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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路(康熙胤禛)(91)+番外

作者: 轻轻扬 阅读记录

“你呀!” 他叹一声,转身徐徐走开,说:“虽说世事险恶,对人得存着点心思。但是这世上,你最起码,得相信一个人。否则,活着,有什么趣味?”

这句话,配着那低沉的语调,最是动人。洛英无言,只见他踱着步,往门口走去,边走边似感概又似伤心:“洛英,这世上,你最信任的人就是朕,朕自问,也从来没有负过你!”

多少思绪象蚕茧抽丝一般地被拉扯了起来,她过往的梦中,不知道有多少次看着这身影离她而去。

洛英看着他把手放在门把上,声音却已哑了:“你….”

他回过头来,极是庄重严肃的神情,道:“国事一日不可松懈,我必须要走,原想带你回宫,你既不愿,就把小顾找来,这都是我最信任的人,他们保护你,是领了死命的。我不能容许你有一丁点儿闪失!你好好的,我们来日方长!”

第70章 监视

正月十五那一场雪过后,连了几日的晴天,虽然一直有太阳,因气候骤冷,地上的积雪化得慢,冰凌子都掉不下来,水晶棒子似的粘在滴水檐下方一条条晶莹剔透,令寒冷的冬日显得更加孤寂。

接连数日不见东家,洛英自那日后也不再在六得居出现,孙掌柜头先几日还过得畅快,等过了正月二十,就觉得不对味儿。他习惯了从闞闻手里抠钱,饭馆经营那点好处费根本不足道,这一天,他觉得,无论如何,也得到闞府走走,看老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在,要点钱花,如果不在,也得寻机会从洛英手上对付些个。

数日不上门,闞府门墙倒是出乎意料地比往日打理的更井井有条,孙掌柜叩门,未几门便开了,开门的不是之前的方老头,此人四十多岁模样,小眼睛,白面皮,风度举止,像是见过世面的,孙掌柜一开口,便自觉气短。

“敢问这是闞闻闞先生府上吗?”一瞬间他产生了奇异的错觉,难不成这宅子已经易了主。

“你是哪位?”那人麻溜地对他上下一番打量。

“闞先生是我东家,我是隔壁六得居的孙掌柜。”

孙掌柜,顾顺函眼光一闪,这是阿勒善叮嘱他要小心的人之一。

“闞先生不在家,你找他有事吗?”

“倒没什么大事,就是东家好久不来店里,前几日表小姐还来店里寻东家,伙计们心里惦记,派我出面,特来看望看望!”

顾顺函不说话,一张脸阴气重重。孙掌柜吃不准他打得什么主意,心里好生疑惑,因说道:“我与东家过从甚密,这府里的人都见过,您倒是面生的很,不知您贵姓大名?”

“我姓顾,是闞先生请来照顾表小姐的!”

“原来如此,失敬!”孙掌柜弯腰致礼,暗地里已不以为然起来,看起来煞有介事的,不过也是个伺候人的。

“好说!”

“先生不在,表小姐在吗?”

顾顺函没有马上回话,上下左右地好生瞧了一会儿。孙掌柜大约五十左右,白白胖胖,一张圆脸,两片厚唇,看着好似弥勒佛一般的和气,可惜破相破在眼里,他一双乌眼珠子滑溜溜四处转,那是精刮细算死人身上都打算盘的主儿。

“小姐是在,你要见?”

“能否一见?”孙掌柜哈着腰:“这几日店里的进账需要汇报,闞先生不在,报给表小姐也是一样的!”

“是这个理!孙掌柜里面请!”几句话功夫,顾顺函做了决定,自皇帝走后,洛英几次要去六得居探听闞闻消息,因皇帝的吩咐,他不敢让洛英出门。为此,洛英感觉被囚禁了,对他这个狱卒有些怀恨在心。现在既然孙掌柜上门来了,重重监视下,估摸着行不出些什么差池来,让洛英见见,一来舒缓她关于被囚禁的怨念,二来,通过他们的谈话,有一二线索也未可知。

孙掌柜被带领着进了西面的偏厅,等了片刻,洛英迈进门槛,但见她穿件斜襟宝蓝缎袄,袄下玄色百花裙,领口襟门一溜莹白海水珍珠扣,薄髻低垂,髻边插着一支白玉簪子,脸上脂粉未施,却依然芙蓉粉面,眼是眼,鼻是鼻,雅丽过人。

“表小姐安!”孙掌柜上前打千儿。

洛英还了礼,还没说上话,顾顺函就送了茶上来。

洛英在对门的主位上安坐下来,指着左边的客位,说:“坐吧,请用茶!”

