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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少年郎(25)

作者: 赏饭罚饿 阅读记录

宛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铺好纸笔和干净巾子,示意等候的病人前来。

正诊脉之际,长街上唢呐欢腾,锣鼓喧天,她一转头就看见艳红的队伍喜气洋洋的走过,两边都是等着捡果子捡铜板的孩童。

婢女凑到她耳边小声提醒:“姑娘,是梁公子娶妻。”

宛遥目光微闪。

数日前,从父亲口中得知,武安侯已经做媒,把陈尚书的长女嫁了过去。

她至今不解梁家人的古怪举动,但直觉告诉她,梁华并非是个能托付终生的良人。

宛遥没见过那位大家闺秀,想来应该是个知书达理,温婉贤惠的姑娘。

也不知道对她而言究竟是福是祸……

八抬的花轿精致奢华,身后跟着同样红衣喜庆的丫鬟仆人们,掀起一股晚霞似的衣袂飘飘。

就在迎亲的队伍从视线里行远时,她忽然看到街对面站着的一个笔直如松的身影,是习武之人的打扮,石青的箭袖劲装,手里长剑紧握,英挺俊朗的眉眼间含着深深的神伤,正定定地,望着花轿离去的方向。

*

忙完了手里的活儿已是下午,宛遥估摸着项桓应该快睡醒了,于是收拾好今日的伤药打算出门。

临行前,桑叶从屋内疾奔而出,他方才大约是在吃饭,嘴边还沾着饭粒,一手拎过她的纸包。

“你也要去?”宛遥问道,“这就不吃了?”

他抹嘴,先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她同婢女相视一眼,各自都忍不住微微一笑,宛遥还是劝道:“你正长身体呢,要多吃多睡,这样才能长得又高又壮。”

桑叶闻言似乎是犹豫了下,忽然说:“你……等我一会儿。”

他跑回里屋,很快,叼着张肉饼匆匆折返,边吃边道:“这样可以吗?”

实在是听话得厉害。

宛遥看见他风风火火的模样,只觉得有一股少年人的朝气蓬勃,不禁笑道:“走吧。”

项府还是老样子,东院和西院泾渭分明,一边住着项老爷,自带一股古板威严的气息,另一边住项桓,从门到缝都写着无法无天,连墙头的树也生得张牙舞爪,和主人家一模一样。

宛遥还没进院子,回廊上就看见项桓、余飞、宇文钧,三位好兄弟并排走过来,一路闲谈,却气势汹汹。

“宛遥姑娘!”余飞眼尖,张嘴叫了声。

她愣了一愣,还未开口,对面的项桓看见她,一脸“好事大家一起来”的表情,“你来得正好,我们刚要出去,省得再去叫你了。”

宛遥被他拉住手腕转过身,听着奇怪,“去哪儿?”

“梁府。”

她一头雾水:“梁府?……梁公子不是今天成亲吗?怎么,你收到请柬了?”想想都匪夷所思。

“不是。”项桓说起这个,两眼发光,简直可以用兴致勃勃来形容。

“我们去砸场子。”

作者有话要说:

阿怼(贼开心):走啊,打人去啊!

恭喜少侠达成了家破人亡前置条件!——当将军!【。

真是个令人瑟瑟发抖的flag……

怼哥今天凉了吗?

没有。

怼哥什么时候凉?

你猜!

我的御用撩妹神器——面具君又来了!请大家记住这个梗,后面它还会有戏份的【。

以此纪念老王成亲一周年!……我可真是个念旧情的作者啊,一杯热茶.jpg(泥垢

第17章

宛遥越听越不对劲,脚步顿时停住,“砸什么场子?”

“自然是梁华成亲的场子。”他语气理所当然,甚至还带了些千载难逢,机不可失的喜悦,“据说他娶的还是当朝尚书的女儿,届时在座的都是达官显贵,我们这么一闹,保管让他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说着项桓挽袖子就要走。

“等等!”宛遥拉住他,不解地劝道,“这件事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人家好好的成个亲,你又何必再去节外生枝。”

项桓似乎没料到她会反对,飞扬的眉峰逐渐颦起,“谁说结束了?”

