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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向晚(32)+番外

作者: 微生如也 阅读记录

百里氏只剩自己一人,若还能有孩子,或能为百里氏再添上人丁,可若是……

蒋策面露为难之色。

百里春晴眼泪不断地流下,滴到手背上的水泡,有刺刺的痛感。忽而也明白皇后非要将自己和肖衍拆散,大约也不单单是因为百里氏一案了,原来一切早已埋下了旧因。

“我会尽力医治的,希望能调理好夫人的身子,”蒋策声音变得暗哑,“其实就算夫人不爱将军,如今也已是夫妻之名了。夫人知道,将军是家中独子,上有两个姐姐已嫁人,若是不能有后,我只怕就算将军他不介意,也无法跟谢老夫人交代……”

百里春晴低头,口中突有了些莫名的苦涩:“请大夫将我身子的状况如实告知将军,是否出妇,全由将军决定,我……绝不会有分毫怨言。”

蒋策的眉角拧出了一丝犹豫,随后微微福身,嘱咐了几句,便退出了营帐。

蒋策才出营帐,就听耳边传来一声:“你跟她说什么了?”

谢檀抱着手,站在帐外,日光灼着身上铠甲,熠熠生辉。

蒋策犹犹豫豫地左右环视了一圈,扯出笑容:“不过是交代伤口不可沾水,得按时上药裹伤等等……”

“这些事情,无须我回避。”

“那是那是……”蒋策陪着笑,眼神飘忽,目光突然落到不远处才练兵回来的叶淳身上,嘿嘿一声笑,“啊,我记得军师早上说他身子有些不舒畅,让我好好给他看看,那就不陪将军闲聊了,将军自便啊!”

蒋策忙不迭地往叶淳一旁跑去,拽住叶淳就嘀嘀咕咕低声讲了些话。

叶淳一面擦着满头大汗,一面又斜眼瞥过谢檀,沉吟不语,收敛了平时里那不正经的模样,眉头越锁紧了。

谢檀沉着脸,望着两人窃窃私语表情凝重,却又不好再多问一句。

回头透过帘帷缝隙望进帐内,只见百里春晴脸容埋在阴霾中,嘴唇已被抿得生白,似有泪光不停地滑落了下来。

心头也被她的眼泪扯得万般疼。

☆、第二十四章 冲撞

月色透白,烛火摇曳,肖衍揉了揉酸胀的胳膊,才阅完了皇帝今日派戚德业送来的折子。

折子中无非是何处灾荒需拨粮赈灾,或又是几品官员又枉法营私欺压良民,甚至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肖衍明白此事急不得,得先将这些琐碎之事处理妥当,得了皇帝的信任,他才会将更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让自己能够在朝臣之中赢得威望,得他们支持,一改过去那富贵闲人的形象。

况且如今皇帝允自己随意出入书房,还让自己处理一些折子,已是犯了肖玉的大忌。肖玉好歹是太子,皇帝总得给他留上几分面子,若真是一下子操之过急,以肖玉的性子,保不得会破罐子破摔。

将折子整理整齐,放置一旁,手边空荡了一下,却恍然似见到百里春晴从旁端来热汤,正想要伸手接住时,却发现只握住了冷冷清清的空气。

一时又悲不自胜。

取出梳子,贴在唇边,红了双眼,喃喃道:“阿晴,你等我,我一定会换你清白的……一定会替百里氏翻案报仇的。”

戚德业静静躬身站在门外,嘱身旁小太监收好了阅完的折子,正要告退,肖衍微斜身拦了一下,疑惑道:“戚公公,我帮父皇阅了一个月的折子,为何不见任何与边境战事相关的,比如……契丹?”

