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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向晚(126)+番外

作者: 微生如也 阅读记录

☆、第九十九章 前线

五更天,日光未出,百里春晴醒了过来,侧身借着帐外透入的火光看着谢檀的轮廓依旧,抿嘴笑笑,却见谢檀也突然翻身转向了自己,掌心便轻轻搭在了小腹上,手茧有些粗糙地摩挲着。

百里春晴不住咯咯笑了起来,谢檀也眯着眼浅笑,眼角细纹牵出。

“没睡着?”谢檀问道。

“开心。”

“因为它?”谢檀摸了摸百里春晴的小腹。

“因为你,”百里春晴应着,“因为它是你的。”

谢檀更笑了起来:“得给它取个名字。”

“人生短暂,浮生若梦,我只愿它能一世欢喜,”百里春晴道,“不过有名冠汴京的宣容公子在,取名这事倒也用不着我操心,否则那些女子们则是倾慕错了对象……”

谢檀讪讪:“还念着此事呢?”

“多警醒你一下,免得宣容公子的红杏枝头春意闹。”

“红杏枝头……春意闹啊……”谢檀摸摸下巴,“若是女孩,便唤千一吧,男孩的话,叫做向晚,‘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那取名的功劳……”

“自然是夫人的,”谢檀抚了一下百里春晴的长发,“时辰还早,多睡睡吧。”

百里春晴脸颊靠在谢檀臂弯间,听着他喘息急促,心跳不止,嘴角弯了弯,复而闭上双眼,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只听着营帐外有人脚步声一遍一遍地走过,又有鸡犬之声相闻,渐而天光泛白,听到谢檀低低轻叹了一句:“夫人不在,睡不着,夫人在,也睡不着……”

“那你亲我吧。”百里春晴笑道。

“好。”唇角落在眉心。

“抱我。”

“好。”又伸手抱了抱。

“还要……”百里春晴吃着指尖坏笑。

“不行!”谢檀起身穿衣,又再俯身吻了一下百里春晴的唇,“我去整军,夫人多睡一下。”

时至正午,百里春晴才恍恍惚惚地起了床,刚打理好,便听见帐外军士脚步声越发急促,就见嫚儿已经掀了帐帷冲了进来,急道:“将军下令拔营,现在就走!”

不见谢檀,就已被嫚儿和灵南签着塞进了马车。

百里春晴回头,透过窗帷看到马蹄扬起黄沙,分不清敌我,驭马的军士拼命挥舞着马鞭,马车剧烈震动,百里春晴用手护住腹部,灵南急忙又取了几个软垫替百里春晴置于腰后,嫚儿也急得直对驭马的军士道:“选平坦的路啊!”

“这也不是我能选的呀!”军士慌着回应。

百里春晴觉得有些晕眩,但完全分不清军中状况,也只能紧紧拽住灵南和嫚儿的手,又不住大声问那军士:“到底什么情况,将军呢?”

“我不知道啊!”军士回应着,又突然急急勒停的马匹,马车止步,突而又转了个弯,向着另一条路奔走,那军士也急忙说道:“前方有敌军,我们先避开!”

又听到马车外战鼓声声,抬眼透过窗帷见狼烟滚滚,百里春晴捏紧了心口,灵南与嫚儿也均是一脸茫然恐慌。

马车继续前行,兵戈之声渐弱,也不知跑出去多远,那军士才止停了马匹,百里春晴已忍不住胸口翻涌,快步下了车,扶住一棵树便开始吐了起来。

军士擦了擦额上的汗,抱歉地看着百里春晴,又只得将目光移开,说道:“夫人先歇一下,军师说了他会派人来找我们的。”

嫚儿替百里春晴拍着背,看着天边夕阳昏黄,隐隐约约仍有交战声响肆意。

再至夕阳已落,暮色降临,复再听闻又有马蹄声接近,火把通亮地透过树林照射了过来,不知是敌是友,军士只得先让百里春晴几人坐上了马车,自己也扯紧了马缰,只待不时以逃。

不想那马蹄声渐近后,又再远。

百里春晴与灵南嫚儿面面相觑,而那军士则已不安起来,驭马再复前行,一夜再向南而奔走。

直至天边泛白时,才在一条河边歇下,让马匹吃草饮水,百里春晴也忙下马歇息,吃了些干粮,又觉反胃不少,躲到一旁小树丛中吐了好一阵子,脸色苍白,浑身没力。

而却听见有人声接近,口中音色不与中原人相同,回望见灵南几人远远,只能小心地不敢出声,再透过繁茂树丛,看见两个汉人装扮的契丹人行了过来,找了个隐蔽处方便,其中一人打着哈欠道:“也不知这五皇子是何打算……”

