头给了洛英一巴掌,斥道:"狗奴才,要务在身,竟然瞎逛,让主子寻你,看咱家今日不拆了你这身狗骨头!"

巡夜太监一看,是四贝勒爷跟前的高无庸,便点头哈腰笑道:"原来是高公公!老没见的,这时间怎么还在这儿溜达?"

洛英不知道这高公公是谁,也不敢抬头看。这里到底有些什么机巧,此时想也来不及,只是捂住了脸不出声。

高无庸拱手笑道:"贝勒爷给德妃娘娘请安,说话过了时辰。这小子头次随爷进宫,乘隙溜了出去,必是看迷了眼,走错了道,连累主子好找。"

是胤禛?简直是天降救星。洛英将信将疑地前看,只见小轿已行至眼前,巡夜太监原想什么奴才竟让主子半夜寻找,此时见她抬头,好一张俊俏脸孔,便也意会,心道冷俊寡清的四爷竟好这口,一时间忙行大礼,小轿停也不停,继续前行,洛英紧紧跟上。

一行人过了衍福门,转到东一长街上,高无庸看前后无人,命停轿后回身,笑着对洛英行了一礼,说四爷有请。

洛英来到轿前,高无庸把轿帘掀起,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

身后有人一推,她冲进轿内,只见轿凳上黑乎乎地坐着一个人,他伸手一拉,她跌坐在他身旁,刚要看见那张黑暗中的脸,一块布蒙住她的嘴鼻,浓烈的异香钻入脑髓,她立时晕了过去。

第32章 皮囊

雕花床,白纱帐,绿锦被,洛英睁开眼睛,清清静静地,一个陌生的环境。

她支起身子,见自己身上,已换上一袭白色的寝衣,门被推开,粉色衣裙的婢女来到床前,请安道:“姑娘,您醒了!”定睛一看,竟是知画。

历史重演?一如那日在船上刚醒来的情景。不,隔窗飘进来的栀子花香提醒了她,这不是船舱,是实打实在陆地上的房间。回不到过去了,她的记忆沉甸甸地,明黄的身影,深邃的目光挥之不去,想着已经离开他,可是人还逗留在清朝,她的脑袋疼起来,重又躺下去,阖上了双眼。

“姑娘,姑娘…”,知画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远,她沉沉睡去,醒不过来。

朦胧间房间里来了几个人,年轻男子道:“还没醒吗?”

又似乎有人坐在床沿,握着她的手好一会儿,这手又薄又凉,与她习惯的那双温暖宽厚的手掌大相径庭,不是他,怎么会是他呢?她眼睛闭着,一滴泪从眼角滑下,晕染成鸳鸯戏水的莲花枕上一处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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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长的雕花木窗大开,墨绿色的枝叶衬托了无数的栀子花把甜香渗透到每个嗅觉器官里,她靠窗而立,知画在她身旁絮絮而谈:“姑娘,你知道你睡了几天吗?三天三夜!四爷都快急坏了,遍访名医,…”

她静静听着,漠然不动,知画心慌,转头到她眼前,怯生生地问:“姑娘,你是不是什么都忘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忘?忘了才好,不会有牵肠挂肚地痛。她牵动唇角,幽幽地说:“难为四爷了!”

知画放心了,拍着胸口:“四爷今夜来,见您醒来,必然欢喜!”

洛英觉得累,想坐下休息,转身动作快了些,一时头晕目眩,赶紧扶住窗框,知画见状,扶她坐到贵妃榻上,道:“您身子骨还虚,需要好好养养,千万别乱动,待会郎中来了,让他给您配几服药,调理调理!”

她歪在榻上,形容憔悴,仿佛临风一吹便能吹走的落叶似的,知画看着,半晌黯然道:“一年不见,您怎么瘦了这么多!”

知画象极了如蝉,都是心地单纯的好女孩,她温言道:“我不打紧,睡了这么多天,水米未进地,胖子都饿瘦了。倒是你长成大姑娘了,这一年你过得怎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