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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野(50)

作者: 四日寸 阅读记录

迟野眉峰微动,话还未说出口,邓东已察觉到,凝着他的表情挑眉反问:“不想?”

“恩。”迟野脸色如初,“一个地方住惯了,懒得换。”

邓东笑了笑:“是一个女人睡惯了吧?”

迟野目光瞬冷。

“这事我不逼你,但女人么,玩玩就行。眼下最重要的是什么,你得分清。”邓东一瞬不动地盯着他。

隔了一会儿,迟野蓦然勾唇:“东哥,这几年你在里面,我想明白一件事儿。有些人当狗会当习惯;也有人,做别人爹能做上瘾。”

邓东面上闪过浓烈的杀意。

可他一动未动,只看着面前如狼般的少年人,沉声而笑。

“小野,你长大了。”他说,“可到底你回到了我这儿,就要守我邓东的规矩。不管你想做儿子还是……狗。”

“除非,你真不想知道你亲生父亲的下落了。我猜你回来,一是为了那个劳什子车队,第二就是为这个吧?”

寂静中。

迟野蓦地扬唇。

他眼底尽是漫不经心,却在晦暗之处,陡然掠过狠意。

邓东负手在背后,“你好好干,我就把在里面知道的告诉你。但凡耍一点儿心眼——”

尾音消散在空气中,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迟野没说话。

邓东得意地笑起来。

亲手养大的狼,若不为我所用,岂不可惜?

**

快天亮的时候,玄关处才传来开门的声音。

初衍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迟野本刻意放轻动作进来,结果见她没睡反而直直看着自己时,表情一愣。

“刚醒?还是没睡?”他走过去。

初衍跪坐着抱住他的腰:“没睡,又失眠了。”

迟野满意地勾起唇。

“不准笑,太惨了,以后没你睡不着了。”初衍哭丧着脸重新趴回床上,“好困啊,幸好今天不上班……”

“我陪你睡?”迟野边脱外套边说。

初衍软绵绵地唔了声,自动自发滚进他怀里。

她身上的清香萦绕在他鼻尖,迟野渐渐放松下来,很快一起睡了过去。

……

下午迟野醒来时,初衍已经起了。

她在浴室化妆,迟野光着脚进去,看她拿这个那个在脸上涂涂抹抹,不爽地拧起眉:“你要出门?”

初衍哼着歌:“不啊。”

“那你在干什么?”他走进去,眼风一扫洗手台上的瓶瓶罐罐。

初衍放下眉笔,手指抬起迟野的下巴,凝视着他的眼睛:“我问你,我美吗?”

“……”

“我在为了变得更美。”

迟野没听懂。

初衍边画眼线边说:“我上班不怎么化妆,时间久了就难受,总觉得自己看着没气色。女人又不一定是出门才可以化妆,我今天心情好,化个妆再取悦自己,就更开心了。”

她说着,把口红递给他,“你给我抹吧。”

迟野皱起眉,不大愿意。

“喂。”初衍瞪他。

迟野不情不愿的接过,但又诚实地说:“我不会。”

初衍坐上洗手台,“你好笨,就按着我的嘴唇一点点抹就可以了。”

这话她说起来容易,要真的让迟野这种人操作起来就难了。她的唇就在眼前,迟野拿着那根口红,突然紧张起来。

初衍忍不住笑。

她一笑,他更不好涂,手一抖差点划出去。

“你自己来。”他把口红塞回她手里,转身要出去。

却一下被初衍拉回来,并且顺势抬腿夹住他精瘦的腰。

初衍圈住他的脖颈,额头抵住他,眼睛盈满笑:“要不要尝尝什么味儿?听说是巧克力。”

迟野眸子一深。

她已经吻上他,哑声撒娇。

“昨晚被打断了,补回来。”

……

……

两小时后,迟野把初衍抱出浴室。

“想喝汤。”初衍抓住他的衣服。

“喝什么?我给你煮。”

初衍倒到床上,“不知道,冰箱里有什么就煮什么吧。”

“……”

最后煮了锅咸菜萝卜汤。

初衍却喝得挺开心的。最后吃得胃里涨涨的躺在沙发上一动不想动,迟野揉她的耳垂,说:“前几天瘦的全吃回来了。”

初衍白他一眼。

迟野笑,把空碗端进去洗了。

洗到一半的时候,初衍走进来,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她用脑袋蹭他的背,说:“你身上总有种味道。”

“什么?”