“契丹?”戚德业怔了一下,“边境战事,关于国之大计,皇上自有定夺。殿下深得皇上信任,又身肩禁军之责,将来也一定有机会为皇上分忧。”

戚德业说得极为谨慎,字斟句酌,挑不出一点毛病,也真不愧是在皇帝身边行走了几十年的老太监。

肖衍嘴角扯了扯,倒也不再多语,微笑道:“过去我未能给父皇多分担些事务,如今想来甚是惭愧,还望今后能多尽自己一分心力,以尽作为儿子的孝道……”

说着,便轻握了一下戚德业的手。

戚德业手中多了一件微凉的物件,沁入心脾,于是诚惶诚恐地忙堆着笑道:“殿下厚爱,老奴自当为殿下孝犬马之力。皇上那边还有差事,老奴便先回延和殿了,殿下今日辛苦,还请早些歇息。”

肖衍浅笑颔首,戚德业便匆匆率着小太监离开。

远离肖衍寝殿,穿过夹道而往延和殿,小太监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声开口道:“师父,二皇子殿下他……”

“说了多少次了,在宫内要保住脑袋,就少打听这些事儿,”戚德业嗔骂了一声,眯了眯眼睛,“现在情势还不明,我们且看着吧。”

不过看这情形,二皇子是真的出手了,而他又有皇后在背后全力撑腰,的确是很有胜算的赌注,如今只需皇帝入眼和朝臣举荐了。

“契丹……”肖衍胡乱地在纸上写着字,喃喃念着,“谢檀戍边,抵御契丹……”

心中思绪百转千回,却依然牵不出个头,但又总觉其中关联甚重,万般思虑如丝缠绕。

低头握着梳子,层层细密地抚摸,刮得掌心生疼。

听见门响,抬眼见子贤一瘸一拐地端了碗东西进来,搁在桌上:“殿下,这是皇后娘娘嘱人送来的血燕粥,娘娘说您这些日子帮皇上分忧辛苦了,得多进补一下……”

肖衍点点头,却见子贤守仍在一旁,一副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直接说道:“有何话直说吧。”

子贤饶了饶头,侧头瞥了一下门外:“娘娘她是嘱张宰相家小姐送来了,张小姐她……她还在门外候着呢……”

“宫内都下钥了,她还没出宫去?”肖衍顿了顿,将本已端起的碗又搁了下去,“拿去倒了,就跟她说我已吃掉,让她去母后那里复命吧。”

话音才落,张其乐已经自顾自地提了绣锦的裙角走进来,嘟起小嘴便嚷道:“殿下如此,是枉费了娘娘的一片心意!”

“无关之人请离开我的书房。子贤,送客。”肖衍并不看张其乐,又提了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张其乐不满肖衍全然不在意的态度,转身之时,气得推了一把靠近的子贤。

子贤本是伤势未愈,一下子脚下不稳,跌了下去,摔得四仰八叉,又揉着屁股直叫起来:“哎哟哟……疼疼疼疼疼!”

“子贤!”肖衍忙起身去扶子贤,“你没事吧?”

张其乐不屑地拉住了肖衍,瞪着无辜的双眼:“以殿下身份,怎可屈尊去扶下人!”

子贤仍是痛苦地躺在地上哼着,一摸身后,一手心尽是鲜血,吓得更是直了双眼,又因疼痛,脸上瞬间变得苍白,声音也嘶哑了起来。

肖衍怒气上头,一把捏住张其乐的下巴,狠狠地掐入,怒目切齿地看着眼前容颜娇俏的少女:“给我滚出去!”

张其乐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煞白,从未料到曾是谦谦如玉的二皇子原来竟会有如此一番怒容。他的手指关节使力而青筋突出,而自己的下颌几乎都快被捏碎,于是只得用力地点点头,眼中含了泪,不住沿着脸颊流了下来,落到肖衍手上。

肖衍这才松了手,又转身去扶子贤,撂下冷冷一个字:“滚!”

张其乐跌跌撞撞地从往正阳殿走去,脑袋中尽是一片空白,脚下酸软,扶住了墙,又不住地蜷起身子,依在了墙根,半晌都回不过神来,唯剩下脸上被捏红的地方还在生生作痛。

掌灯的宫女忙追了上来,关切地问了一句,张其乐只得撑住身子站了起来,眼角含泪,揉了揉脸颊,慢慢悠悠地才不解开口:“二皇子他怎么会如此……”

“奴婢也不知,”宫女低着头,“过去殿下他待我们下人都是十分和气温柔的,从不会出手伤人,今儿……今儿也是奴婢第一次见殿下他发那么大的火。大约……大约是因子贤的缘故吧……子贤与殿下是一道长大的,相处了快二十年了,子贤受伤,殿下难免气急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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