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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窗朱户(90)

作者: 李禾苗 阅读记录

一转眼,看见她的爷躺在身边,表情安逸睡得正沉。

窗外有光照在他的脸上,仿佛黑暗从不曾接近他,昨夜已经过去,外头太阳已经升了起来。

珍珠突然觉得,云骏玮的话再正确不过了:时间能够治愈一切!

第80章 兄长

裴昶然醒来的时候脑内一片清明, 困扰他一个晚上的耳鸣症骤然就消失无踪了。

珍珠什么都没问, 他也什么都没说。

起了身, 吃完早膳, 裴昶然带着珍珠,携王大福和陈金海等人去京郊外的田庄小住了二日。

在那里, 珍珠见到了自榆木川回来后再没好好聊过天的几位总兵, 他们见到她依旧亲热地叫她大妹子,嚷嚷着要蹭饭。

闲聊几句, 裴昶然就带他们去了书房,关上门来议事。

珍珠站在庭院,看着几个大男人的背影,默默的叹息。

她不能帮他做什么, 唯一能做的是在他伤心难过的时候安慰他,极力不拖他的后腿,即便在她心里一直觉得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比做一番大事要重要的多。

外表平静的日子只过了二日。

二日后,他们又回到了京城。

第三日,裴浩然宣布太皇太后薨逝,举国逢丧废乐三月,以示哀悼。

珍珠跟着裴昶然一起参加了太后的葬礼。

她被送往皇陵安葬。

至于曲文钧安葬在何处, 无人问起也无人知晓, 日子已经按部就班的过着,裴昶然每日起身去上朝,珍珠忙碌着后宅的事宜。

只是, 一到休沐日,裴昶然经常出门,往往忙到黄昏日暮方才回府。

这日,珍珠和董雨清在春在堂看账,云骏玮闲来无事坐在一边发呆。

董雨清走后,云骏玮依旧支着下颌看着窗外发呆。

珍珠坐到了他的对面,盯着他看了许久,他也没转过头来…

他在出神。

珍珠突然觉醒。

这侧脸,这鼻梁,这看着某处的眼神,与裴昶然不要太相似。

只不过从正面看,裴昶然的脸型要比云骏玮硬朗英武。

云骏玮的脸小些,且线条相对柔和。

她死盯着他看的眼神,终于让云骏玮中沉思中缓过神来,他无奈地道:“又来了,又来了…娘娘,您这个死盯着小生的毛病能不能改改,小生心中甚有压力啊!”

“哦!”珍珠不在意地问:“你时不时云游天外的毛病什么时候改?”

“哎…”云骏玮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小生有心事。”

“什么事?”珍珠问得直接了当毫不含糊。

“……”

他不说话,珍珠开始瞎叨叨:“我发现你长得和爷有点像,刚才我盯了你半天,真是越看越像,我记得我和爷初初相识那会儿,他也经常看着远处大山出神,同你刚才的眼神如出一辙。对了,我们那会儿住在袁家庄,我家门口就是大山,空气可好了,那里的人也好,只可惜后来被鞑子给毁了。”

“像吗?”云骏玮问。

“像,真的很像,我还没见过旁的谁这么像王爷。”

“你这话不对啊,明明我比王爷虚长二岁,要说像也该是他像我才对。”

云骏玮这话说得有些冒昧了,按理裴昶然是王爷,而他不过是客居在王府,顶多也只能算是个幕僚。

珍珠却没在意,她继续叨叨:“云大哥,你发现没,王爷最近好忙碌,且张大人和义父也不来咱们府上了,我有些担心他们真想…”

她说到这里,突然打住,神秘兮兮地探头出去张望,挥手叫站外门外的桑葚,连翘,去大厨房给她泡茶拿糕点果子来吃。

云骏玮哭笑不得地道:“有些话,您就别接着往下说了,小生都听明白了。”

“嗯!”珍珠双手托腮叹了口气道:“我也会发愁啊,怎么觉着早晚得出事呢!要是爷的亲哥哥没死就好了,那样他就不会想要走到那条路上去。你是没看见,那天晚上他的表情有多骇人,我真怕他想不开!“

云骏玮的脸色有些苍白。

一直盯着他的珍珠奇怪地问:“云大哥,你被我的话吓住了?要不然你改天去劝劝爷,叫他别想着报仇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做人还是开心一点好。”

云骏玮嗓音低沉道:“不,这个仇必须得报!”