“若非梁家在朝上数次阻拦,我受封的谕令能等到现在才下来?是他们自己欺人太甚在先,我不过有仇报仇而已。”

宛遥凝着眉眼摇头:“季将军正是想借用此次联姻让你们两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眼下跑去捣乱,那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项桓轻轻抿唇,冷声道:“他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可没说想!军职本就是我应得的,谁要看他们的脸色?”

这阵势见着有些不妙,眼看快吵起来了,余飞刚准备上前劝架,宇文钧却悄悄拦住他,目光示意其别乱插手。

“项桓,做人不能太咄咄逼人的。你这样冤冤相报,没完没了,几时是个头?”

“那就没完没了好了!”项桓甩开她的手,无端被泼了盆冷水,他情绪一团乱,“我要是不咄咄逼人,他们才会蹬鼻子上脸。”

宛遥深觉他实在是太固执了,“可陈家小姐于你有什么仇?”

“一个女孩儿家这辈子成亲就一次,你只是为了报复梁华,有没有想过她怎么办?”

“她怎么办用得着你操心?”他手紧握成拳,火气一上来,冲口而出,“左一个梁家,右一个梁家,既然这么喜欢替他们说话,你当初找我帮什么忙,直接嫁过去不是挺好吗!”

宛遥被吼得一震,没料到他会是这么想的,一口气堵到胸腔,耳边疼得嗡嗡作响。

“你……”

“我什么我?我说得有错吗?”见她神情不对,猜想是把她说哭了,项桓忍不住心烦意燥,“成天就知道哭……你除了哭还会干什么?”

话音刚落,当她蓦地抬起头来时,项桓就知道这句话讲得重了。

他迟疑了下,上前一步想过来,但许是之前模样太吓人,桑叶便本能地奔至宛遥面前抬手挡住。

项桓原就没消火,见状不耐地将人一掌拍走,“滚开,没事别挡路。”

桑叶常年是食不果腹,身体瘦骨如柴,他手劲又大,只这么一下竟被掀到了地上,面具应声而落。

宛遥看桑叶白着双唇手忙脚乱地去遮脸,忙捡起面具跑过去扶他,随后又转头,冷冷朝项桓望去。

他自己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烦得不知所措:“我不是故意的!”

“我怎么知道他这么不禁碰……”

还在解释。

都现在了,他还在解释。

宛遥眼中掩不住的失望,咬着牙缓缓摇头:“项桓,你简直无药可救。”

项桓喉头一紧,拧眉问她,“你说什么?”

宛遥重重道:“我说你无药可救!”

记忆里,似乎很少听到她这么大声讲话。

项桓微微一愣,而那双泛红的眼睛正灼灼盯着自己。

“是,我承认,这次惹出那么多的祸,都是因为我。你说得对,若一早同意嫁去梁家就没这些麻烦了。”

“我是没资格管你的闲事,我也没资格对你指手画脚。”

“从今往后,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爱做什么做什么。”宛遥把婢女手里的草药一股脑推在他胸前,“我不会再管你了。”

她松开手的同时,偏头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那包草药倏忽滑落,项桓不自觉的摊开掌将其接住,又紧紧合拢。

他被那最后几个字搅得莫名的心神不宁,总觉得自己应该再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项桓捏着草药猛地回身,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宛遥已经将桑叶扶了起来,背对着他没回头,似乎轻声讲了几句安慰的话,牵着人走了。

一直看着人消失在穿堂,他才把抓得快散架的伤药泄愤似的斜里往墙上摔。

余飞险而又险地躲过反弹的暗器,瞥着好兄弟明显阴沉的脸,试图当个和事老:“那个……其实人家宛遥说得也没错,你要真想出气也不急于这一时,我们可以……”

话没说完,项桓的目光便横扫过来,他咽了口唾沫,理智的选择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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