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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远亲王(140)

作者: 草韵 阅读记录

唐琰在心中叹口气,太后这是要贬低他的能力,消弱他的信心,离间他和秦大哥,好让自己未来会依靠她。好在自己已经被秦慕训练得无论对方怎麽说,都能抽离自身的感情去思考这些言论背後的涵义了。如果是以前,听母后这样说,自己只会直观地觉得自己这样做也不对,那样做也不好,得要难过徬徨好几天。

想了想,唐琰不为所动地说:“真金不怕火炼,母后请拭目以待。”

太后叹口气,恹恹地说:“你们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决断了。我这几天一直赶路,累得很了,你们退下吧!”

齐寰正要行礼退下,唐琰却说:“母后,我能知道二皇兄让你出来是要对我说什麽吗?”

太后听唐琰这样说,不禁气往上来,猝地站起身来,大声吼道:“你叫那个孽子什麽?你还认他是皇兄?他要张拓拿我的性命威胁你自杀,如果不成功,就杀了我嫁祸给你,要不是威远亲王的人守在城外,我们一离京张拓就被拿下,你想想你现在是什麽样子。你还嫩的很,你不要以为十一位籓王都挺你,你就志得意满。你不要以为大军压境,那个孽子就会对你伏首称臣。你这心性,想在京城闯,被人玩死了都不知道。”

唐琰行礼告退。心中闷闷的,果然是这招,看来是无法平和入京了。走入自己的皇帐,将头闷在手中,目前的状况一如秦慕的预测,连母后在乎的事情,打出来的招式也都雷同。只是对於入京後会发生的事情,有很多秦慕都没有给应对之策。他说,那些事非他所长,他建议对内与太后和岳祖父商议,对外与李敏和田启讨论。

只是这些人说话都拐弯抹角丶虚虚实实,应对起来好累。尤其是今天和母后的对话,她句句带刺,一见面是就威胁逼迫,贬多褒少。看来自己即位对她仍是个打击,只是 … 仔细想想,言语间...她还是有一些关心自己的 ...

门外的卫兵传来镇北王求见的声音。唐琰起身掀开营帐,将秦昱拉进来说:“阿桓怎麽没有跟你一起?”

秦昱坐下自己拉过茶壶,往里面加茶叶加水说:“今天不是打算探探盛州军的态度吗?他跟小叔叔一起出去打前锋了。你怎麽了,脸色不太好,太后风刮得太大吗?”

唐琰接过秦昱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说:“是刮得太没有技巧了。我好歹也是在宫里长大,见识过一些尔虞我诈的,但这次回来,多懂了些事情後,就觉得她的拐弯抹角,其实是源於长年不敢说出真心话,她的呲牙裂嘴只不过是她的防卫线,突然就觉得 … 宫围是个可怕的地方 … 她很可怜。”

唐琰喝着茶,叹了口气说:“我年幼时母后对我是很好的。母亲过世後,她让我在她宫中居住,虽然她是为了吸引父皇,让父皇能多留在她宫中,但我确实得到不少温暖。那时候,长姐已嫁丶皇长兄也已出宫开府。白天,母后整天陪伴着我,教我习字弹琴。夜晚,父皇回来,我总会觉得我们就是一家三口,而我是核心。”

伸手帮秦昱和自己倒了壶茶,然後说:“虽然美梦也就维持了一年多,但对我而言仍然是段美好的时光。之後,因为太子之位空悬,斗争也就多了起来,她渐渐地看所有的皇子都不顺眼,我们也就生疏了。”

秦昱拍了拍唐琰的肩膀说:“你不是说你回京城就是为了改变这些吗?怎麽了,我这次回来觉得你消沈很多。”

唐琰低着头说:“小昱,如果我不是真命天子,你还会挺我吗?”

秦昱哈哈大笑说:“谁交朋友先看看他是不是真命天子的?”

唐琰笑着说:“也对。那我换个说法,如果你发现有一个人的身体状况会受到日蚀影响,他才是真命天子,你会怎麽办?”

