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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师是条鱼(94)+番外

作者: 噩霸 阅读记录

洁白的雪犹若残破的花瓣,在月光的照耀下飞舞着坠入那无际的黑暗之中。

这处悬崖是他第二次来,第一次来到这里时,谢黎昕站在绝壁前,也便是他如今所站的位置,默默看了阵当年一身雪白衣裳、乌黑头发的他。而后才眺望着远方,说出与他道别的话:“江公子,你我终究正邪有别,陌路殊途。”

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嘎吱”声,江殊殷回头之际,不由笑起——而如今,是他站在绝壁之前,背对着谢黎昕,穿着一身漆黑如墨的衣裳,寒风刮过他雪白的丝发,寂静无声。

看着这样的他,谢黎昕眼中的浮光幽幽抖着,似乎想要哭出来。

他说话的声音也隐隐带了一丝鼻音:“殊殷…你的头发?”

江殊殷回头看着身前巨大妖异的月亮,精致的下巴慢慢抬起。深深吸一口气后,他的声音虽富有令人无法抗拒的魅惑,但沧桑冷漠的叫人胸中一痛:“尝过万箭穿心的滋味,一夜白发,方知自甘堕落,万念俱灰,便什么都能放下。”

听了他的答复,谢黎昕皱起眉阖上眼:“你还回坠云山吗?”

江殊殷道:“坠云山?我不会再回去了。”

两人静静眺望了空中的明月一阵,黑夜中的江殊殷微微侧过脸颊,露出俊美狂妄的侧颜,叹息道:“黎昕啊,我与你不是什么陌路殊途,而是殊途同归。”

谢黎昕深深一愣,过了许久才笑起来,回他一句:“那咱们可真有缘分。”

江殊殷看着他:“是啊。”

视线回至今昔。

江殊殷那双狠厉冰冷的眸子突然闭上,直到良久良久后才再次睁开。

再次睁眼的他,眸内平静温和,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

使得他对面的谢黎昕狠狠一愣,极为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江殊殷端起方才被他放下的酒杯,小呷一口笑起来:“其实没有那么糟。”

谢黎昕愣然,撇着脸怀疑道:“你说什么?”

“我说,没有那么糟。”江殊殷又重复一遍,晃着杯中的烈酒:“再怎么深的伤疤,我相信始终会有愈合的一天。”

看着瞪大双眼的谢黎昕,江殊殷邪魅一笑,忽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扬手“刷”的一声拉开厚重的窗帘。顷刻之间,殿外皎洁明朗的月光射入漆黑空寂的大殿内,破开层层黑暗。

谢黎昕倚在玉榻上,长时间不见光芒,一时间竟不禁抬起手臂挡在眼前,隔了许久才微微挪开。江殊殷抬着酒杯,笑容明朗俊美,现在月前优美的好似一尊雕像。

他浅笑道:“总有些角落找不到又怎样,为何不把目光投在广阔舒适的地方,而非要纠结一些黑暗的角落?不过你若对那些角落的存在,感到很不舒服,我倒有一个办法。”

谢黎昕呆呆道:“什么?”

江殊殷道:“让在乎的人,点只蜡就好。”

谢黎昕没有接话,江殊殷又道:“我新得到一个消息,当年你与林怀君的事,恐怕还有所误会。你想与他在一起,却又怕对不起谢黎莺,如此琢磨不定,为何不彻查,好让自己问心无愧?”

谢黎昕僵硬的撇开头:“我知道了。”末了,他又转过来,悠悠道:“你师父浅阳尊恐怕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你不怕吗?”

