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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郎归(15)

作者: 糖糍粑粑 阅读记录

卓维瞧着令笙,轻笑道:“这是杏花酒,虽没有金波有名,却也是难得的好酒。你可不要贪杯,把我的酒全给喝了。”

令笙抿抿唇,将残留在嘴上的酒水尽数吮了进去。“卓小姐岂是那么小气的人?不过我那倒是有几坛子自酿的李子酒,拿这个同你换如何?”

卓维一张脸明艳动人,一颦一笑见占尽风流。“说好了,你可不许耍赖。”

“那是自然。”令笙回答,转过头去却正好看见晋宁眼角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她的心跳不由的呆了呆。

晋宁唤了候在一旁的婢女,低声说了些什么,随即笑道:“你是赋诗还是喝酒?”

自知之明是个好东西,而令笙一向多有。遥记当年她一句“一打乌鸦立树枝,两只黄鸡入腹中”气的那人几日都未曾理她。

“赋诗我不会,就喝酒罢。”

令笙充耳不闻从何处而来的细微讥讽声,伸手拿过一旁杌子上的酒壶。刚想满上,就见方才晋宁身边的婢女端了壶酒,跪坐在她面前。

 “世子爷说,这杏花酒不上姑娘的雅量,特命奴婢去取了这壶酒来。”

令笙咬牙,“呵呵呵呵,世子爷无需这般客气,我喝这酒即可,这酒即可。”

说完,慌忙满上杯,沿边将将碰到嘴唇,就听晋宁悠悠道,“此酒那是是去年圣上所赐,我如今将此酒那出来,就是为了让你沐浴沐浴下天恩,难不成你不肯?”

不肯二字,咬声颇重。他的音色慵懒而又富有磁性,磁性中却又有一种不由抗拒的威严在里。

好汉不吃眼前亏,好女子更然。令笙不动言语,干脆利落匡了杯中的酒,刚毅果决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过婢女手中的酒壶,利索倒上。

干!

连饮三盏,酒如火刀,顺着她的喉咙流进胃里。火烧火燎的灼得厉害,眼睛里更是崩出了烟花。

流光溢彩里,晋宁笑得甚为奸诈,“继续。”

琴声再次想起,棹影翰波飞万剑,劈沙踏浪鸣千雷。

酒樽晃晃悠悠再次到了令笙的面前,令笙认命般的拿去杯子又喝了三杯。

酒入愁肠,愁的不是相思人,而是晋宁这个笑得贼贱贼贱的坏坯子。

卓无咎略感不安的命人给她倒了杯水,道:“宋姑娘,你没事吧?”

令笙摇摇脑袋,让自己清醒了些,“无妨,我没事。”

听说西北之地的充州,有一种名叫缥醪的烈酒。酒性之烈,没人能喝过三盏。不知这酒比之缥醪酒如何?

又连饮了三杯,令笙的脑袋已然昏昏沉沉,眼睛更像是蒙了层水雾。

琴声第三次响起,待它停下来时,酒樽不出所料的仍在令笙了面前。

卓维笑骂,“你这个棒槌,给本小姐好好敲。把把都是宋姑娘,那我们这群子人还玩什么?” 

第17章 醉酒

晋宁不置可否,笑的甚为奸诈,“对了,忘了说。这酒极烈,需得掺上白鹭才能喝。”

令笙的意识顿时炸成了一朵喇叭花,嗡嗡一阵鸣响。指着一箭之地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晋宁,咬舌道:“你…你..怎么不早说?!”

晋宁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偌大的笑容,“现在说也不算晚啊。”

常言道:酒壮怂人胆,恶向胆边生。

令笙气极,“你个王八蛋。”

前世她还盼自个儿能生出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气度来,到了这辈子,娇滴滴是什么?不晓得!

只见她抄起酒壶,踉踉跄跄的直奔晋宁而去。身旁的婢女见她来者不善,欲将她拦住。可转念一想,方才令笙徒手劈石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借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真拦啊。小命要紧,小命要紧。

是以,令笙不费吹灰之力的,来到晋宁面前。单手叉腰,居高临下的瞅着她,“哟!这么着看你,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晋宁的脸色陡然一遍,怒目而视,好看的桃花眼里迸发出慑人的寒光,“放肆!”

