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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少年郎(19)

作者: 赏饭罚饿 阅读记录

他们此时自身难保,肯定没法带着他跑路,只能暂时寄放在马厩里,等逃出生天了再来回收,当然前提是他能活到那个时候。

“自求多福吧。”项桓拍了拍手里的灰,起身环顾周围。

可在他打量了一圈之后,不知为何,猛然间就变了脸色。

宛遥敏感地捕捉到他神情的变化,忙问:“出什么事了?”

项桓抬起眼,满目肃然:“马不见了。”

他话音落下的一瞬,头顶不甚清晰的传来一道撞门声,必是蛮族人已破门而入。室内空空如也,唯有窗户大开,不用想便猜得出他们是跳窗逃走的。

这帮人做事滴水不漏,既是要灭口,同样也会斩断一切放走活口可能,牵开他们的马确实是情理之中的手段。

倒下的窝棚刚好遮住楼上的视线,宛遥隐约听见男子雄厚的嗓音,说的是突厥语,她并不能听懂,不过很快屋中的脚步声便纷乱着行远了。

“他们在找我们。”项桓眉峰紧皱,警惕地倚在马厩边观察外面的动静。

目标望风而逃,蛮子首先会封锁店内出口,再下楼四处搜寻,如果没找到,最后才是安排人手往客栈外追。

换而言之,如果他们发现人就在此处,戒备便会松懈许多。

宛遥抱住膝盖缩在草堆间,她看见项桓闭目深深吸了口气,像是做了什么极大的决定,在这种时刻他整个人出乎意料的冷静,没有了平日的急躁和冲动,沉稳得宛如一匹静候时机的狼。

再睁眼时,他目光如电的望过来。

手腕被他拉了过去,一块轮廓分明的牙牌带着体温硌在掌心,宛遥茫茫然地有些无措,尚未说出话,双肩忽猛地被他握住。

那一瞬间,她心中涌出一丝莫名的不详。

“宛遥,你听我说——院外进门左手边的墙根下有一个小洞,以你的身形能钻出去。

“突厥人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你先躲到马厩后,届时我帮你抵挡一阵,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时,你再趁机离开。

“放心,梁华还在,只要我装作护着马厩的样子,他们不会怀疑。”

宛遥脑中一片空白,肩膀处隐约的疼痛也顾不得,她托着那块牙牌的手在颤抖,张口说了个“我……”字。她以为她说出来了,但实际声音微不可闻,项桓根本不曾听见。

对面是他坚定且不容置疑的目光,“你带着这个,沿官道走……不,还是算了,官道太显眼,你走小道,跑去最近的高山集。

“那儿日夜有官兵巡守,你把信物交给他们,说明缘由让他们出兵!”

一连串的计划在她耳边打转,脑子嗡嗡一阵乱响。重任宛如座天降的大山压在身上,宛遥整个人抖得像一片叶子,她本能的退却与害怕,语无伦次的摇头。

“不行……不行,项桓我办不到,我办不到……”

“从此地去高山集最快半个时辰的脚程,你可以的!”

饶是事情紧迫,他竟也耐着性子解释,“没有马,我们两个人一起逃出去的可能微乎其微,必须有人留下拖延时间。”

很明显,留下来的只能是他。

人总是这样。

如果与旁人结伴同行,便会不自觉的去依赖对方,纵然面前有刀山火海,想着我并非一个人,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但当骤然间要孤身前行时,长夜下深不可测的黑暗和永远望不见尽头的道路顷刻便能将她击垮。

宛遥从没想过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要如何同项桓分开行动。

“我肯定会被发现的,不行……”她躲闪地低着眼睑,畏怯地重复,“我真的不行……”

“宛遥!”身子被他强行扳正,项桓厉声道,“看着我!”