“我们负责送信,别的管不了,”另一人道,“但看他那样子,怕是早已起了祸心,早晚的事吧。”

百里春晴捂住了嘴,瞪大双眼。

而那两人中的另一人道:“这南方的藩王如此着急起军,羽翼未丰,占不得什么好处,更何况是谢檀领军……”

另一人嘿嘿一笑:“这便是那肖佑的谋划吧?”

“说的也是啊。”两人笑议着,再往北行远。

五皇子肖佑……先帝以狂妄自大胁迫东宫的罪名将他流放至琼州,而那人自己自然也是相识,知道他锋芒太甚又心狠手辣,不想他在琼州果然也不甘心,南平正是危难之时,社稷动荡,难怪他也要趁机再北上了……

而若是再起祸事,契丹和肖佑南北夹击,肖氏天下必将危于一旦。只是谢檀首当其冲,定然得率军出征,恐怕那时也不再那么容易了。

百里春晴心有戚戚地回了河边,灵南和嫚儿见其脸色不好,以为只是呕吐之故,急忙扶了百里春晴上车歇息。

百里春晴靠坐在车厢内,身子不爽,心中更是担忧不已,恐怕此战更不得绵长而耗了军力,还得尽快告知谢檀才可。

于是掀开马车车帷,对那军士道:“可知大军如今大约在何处?”

军士点点头。

“现在就去!”

狼烟烽火连天,已死之人遍野,谢檀独坐在一片狼藉战场之内,剑尖指地,一滴一滴的血沿着手腕流上剑身,再落入黄土间。

眼前叛军首领嘴角扬起,然后一口血喷了出来,洒在谢檀脸上,再仰面直直地倒下地。

谢檀也敢浑身没了力,脚下软了软,就已单膝跪地,捂住手臂上一道刺目血痕,咬牙叱骂了几句,蒋策就已一脸尘灰地跑了过来,扶住谢檀:“去处理一下伤口。”

一战告捷,但仍旧死伤无数,谢檀回头望过那一片尸殍遍野,勉力直了直身子,对蒋策道:“若是无战事,该多好。”

“纵使天下太平,也难免有战事,”蒋策替谢檀裹着伤,“倒是将军你看不得死伤,当初就不该再回南平……”又想了想,“如今夫人既然有孕在身,不如回汴京后,你便去与皇上说吧。皇上就算再放不下夫人,总不得这情况下还是念念不忘。而那公主……既然只是下旨赐婚而未行大婚之礼,算不得嫁娶,你也别心存愧疚。”

“我并未对公主心存愧疚,只是觉得对不起阿晴,”谢檀垂眼道,“要不是公主非要嫁给我,阿晴也不会被她记恨上,险些被害了性命,还有孩子……”

“孩子命大,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蒋策说着,站起身来,遥远着一片狼烟浓雾间有了隐约的马车轮廓,笑了起来,“喏,你孩子他娘来了。”

大军又再择地重建了营地,篝火燃起,众人饮酒欢呼大胜。

谢檀沐浴完毕回了营帐,看见百里春晴坐在榻边借着火光,替自己缝补着一件素衣,嘴角弯了弯,靠了过去:“夫人真贤惠,谢某有福。”

百里春晴未语,只闻到一股熟悉的皂角和黄沙的味道,心中安宁。

“只是听说夫人从前完全不会女红,倒是嫁给我之后委屈了不少,竟然学会了这种活儿……”谢檀说着,又有些心酸,搂过百里春晴,“明日我们便回汴京,你好好养着身子,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去做。”

“没事,”百里春晴抬头,“夫君不是说今后卸任,便要与我去那摩诃小镇吗,那时候没了下人,还有孩子,不得还做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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