孙掌柜却未坐,从身上的褡裢里取出一卷蓝色封皮的账本,走上前去,恭谨地呈给洛英,道:“先生不在,还请表小姐对过这五日的账本!”

经济上洛英兴趣缺乏,闞闻在的时候她一直没有插手过饭店经营,既然孙掌柜专程送来,洛英接过账本浏览,这一翻看,吃了一惊,全是触目的红字。

“六得居的经营就这么不堪么?我几次看着,倒是客流济济的样子!”

“客流是一回事儿,盈利又是另一回事!”孙掌柜摊了摊手,正想展开那番对闞闻说过好几次的说辞,看到站在一旁的顾顺函,便有些放不开手脚,咽了口唾沫,说:“饭店经营,没有个半年一载是挣不着银子的,咱六得居底子厚,眼下这个势头,最多七八个月,就能盈利。您擎好了,包在孙某身上,到时候一旦这账本上红字归零,那银子就花花地入账了!”

“七八个月?我们经营多久了?三个月?”洛英金钱没概念,看着一连串的红字,不由地头发发麻。

“可不是,一半时间都过去了,现在可是关键时刻!”孙掌柜打蛇随棍上。

“哼!哼!”顾顺函在旁一声冷笑。

孙掌柜腿脚晃了晃,忍不住解释:“这个月要不是正月十五四贝勒爷的局黄了,说不定还能扭转些!”

四贝勒爷!顾顺函一双三角眼立时嶙峋。

可惜洛英毫无反应,也不应着这条线索问下去,说:“挣不挣钱的,倒是其次,只是不断地投下去,真有些困难。”当年六得居的存在是为了寻找皇帝,现在没这个必要了,她想了想,说:“反正闞先生不在,我也无心打理,不如结算结算…”

“那太可惜了!”话音未了,孙掌柜急忙截住:“这样一来,前三个月的铺垫不是枉费了吗?也对不住闞先生的一番心血!”

洛英不语,挣钱不重要,对闞闻来说,开六得居跟玩似的,就算他在,也不会上心。只是有一点,一关闭,对不住六得居的一班伙计。不管在什么年月,找份稳定的收入都是不容易的。

但这三个月来,六得居好像是个无底洞,她珠宝匣里的东西已用去三分之一。她的打算,等找着闞闻了,临走的时候,把余下的珠宝留还给皇帝,算是两清。要是用完了,用人手短,她会觉得抹不开脸。

再说闞闻失踪,她又无力料理饭店,留着六得居一点意义都没有。

孙掌柜看洛英沉着脸,不免急出了一身汗。好在他街头巷尾混混儿出身,转弯使舵一把好手,当下调转话题,瞟了一眼站在一旁聆耳细听的顾顺函,愁容满面地说:“闞先生到底去了哪里?伙计们也都很关心。”

“他…” 该不该把闞闻失踪的事与孙掌柜和盘托出呢?洛英正迟疑着,见孙掌柜不断地以眼偷瞄顾顺函,很是忌惮,顿时觉得这个皇帝的探子很是讨嫌。

“小顾,你下去吧。”

顾顺函有些意外,但也不推脱,道了声“是”就走出去,待他出门,洛英防他隔墙聆听,便道:“孙掌柜,麻烦你把门合上!”

“姑娘慎重!”顾顺函闻言退转身来,拦住关门的孙掌柜:“您是金枝玉体,与陌生男子同处一室,主子要是知道了,可无法交代!”

哪里是照顾,分明是监控,洛英冷言讥道:“我与孙掌柜相熟多月,要说陌生,你才是陌生人。”

顾顺函弯下身去,又是作揖赔罪,又是伤心:“姑娘这话说的,奴才的心都碎了!奴才与您的渊源可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