对面的那双眸子如黑曜石般深沉,泛着凌冽的光,清晰而又认真地将她整个映在其中。

项桓忽然扣住她的手,蓦地摁在自己胸膛上,肌肉散发出的热气传入掌心,好像能感觉到血流的脉动,以及沉稳有力的心跳。

“我敢把自己的命给你,你敢把你的命交给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变相求婚】

好了,我的男女主牵手成功——全文完【不能这么敷衍 啊……

谢谢你们还记得我的生日,感动到流泪qaq

第13章

很奇怪。

宛遥觉得有那么一刻,整个世界都是宁静的,四周的喧嚣成了虚无,危机和凶险如退潮般悄然平息。

她怔怔地看着那双纯黑如墨的眼睛,五脏六腑的慌乱情绪在只言片语里被浇灭,不过片刻,竟真的就不再那么害怕了,连呼吸都比方才平缓了不少。

她将那块牙牌紧握在掌心,继而颤抖又坚定的冲他点了点头。

“好,我去。”

*

马厩的背后很潮湿,靠墙的地方长了一片新鲜的苔藓,雨水把泥土中的腐朽气息冲了出来,宛遥挨在栅栏下,闭着眼睛努力调整心跳。

她的手因为紧张在不自觉的轻颤,把方才的计划一遍又一遍的在脑中加深重复,怕遗漏,也怕出差错。

眼下的她所有感官皆绷成了一条蓄势待发的弦,惊弓之鸟一样,但凡有一丝动静都能让她炸开全身的毛。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近了。

来的大概有十名突厥武士,其中方才在店内见得的那个鸟羽首领也在。

当他们提刀从前院拐过来时,迎面看到的便是一个穿着蓝衣劲装的少年。

他背脊挺得笔直,手里握着一柄沉重而凛冽的长.枪,枪锋点在地下,银色的枪身在夜色中乌沉沉的,透着寒意,漆黑清澈的眼底有毫不掩饰的傲气和不屑。

他忽然侧了一步,气定神闲的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微微弯曲,姿势带着挑衅。

——“突厥人一向重义气,轻生死,惜英雄。”

——“这个手势,在北蛮代表的是一对一的比武单挑。”

——“他们若发现只有我一个人能打,提出这个要求,想必不会拒绝的。”

果不其然,宛遥瞧见为首的突厥汗王抬臂一挡,示意身后的人停步。

双方间隔两丈宽的距离依依相望。

马厩内,项桓提前卸了梁华的两双鞋和外袍,用成堆的干草遮住,勉强制造出里面有人的假象,幸而天色漆黑不容易分辨。

突厥汗王神色怀疑地打量了他几眼,开口用突厥话不知说了什么,宛遥只听项桓语气轻慢的回应,几句之后,一名身形高大的蛮族武士拎刀上前。

他高出项桓一个头,体格健壮,肌肉坚实有力,几乎比整个大魏的男子都宽出了一圈,黑影颇具压力地落下来,小山般令人望而生畏。

但项桓好似见怪不怪,不避锋芒地与其对视。

蛮族武士显然没有把面前的少年放在眼里,只求速战速决,暴戾的斩.马.刀抡成了一个圆,大喝一声对准他额头狠劈。

刀势激起一小股可怕的劲风,宛遥那颗心几乎不受控制的狂跳,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双目死死盯着前方。

凄厉刺耳的撞击声狠狠划过,余音未绝,震颤不止,甚至隐约让人产生轻微的耳鸣。

原地里,蛮族武士的刀被雪白的银枪架住,他似乎感到吃惊,瞪大双目看着矮了自己许多的少年。

项桓冷着眼用力,唇角抿成了一条线,并轻轻微抖,劲道灌满了全身的肌肉。

也就是在这时,斩.马.刀的刀刃发出轻响,一缕极细的裂口从两柄武器的相交处萌生,然后迅速的往后蔓延,雪牙枪低鸣呼啸。

蛮族人的力量收不住势,长刀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中被光洁的枪.杆崩开,铮然碎成了两半。

武士虎目圆瞪,身形却因惯性而往下坠。项桓轻易避开他的拳头,随即一手摁住其结实的胳膊,猛地朝前一拽,同时膝盖飞快顶上,快准狠地一脚踹出去。

蛮人壮硕的身躯竟就地打了好几个滚,拖出一段长长的距离,最终被树干一挡才总算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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