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我家少年郎(124)

作者: 赏饭罚饿 阅读记录

丫鬟也跟着她听了一会儿,茫然的摇头。

陈文君于是提裙下了石阶,沿着鹅卵石道,小心翼翼地循声过去。

那声音像是在小径的深处,绕开茂密的花枝,井边坐着一个高大修长的人影,他袖子卷到手肘上方,正躬身在光滑的青石间打磨刀锋,小臂的肌肉线条分明,铁绳般拧结在一起。汗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俊脸边滴下,明亮的刀光一晃,白刃里倒影出熟悉的眉眼。

陈文君有些诧异:“秦征?”

水井边的青年立刻抬起了头,他眼睛里明显闪过惊愣,旋即丢下手中刀,起身给她见礼。

“大小姐。”

陈文君颔首示意他不必多礼,“这么晚了,你在作甚么?”

“我……在帮少爷磨刀剑。”

他身侧有一大箱子的武器,见陈文君蹲身躯看,秦征也不由自主地坐回原处。

仅仅只是翻了两下,她就感觉到何处不太对,秀眉轻蹙,“这么多?”

陈文君转头去看秦征的时候,他把头低下了,仍捡起长刀搁在石头上,用力地磨着锋刃,一句解释的话也没有。

“天冷水凉,你坐多久了?什么刀剑非得这时候来磨。”她紧接着又质问,“阿朔呢?你平时不是跟着他吗?”

秦征轻描淡写地继续磨刀,“少爷今天心情不好……我不要紧,磨完剩下的,就可以去休息了。”

借着月光,陈文君恍惚瞥到他红肿的手心,不由得一怔,蓦地抓住其尚在打磨的手腕,一转摊开来。

那里冻得布满创口,红一块紫一块,不知为什么,竟在此刻微微发抖。

秦征好似全然没料到她会有如此举动,被触碰的地方引起了周身的惶恐。

陈文君只看一眼就猜到是弟弟故意为难,她神情含有愠色,望向秦征,“他是不是又拿你出气了?”

说完便去掀他脖颈的领子,一道鞭痕赫然在上面,也不知身上还有多少。

陈文君不禁又是气又是恼,“你替他在西南战场出生入死,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他什么赏都不给你就算了,还变本加厉!”

言罢忍不住恨铁不成钢:“你也真是的,他这样的人,你就是死了也不会心疼,既然有机会离开陈家,天大地大,去哪里不好?还回来作甚么?”

她话音落下,一直垂首的秦征却终于转过头,神色安静地将她望着,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也不知道……可就是,想回来。”

兴许是他的嗓音太温柔了,那一瞬陈文君好像能读懂那双清澈的星眸里隐藏着的话语,拉着他手腕的指尖竟滚滚发烫。

陈文君仿佛才意识到此举不妥,松开手撤回胸前。

一时间谁都没再开口,静谧的夜将气氛铺得愈发柔和也愈发尴尬。

就在她正想着要如何收场,身后不远处忽传来一阵骚乱。

“少爷、少爷您怎么了……”

陈文君和秦征不约而同地往回廊方向望,花枝后的灯火突然通明,脚步零碎繁杂,像有事发生。她忙起身飞快走出去。

几个仆从在前面提着灯疾行,只见陈朔被两名侍卫搀着,满脸是血人事不省。

她吃了一惊,“公子在外面出了什么事?为何会伤得这般严重?”

随行的小厮自己也是鼻青脸肿,龇牙咧嘴地连开口都十分费劲,但好歹把前因后果道了出来:“大小姐,咱们少爷今晚在长春酒楼同巡抚大人、知府大人还有总督的公子吃酒。那巡抚刘大人家的公子讲话不留情面,处处针对少爷,说我们家与反贼同流合污,沆瀣一气,陛下留我等性命不过是想作为今后与侯爷谈判的筹码,如今侯爷事败,我们必然也再无用处,少爷一气之下就……”

言至于此,陈文君已不想再往下听了,头疼地抬手,“先把公子安置好,赶紧派人去请大夫。”

“是……”

*

正月初六。

青龙城的补给依然遥遥无期。

营房内,伤兵的叫声低哑而凄惨,不大的屋子里却弥漫着有气无力的呻/吟,四处愁云惨淡。

宛遥打开药箱,缺少必须的药品,她所能做的也只是清理伤口,给他们服些止疼的汤水,避免溃烂。

躺在病榻上的将士白着嘴唇问她:“宛遥姑娘……我们的伤,到底还要多久才能痊愈?”