因着生了张比女人还好看的脸,而常为人误会。晋宁生平最厌恶的,便是别人说他的容貌。

这若是搁在平日里,令笙保管会被吓退数步。可如今,她脑袋不清不楚,只觉得生起气来的晋宁更有味道了。于是乎,忍不住伸出万恶之手,捏上一捏。

周围的人顿时抽了一口凉气,有几个还狠命的揉揉眼睛生怕自己看走眼了。同时,也为这个不怕死的小小五品少卿之女,点上一柱香,敬畏她的勇气。

在座的还以为今日见到晋宁被捏脸已是奇景,哪成想接下来的这一幕没让他们将眼珠子都给瞪出来了。

令笙秉持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原则,蛮横的卡住晋宁光洁的下巴,另一只手持壶,往他嘴里倒酒。

一边倒还一边说,“胖墩儿,没事,姐姐给你喂药。吃了药药,肚肚就不会疼了。”

晋宁未曾料到会有人敢近他的身,一时不查竟真让她得逞,灌进去一口。鼻子嘴巴里都是,辣得他嗓子眼里直想喷火。

当下手一个使劲,就挣脱了她的钳制。脚下一踹,令笙一个不稳,朝后摔去。

“世子爷,您没事吧?”

晋宁的脸比之烧成炭的腌菜不遑多让,浑身更是散发着一股冻入骨髓的冰霜,“扔下去!”

卓无咎皱眉,急道:“世子爷不可,宋姑娘到底是个女子。”

吴芣苢不阴不阳的哼了声,“就她这样,哪里像个女人了?”

令笙砸吧砸吧嘴,隐隐约约的听见,有谁问她哪里像个女人了。恍惚间,还以为回到了旧日的琼花树下。

她沉吟了会,正色道:“诚然!我全身上上下下都是个地地道道的女人。少年,你若瞧不出,定然是眼睛有毛病。听姐姐的,快去找个大夫瞧瞧,莫要讳疾忌医啊!”

…….

前世之事,惟有梦里她才记得明白。

彼时,府中下人见传了些许不入流的非议。当着她的面自然不会说,可背过弯曲都道她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女。巧的是,这话还是让她听了去。

令笙私以为为这神伤的委实是白痴了些,然谁没个青春年少狂妄敏感的时刻。那时,她还未修得现下这般脸皮子厚实的技巧,是以入了心,流了泪,还偷偷溜出了府去。

由于去厨房帮忙砍柴的缘故,故而那天她穿了身土褐色的短袍,将头发尽数束起。灰头土脸,怎么瞧,怎么像是个男的。

是以,她站在街头嚎啕大哭,鼻涕眼泪满脸皆是时,引来了不少的关注。

当令笙哭饱了,抹掉眼泪回头看,忽瞅见不远处围了一层的观众,被唬的差点儿没爬树上去。

心里那些些羞耻心如春风又绿江南岸般,络绎不绝。红着耳根子,晃晃不知所措。就在这时,那人着一袭天青色的长袍,分开众人。在令笙慌神间,牵着她的手离开了那里。

你若问令笙是何时爱上那个人的?她会告诉你,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已经爱上了。

爱情如此这般的神奇,有的人对面不识,而有的人去一眼万年。

令笙一直以为,他们是第二种……

从那个人给了她温暖的那一刻起,她便这样随便的爱上了。

琼花树下,蝶影翩跹。白云遮住了日光,闹市的喧嚣在这里恍如隔世。

令笙坐在街头拐角的石阶上,喘着粗气,呆呆的瞧着那人,问:“你拉我来这么做什么?”

青衣男子如一盏清茶悠远闲散,又如一本老书意味醇香。尽管他也在喘着粗气,然令笙觉得那样也是极好看的。“不拉你,难道让你在那抓耳饶腮吗?”

令笙耳根子尚未退去的红意,又加深了些。内心的那点小心思仿佛被人给戳破了般,不好意思起来。“我那只是……”

他好笑的问,“只是什么?”

令笙着急解释,“只是……只是耳朵痒痒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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