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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参军(18)

作者: 蜀山卧月眠霜 阅读记录

“我是这么想的,看来景略兄与我所见略同。”离容对邢量远的第一印象并不好,第二印象更糟糕,但其实正因邢量远的身世特殊,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范濬那种居高临下的傲慢。一来二去,离容发现了这种区别,于是竟觉得他这人可爱起来。

“不是所见略同——”邢量远顿了一顿,“是一点就通。在下是不是个好学生?”

“你你、你别老笑话我啊!哎唷……”离容宁可面对范濬的咄咄逼人,也不想被人这样奉承,“哦对了,你看这个——”

离容掏出袖中的木瓜,举到邢量远眼前。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邢量远笑得不怀好意,“要跟我永结同心么?可在下还没做好娶妻的准备……”

“哎唷不是,这是那个给你击鼓的丫头塞给我的。”离容解释道,“我想她是有事相求。”

夜色低垂,不知不觉间,两人已走到了青霜堡附近。

“听闻蔡夫人对下人极为严苛,贴身侍婢更得随叫随到。这丫头为了把木瓜塞给你,应该苦等时机、等了很久了。”邢量远说。

“是啊。”离容表示同意,“可我能有什么办法帮她呢?景略兄,她今天为你助威,也算是帮了你一点小忙。我看,要不你……”

“我就以感谢为名,问蔡夫人要了那个丫头?”邢量远回道,“可那个丫头生得眉清目秀,我怕别人说我见色起意。”

“景略兄,你信我,那个丫头不简单。”离容拍胸脯道,“她手掌很软,一个茧子都没有,很有可能是高门小姐,因战祸而与家人离散,被迫做了奴婢。至于为什么要求我,我不知道。你不好奇么?”

离容见邢量远还在犹豫,赶紧抓过他的两指,让他触碰木瓜外皮:“你摸摸这儿!有小刀刻的划痕,一道一道,一共九道。九,救也。人家喊救命呢。咱们不能见死不救吧!?”

其实这对邢量远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他之所以踯躅不定,只是为了看看眼前人能有什么说服他的招数。

“拜托拜托。君子有恩必报,何况只是举手之劳?”离容央求道,“俗话说,英雄救美,必有艳福!”

“呵,这是什么地方的俗话,我怎么没听过?”邢量远听得忍俊不禁。

离容平生不求人,到了要求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缺少这方面的技术。

“算了,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能强人所难。”离容心想,就算邢量远是个好人,到底跟自己非亲非故。与其欠他人情,或许还不如去求崔夫人。她虽有些丧气,但并没有露出恼怒的神色,只是把木瓜收回袖中,依旧笑嘻嘻地说:“天色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邢量远这才意识到离容陪他走到了青霜堡,而她如今应是暂住秋山坞中——怎么自己竟被一个女子送到了家门口?他立即提出:“我送你回秋山坞。”

离容笑道:“不用,我在这里还有点事。”

她要去找崔夫人。但邢量远的第一反应是以为她要去求高衍。

“等我消息。”邢量远说,“明天我去问蔡夫人要那个丫头。”

“啊!”离容喜出望外,高兴得原地一蹦,连连揖道,“多谢多谢!”

邢量远问:“那……你现在,要回秋山坞吗?”

“不不不。”离容答,“崔夫人身体不适,我得去问个安。”

邢量远放心了。

☆、一念由天定

原来崔夫人不是身体不适,而是遇到了麻烦事。

“我的儿子,真的是长大了。”

离容一只脚跨进门槛内,就看见高衍正跪在地上。这一幕吓得她很想把屋里那只脚收回来。

“进来。”崔夫人对离容招手道,“过来看看,他做了什么好事!”