秦昱愣了愣说:“你拿着先皇诏书,然後觉得日蚀比诏书更可信吗?阿琰,我保证日蚀那天身体虚弱的人很多。那天阿桓的俘虏营中有很多摩罗兵吓得口吐白沫。日蚀前一晚,镇南王的孙子为了整我,在我的饭菜中放巴豆,被我发现了。我为了不削镇南王面子,随地把饭菜埋了,结果日蚀当下他们家的狗集体拉肚子,当时院子中臭到没有人有心思管日蚀。”

唐琰:“......”

秦昱悠悠地喝口茶说:“这样你说谁是真命天子?”

唐琰哈哈大笑说:“也对,是我钻牛角尖了。”

☆、古都内的叛军

云卷霞舒戏重岭,白练横空指辉城。

落云峡谷的东口,一道道卷云如□□横空,与城中扬起的飞檐相映。前方正是前朝古都,盛州首府辉城。

城内密集的楼阁,鼎沸的人声和盛夏时节闷热的空气,都压得盛州州牧唐衢喘不过气来。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桌案上的诏书,上面盖的不是玉玺印,而是十一籓王玺。密密麻麻的血红印记丶弯弯曲曲的篆书,一如催命的魔符。

崔师爷的声音自门口传来,惊得唐衢弹起身来。膝盖撞上檀木书桌,疼得唐衢呲牙裂嘴。抬起头看到是崔师爷,唐衢赶紧招招手说:“你看看这如何是好?”

崔师爷看着桌上的诏书,上面只有几个大字:夏皇回京,布告天下,咸使闻知。松了口气说:“皇上仁慈,并无任何要求,只要不轻举妄动,应该无事。只是城外大军已经合围,是否告知州守静观其变?”

城门上,州守唐梧望着城外浩浩荡荡丶一望无际的军旗。威远军丶西北军和平西军共二十万骑兵,以二十个万人方阵,兵围盛州首府辉城。

唐梧叹了口气,几个月前就已经预知了这个结果,只是知道了又如何?盛州自古就是中州屏障,他和州牧唐衢都是皇族的远亲,家人都在京城,他们别无选择。

城门口的商贾百姓傻傻地望着城外的大军进退两难,城门上下的士兵呆呆地地望着兵甲雄壮的骑兵不知如何是好。两军就这样静静地相望,半个时辰过去後,秦慕向传令官说:“就地扎营,六班制轮守。”

就在部份士兵下马准备扎营时,稀疏的箭雨自城墙各处飞出。听到箭矢破空之声,二十万骑兵冷静地低头,护住马眼。箭矢打在炼甲上的叮咚声中,芊芊的声音自後军响起:“所有弓兵准备掩护射击。”

传令的军鼓声响起,城外三军所有弓箭手在友军的盾牌掩护下举箭满弓,射击的鼓声传来时,无数箭雨射向城垛。唐梧的脸色惨白,他没有发布攻击的命令,但守城军中有兵部尚书的人。城墙上的士兵们多数都未经战阵,吓得乱成一团,各自找掩护。但飞上城垛的箭矢并未落下,而是在空中两两相撞,无数白色粉末自空而降,由城墙向内外延伸五十米内,所有人员倒地沉睡。

城外军鼓声再次响起,所有弓兵与平西军留守城外,其他十万骑兵开始自四方城门前进。接近城门时,士兵们齐声呼喊:“奉圣上令,入城查叛,弃械跪地者不杀,反抗者杀无赦。”

铠甲鲜明的骑兵带着辉城百姓从未感受过的肃杀之气入城,西北军替代守城军守卫并清理城墙,将箭囊中箭数不足的士兵和所有军官都另外关押。威远军清查所有城内守军,无论职级,缴械後兵营禁足。同时秦慕下令全城戒严,所有人无故不得出门,当街闹事者杀。

浓郁的桂花香在皎洁的月色下扑散开来,却压不下满城的惶惶不安。州守唐衢满头大汗地在院子中来回跺步,他从下午威远军入城到现在,已经在这里走了两个时辰。外面吵闹的盘查声和惊呼声早在一个时辰前就消失了,现在外面静得可怕,连士兵巡逻的脚步声都没有。他只能听到自己的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的声音,却一点胃口也没有。抬头看了看时辰,唐衢叹了口气,累得跌坐在石椅上,才发现自己渴得要死,只好再站起身,入内倒杯冷茶喝。秦慕入城後没有第一时间来找他,但威远军在州府四周三岗五哨,他现在是家也不敢回,公也办不下,只能静待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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