“此前听人讲,朝廷不发补给,军中的药草已经捉襟见肘了,是真的吗?”

宛遥也只能努力安抚人心,“没有的事,你别听他们胡说。”

旁边的人强撑着坐起来:“可这都要一个月了,圣旨还不让大将军回京,以往战事结束,将军总是十日之内便撤军复命的……”

她解释说:“也许因为这一次的对手与以往不同呢?袁傅用兵奇诡,陛下大约是怕他还有后招,所以才命将军继续驻守。”于是又岔开话题,“你们别多想了,忧思太重不利于养病,先喝药吧。”

给几位伤患施了针勉强让人睡下,那哀嚎和痛呼方逐渐平息。

宛遥掩上门,尽量轻的吐出口气,直等回了药房的小院,她才把箱子放下,索性席地而坐,靠在木柱边疲惫地发愁。

这地方,每隔不远便有伤者的哭喊声传来,那种氛围是来自死亡的压抑,隐约使她想起当年在京城疫区时的情景了。

宛遥感到久违的无力漫上心头,便将脑袋轻抵着柱子,看向前方出神。

肩膀忽的被人轻轻一打。

她正茫然地回神,手里就多了块热乎的油纸包,等抬头时,身侧已多了个熟悉的影子。

项桓利落地挨在她旁边坐下,扬眉示意:“吃吧,特地给你买的梅菜扣肉饼……看你都快一天没吃东西了。”

宛遥礼貌地道了声谢,拆开油纸小口小口的咬。

她吃得慢,少年倒也有闲心,就那么侧目一直看着,见嘴角沾上一块碎屑,才忍不住用拇指给她点开。

“今天情况怎么样?我刚瞧,抬出去掩埋的伤兵好像没昨日那么多了。”项桓将拇指放在唇边动作自然的舔掉。

宛遥闻言并不觉得欣慰,反而愈发忧虑,因为这不是表示他们救活了多少人,而是意味着病患的数量已然大幅度减少。

死去的伤兵太多了。

她垂眸拿着烧饼在手里摩挲,“还是老样子,药品不齐,伤口愈合得很慢,病人又反反复复的发烧,日子一长,就不太容易保住性命。”

随即长叹出声。

知道这段时间见惯生死,她心情极为低落,项桓抿唇思索了下,想着让她高兴一点,于是忽然伸手往怀里摸。

“诶,给你看个好东西。”

宛遥怏怏地抬眼:“什么啊?”

少年眉宇飞扬地将一只精致的香囊往她视线里一晃,“知道这是什么吗?”

“香囊啊。”她莫名其妙。

项桓把上头的穗子朝手上一打,耐着性子解释,“这个呢,是一姑娘送我的,就搁在我床头,她还写了封情书,说倾慕我。”

宛遥第一反应居然有些怀疑:“竟会有姑娘倾慕你?”

后者听她这语气,骤然不乐意了,“喂……我好歹也是少年才俊,有人倾慕我很正常的好不好?”

宛遥一副等他下文地表情,挑眉问道:“所以呢?是要炫耀吗?”

项桓睇她,“你怎么老喜欢把我往坏处想,我这特地给你拿来的。”

说着轻翻了个白眼,把宛遥腕子拽过来,将香囊一拍。

锦缎面做工精致,针脚讲究,的确像出自姑娘家之手。

“怎么样……”身边的少年将双臂笼在腿间,等她的反应,“我这么及时地上缴充公,满意吧?”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写完就先发了~]

zz就是这么哄媳妇的,大家请学习一下这个反面教材【。

没错是我写着写着想吃梅菜扣肉饼了qaqaqaqaqaq

今天也是辛苦卖惨的秦铁环

和继续吃狗粮的大头哥……

上一篇:驸马请克制 下一篇:绿窗朱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