听崔夫人咬牙切齿的语气,真不知高衍究竟闯了多大的祸。

“夫人息怒!”一个女子的背影突然跪倒在崔夫人脚边。

崔夫人只得压制怒火,伸手将她扶起来,说:“你有身孕,不要乱动。”

正在离容疑惑不解时,她看清了那女子的样貌——没有化妆,有些浮肿,也有些憔悴,但比往日丰满了些。她是散骑侍郎张淑亮的千金,张唯文。

奇怪了,眼下关东这么乱,汉人只有往西跑、往南跑的,哪有来冀州这乱源给鲜卑当箭靶的?更何况她还有身孕!——

“啊!”突然明白过来的离容禁不住失声尖叫。

张唯文有孕,不远万里来到冀州,是因为孩子他爹是高衍。

得知高衍有孩子了,离容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母亲,儿子到底什么地方让您不满了?张小姐有孕,难道还比不过娶一个奴仆之女过门能让母亲高兴?”高衍索性趁此机会把压抑心中多年的怨气释放出来,他越想越觉得理直气壮,越发一点错都不想认了。

高衍一发怒,崔夫人反倒冷静了下来。她叹了口气,说道:“想把离容嫁给你,确实是出于我的私心。你不愿意,早说就行了。你看上谁家的小姐,我们就去谁家下聘。但你不能——”

按照张唯文的说法,他俩并不是日久生情以至珠胎暗结,而是张唯文登门探望时高衍酒后乱性。

离容见张唯文衣衫单薄,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盖在了她肚子上,接着走到崔夫人身后,捏着她的肩膀,轻声细语道:“夫人,木已成舟,怎么说您都要做祖母了,这可是大喜事!之前二少爷生了个女儿,您不是因为路途遥远、没法儿探望而懊恼得很吗?现在眼瞅着就有孙儿要落地了,到时候您可以亲可以抱,高兴还来不及,生什么气啊?”

崔夫人也知道此时再动肝火也于是无补,但看着眼前不服气的逆子,不说他几句实在不解气。如今骂也骂了,母子还得重归于好。

“张小姐,难得你看得起犬子。既然事已至此,老身以为,应算定一个吉日,尽早成婚。只是青霜堡中办婚礼,没有泰山见证,也缺亲朋故旧捧场,凡事局促,要委屈你了。”

张氏乃河西着姓,张淑亮虽在朝廷没有实权,但毕竟官位不低。张唯文的品貌和见识在名门闺秀中都算是一等一的。这门亲事,高家不亏。

“夫人哪里话,妾身不委屈。”张唯文嘴上说不委屈,模样瞧着却是楚楚可怜。

离容记得张唯文从前就跟高衍走得近,或许两人感情本就不错。如果是这样,那倒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崔夫人转头对离容道:“待衍儿成婚之日,我便正式认你做女儿。这样也好,双喜临门。我看以后谁敢指着你的鼻子说什么‘奴仆之女’!”

离容赶忙跪下磕头,噙着泪道:“夫人之恩,恩同再造!”

夜已深,三个晚辈齐齐告退。高衍和张唯文大概得同居一室了,离容不想跟他们同路走,一出门就作揖道别。高衍一反常态,没有嗔目相对,甚至好像在回避与离容面对面。

“离容姑娘,等等……”

本已分开数十步,张唯文突然想到了什么,掉头追上了离容。

离容停步的同时,迅速搀住张唯文,生怕她有什么闪失。她问:“张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张唯文挥挥手,让高衍先走。

隔了一会儿,她低声道:“小姑子,我有事问你。”

离容听她称呼自己为小姑子,感觉颇受尊重,笑着回道:“嫂子请问。”

张唯文欲言又止,犹豫了半天才问出口:“你陪伴高衍多年,可知道‘小兔子’是什么人?”

“啊?”离容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小兔子?”

“不瞒你说……”张唯文神色显得有些害羞,又有些气恼,“他喝醉以后总喊什么‘小兔子’、‘小兔子’,我便猜……大约是什么旧日相好?”

“少爷没有相好。”离容很肯定地答道,“从前府里有几个侍婢,那都是假的,是他安排的探子。少爷洁身自好,没有胡来过,也不见有什么红颜知己。至于‘小兔子’……少爷小时候养过一只小兔子,后来兔子走丢了,少爷很着急,哭了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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