出乎意料的,江殊殷满不在乎的摇摇头,一双眸内有些无奈:“他知道便知道吧,反正本来就瞒不住。不过他不说,我也装傻充愣就好。毕竟换一个身份与他相处……”江殊殷回味一下:“还满刺激的。”

谢黎昕淡淡评价:“恶劣。”

江殊殷道:“恶劣就恶劣吧。”

谢黎昕在玉榻上坐起:“只是我想不通的是,沈子珺现在怎么反而不如以前聪明了?这么久了,对你居然一点怀疑也没有。”

江殊殷叹息一声,一口将杯中的烈酒喝下:“他大概……以为我再也回不来了吧,不抱任何希望,自然就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出合欢殿之时,空中皎洁的月亮已来到正空。

江殊殷抬头眺望着,突然想起沈清书说的几句话:“世间险恶,比世间更险恶的是人心。或许……恶人固然可怕,但比恶人更可怕的,是正道。”

他还说过:“正邪黑白并不重要,问心无愧就好。只要问心无愧,哪怕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也无关紧要。”

……是呀,正道中居心叵测隐藏在黑暗中的某些人,远远要比臭名昭着的恶人要可怕的多,因为往往都是防不胜防。

而能遇到如此家师,江殊殷真的是三生有幸。

第78章 温柔一吻

“浅阳尊, 这么晚了,你竟然还不休息, 莫非是在等我吗?”沈清书放下手中的书,一抬头就看到窗上一人荡着腿手杵下巴,悠悠而坐。

他身后是一轮明朗的月儿, 还有一片广阔无际的红枫。

红枫在他身后,飒飒浮动, 壮烈的如歌如泣,好似一片熊熊燃烧的火焰, 叫沈清书神情有些恍惚:“……明知故问。”

听闻此话,江殊殷很得意的扬起头, 醉人的眸子仿佛天上的点点星辰。他的笑很真诚, 露出一排雪白整日的牙齿,像是一个孩子般,语气调皮带着丝丝撒娇的感觉:“我就知道你在乎我!”

一豆灯光下, 有一个人不论多晚,都等着他,念着他。

这样的感觉, 让江殊殷一颗心都暖烘烘的, 很充实。

看着灯下那抹雪白无尘的身影, 江殊殷歪了歪头, 仔仔细细凝视他。虽然很不可置信,但他如今真的又重新回到他身边了。

沈清书见他双眼亮亮的,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 忍不住道:“你在看什么?”

江殊殷一手指向窗外的明月,语气欣喜:“呐,浅阳尊,你就是我心间的明月,就像它一样。”

沈清书看那明月一眼:“为何是明月,而不是太阳?”

江殊殷道:“太阳虽普照大地,光芒温暖漂亮,可每每抬头仰望时,总是刺的眼睛生疼,叫人不敢逼视。但明月则不同,皎洁温和,柔情似水,像是一道雪白的剑光,斩破无边的黑暗,为人照亮前方的道路。”

“它的光芒虽朦朦胧胧,却让人感到安心。不似阳光,少一分太冷,多一分太热。”说着说着,他微微顿了顿:“所以,你是我心间的月亮。”

不等沈清书说话,江殊殷拍拍自己的胸口:“而我呢,就是漫天的星星,每时每刻跟着你,围着你,同时出现,同时落幕。”

沈清书笑笑,点评道:“油嘴滑舌。”

江殊殷笑道:“油嘴滑舌又如何,某人爱听就行。”

笑着笑着,他却突然板起脸,严肃又纠结:“浅阳尊我问你个问题。”

沈清书道:“什么?”

江殊殷道:“你还记得我们在清明寺,碰到的那个算命小姑娘吗?嗯,怎么说呢,我觉得洞房花烛夜什么的,是一个人一生中很重要时候,我我……我打个比方,如果你与我成亲,我只是说如果,你会不会,会不会一脚把我蹬下去?”

这次沈清书沉默许久,那双清澈雪亮的眸子幽幽的盯着他,盯得江殊殷一颗心七上八下,额头间也缓缓渗出一些冷汗。

“呃,”江殊殷尴尬,错开他的眼睛,不敢朝他看过去:“你要是,实在不想回答,也不要紧,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

沈清书仍旧没说话,不由把江殊殷弄的惴惴不安。

即在这时,沈清书淡淡一笑,一抿唇瓣道:“我方才想了想,这个问题,得看情况吧。”

江殊殷一抬眼:“看情况?”

沈清书点点头,挑起眉头:“对,看情况。”

“那,什么情况下,你会踹我?”江殊殷竖起耳朵。

沈清书幽幽道:“我也不知道,看心情吧。”

“看,看心情……”江殊殷呢喃一声,坐在窗上愣了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