“说不出来,很特别,只有你有的那种味道。”

迟野说:“我没闻到。”

初衍笑着闭上眼:“这样以后我不用睁开眼睛看,也可以知道你是谁。”

“恩。”

哗哗的流水声里,初衍紧了紧手。

半晌,她低声问:“现在可以说了吗?”

第46章

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悲惨故事的原料。

初衍活到今天, 尝过的人情冷暖虽不多, 但也绝不算少。虽然职业要求她保持绝对的客观和冷静, 可不能否认的是,每当她多看清一分人间的黑暗,心里筑起的那面墙就会高一寸。

这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

如今, 初衍已经很习惯倾听陌生人的悲惨遭遇了。即便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她也无可避免地一直扮演着倾听的角色。

可对迟野这样亲密过的人,确然是头一遭。

即便遮掩得很好, 她心里明白自己其实没什么底气。

迟野却很敏锐地察觉到她比自己更紧张, 半晌低笑一声, 拉起她出门。

“去哪儿?”

迟野没说话, 把头盔给她戴上,“以后不要随便摘掉, 很危险。”

初衍双眼藏在一层护目镜后, 闻言用笨重的脑袋蹭了下他的肩膀,意思是知道了。

此时天黑透了,迟野带着她穿过海城最热闹的市区,在城郊的一处村庄外停下。正是秋收季节,大片的麦田在月色下显得安宁, 后面连着几排都是矮小的房屋。

他们坐在车上没下来。

“小时候和叶阿姨在这里住过。”

“叶阿姨?”初衍一下就想起他户口上那个不知所踪的监护人。

“恩, 不过已经死了。”迟野看着远处, 目光的落点不知在哪,“阿姨身体不好,家里没什么能吃的。这村子里的小孩天天找我这个野孩子的麻烦, 有一回我跟他们打了一架,然后跑了。”

他就这么离开了那个家,流浪到了城东。

初衍靠着他,“阿姨没有找你吗?”

迟野干笑一声:“她下床都要人扶,怎么找?”

初衍于是闭嘴。

混乱的底层世界自有一套运行法则。小小年纪的迟野很快找到了活下去的方法,他和流浪汉一起挤在天桥底下过夜,最开始因为“抢地盘”被揍得鼻青脸肿。可时间久了,反而混了进去。

他听他们说这城东里最大的“销金窟”,说那里的女人有多美,男人肥得流油,一偷一个准。

流浪汉里有个偷中高手叫赵钱,裤腰带里藏着一根金链子,说是几年前在“销金窟”外从一个喝醉酒的老男人那儿偷来的。链子上刻了字,因为怕被抓,也没敢去换钱,却舍不得丢,就这么一直藏着。

“总有一天我也会弄根这玩意儿挂脖子上。”晚上睡觉前,赵钱总这样说。

大家便笑他,说他不如趁早把这链子弄成钱吃一顿来得实在;话落想起他这根链子换不了钱,又大笑,让他赶紧扔了算了。

赵钱切一声,把链子揣进裤兜里放好,说:“你们懂啥。”

在赵钱心里,这不仅是根金链子,这是他大半辈子的支柱。但他不想跟这群没见识的流浪汉争辩,嫌跌份。

谁想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蹭过来,问能不能以后去那儿带上他。

赵钱盯着这小子,心里算盘打得响亮。这孩子灵、精,一对眼睛透着野气,看着像能办事的。

“叫什么名儿啊你?”

“迟野。”

“你想去那地方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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