“呃?”珍珠傻眼道:“你说什么?”

云骏玮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朝她招招手道:“娘娘,小生冒昧了,可否去小生房内一叙?小生并无他意,不过是小生的房内比较偏僻,方便说话,您的丫鬟们想必很快就会回来了。”

珍珠眨眨眼,忽觉他的表情十分严肃,从未见过他有如此神情。

这些日子以来,她也算是了解他的为人,偶尔会说些俏皮话,有些凉薄,不在意的人完全不搭理,大多数的时候很细致贴心。

要说,他会对她做些出格的事情,她是完全不信的。

于是,她跟着他往前走,半路遇见刘嬷嬷,交代了两句。

刘嬷嬷看着一高一矮两个背影,嘴.巴张开又闭上,她很想喊住珍珠:娘娘,这于理不合啊!

云骏玮走到他的房门口就停下了,他道:“娘娘,您在这里等着,我进去搬二个凳子出来。”

珍珠拦住他道:“不用这么麻烦了吧,有话直说就是了。”

云骏玮苦笑道:“不行,小生怕说到一半脚软,趴到地上就太难看了。”

珍珠:“……”

她只得由着他从房内端了锦凳出来,两人对坐在房门口,一边吹着冷风,一边叙话。

珍珠道:“今年冬天真漫长,不知不觉年节过去也好些天了,这风吹着刺骨寒冷,我瞧着你身子也不算好,何苦非得在这里吹着北风说话…”

云骏玮无语道:“娘娘的心真大,是小生拘泥了,只怕坏了娘娘的名声。”

“哎…”珍珠道:“有什么要紧话,赶紧说吧,说完了咱们也好去暖和暖和身子。”

云骏玮沉默了五秒,只觉有些话卡在喉间急于找人倾诉,可到了要紧关头却又说不出口,这事藏在他心里多少年了…

珍珠催促他:“你倒是说啊!”

云骏玮缓缓地道:“有一个女子她是蒙古族的公主,从小活得肆意张扬,十八岁那年和父兄一起上了战场,却不料敌军的头目对她一见倾心,杀了她的族人,硬是把她从战场上送进了他的后宫。”

他说着转过头来看她一眼:“换了你可会与那敌军的头目相爱相亲,还生下孩子来?”

珍珠噎了噎,答道:“不会吧,不能吧?”

“呵呵。”云骏玮道:“是啊,她怎么这样傻,敌军头目喜欢她自然是紧着把好东西都送到她面前,陪她花前月下,由着她肆意哭肆意笑,可要知道他们之间的问题并不会因此而消失。”

“然后呢?”珍珠问。

“然后她很快就卸下了防备,成为了他宫中的贵妃,不足十个月就生下了一个男孩。当日的皇后娘娘,后来的太后与她相隔不过三个月,也生下了一个男孩,也就是如今的这位皇帝。”

珍珠听出来了,他说的这位公主应该就是爷的亲娘。

云骏玮接着道:“那个男孩不过三岁,就被太后硬生生从亲娘的手中夺了过来,送进她的宫中教养,说是教导实际就是关押,一连好几年他除了宫中的下人谁都见不到,数次听见亲娘在外面嚎哭着想见他,俱未成。”

珍珠生气了,嚷道:“怎么这样,不是说敌军头目很喜欢她的吗?怎么连亲生儿子都不让见,世上哪有这种道理。”

云骏玮转头过来看她,眼中带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他道:“那是因为太后进了馋言,硬是说那个男孩并非先帝的亲生骨肉,事实上,我的母亲与他在一起时还是处子,又何来机会与别人在一起。”

“呃。”珍珠傻道:“你的母亲?也就是说你就是那个男孩?”

“是,我就是!”云骏玮苦笑道:“我真是不想承认,先帝乃是我的亲生父亲,如此愚蠢的男人,他口口声声说爱她,却被人混淆视听,与我母亲恩爱相惜的时光比昙花开放的时间还要短暂,后来虽在物质上依旧恩宠不断,可我的母亲她再也不懂快乐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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