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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向晚(62)+番外

作者: 微生如也 阅读记录

“夫人……夫人她……”嫚儿怔怔,双唇轻启,却没想双眸一垂,一下便昏倒了过去。

舒语和印岚上前扶着嫚儿,无奈地望着肖衍。

“好好照顾嫚儿,”肖衍沉吟片刻,“今日之事,谁都不准说出去。”又望着子贤,“子贤,你随我来。”

子贤将书房门紧闭上,又关上了窗,屋内陷入了一片阴沉之中。

肖衍握着梳子,背对着子贤,思量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方才你拿了画卷出去,必是想到了什么,把你所有揣测的都道来吧。”

“是……”子贤点头,细从百里氏出事那日谈起,说到被肖仪污损的皇城司密报,再至永巷内那个声称见过百里春晴的女子,直到皇后将永巷内所有人割舌,细细言及,又补上了自己的揣测,“恐怕夫人真的是在永巷生活过,而嫚儿正是与她在一道,得过夫人照拂,才对夫人如此衷心耿耿,甚至是在自己神志失常之后,依旧是念着夫人……”

梳齿不停地磨着掌心,肖衍感到心头滴血。

想到在永巷中见过的那些衰败破烂的场景,以及宫人们言及永巷时的惶恐,若是百里春晴真在那里生活过,也不知受到怎样的折辱和痛楚。她从小生于高门长于高门,又可能受过那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苦……

忍不住闭上双眼,尽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去想,眼泪却是止不住地从眼眶中夺路而出。

“方才嫚儿言及皇后娘娘,是否要去问问……”子贤提议。

“千万不可!”肖衍强硬地打断,想起皇后曾送了宋贞韵和嫚儿入永巷,若是百里春晴真是去过,如今看来,十有八九也是皇后所为。

一直觉得皇后对自己有所隐瞒,也曾求过自己不论她做过什么事都希望得到原谅,原来早是环环相扣的设计着……

“那……我们如何得知夫人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夫人如今是死是活,永巷中众人皆被割舌,唯有嫚儿……”子贤道,“可嫚儿这样子,怕是短时内也无法复原,太医院如今恐怕皆被皇后娘娘下了旨意,也不能将夏侯公接入宫中……”

“夏侯公给嫚儿开的药方一定要按时给她服用,好好照料,”肖衍沉眼,“母后……呵,皇后娘娘……也难怪百里氏一案才出,她就用尽法子将张其乐送到我身旁,那我便如她所愿……”

肖衍手写了书信,称自己患了重疾,然后让子贤将信送到守门的侍卫手中,请求那侍卫一定要交到傅太医手里。

二皇子患病,侍卫不敢怠慢,忙不迭地便往太医院而去,傅太医识得肖衍字迹,也没空向皇后禀报,就提了药箱赶往肖衍的寝殿。

傅太医前脚刚踏入屋内,身后门被闭上,一掠寒光就搭在了肩上,手中药箱落地。

肖衍的面容从傅太医身后的暗黑之中缓缓出现,目光阴鸷寒凉,剑又再逼近了傅太医的脖子几分,有一丝血沿着剑刃流下。

傅太医惊恐地浑身颤抖,哑着嗓子叫道:“殿……殿下……小人不知如何……如何得罪了殿下……还请殿下饶命啊……”

“说吧,说了就可不死,”肖衍扔握着剑,绕到傅太医眼前,“否则我让你再见不到屋外的太阳。”

“说……说什么啊?”

“我母后……哦不,是皇后娘娘让你做的所有的事情,你一五一十给我道来,若有半个字的虚言……”肖衍又贴近了傅太医几分,“今日我决不轻饶你!”

“我说我说!但殿下您千万别告诉娘娘,否则小人也活不了了,”傅太医哭丧着脸,声音不稳,“其实嫚儿的病本不是那么严重,若是以小人的医术,足以令她康复……但娘娘说,不能让嫚儿再开口说话,最好是慢慢地中毒而死,所以……所以臣多给她添了几味药……”

“为何要令嫚儿不可说话?”

“这……”傅太医眼珠子直转,浑身颤抖。

“不想死就快说!”肖衍手中寒光粼粼。

“因为……因为不想让嫚儿说出永巷中的事……”傅太医差点跪了下来,“殿下您别逼小人了,小人不过是替主子做事,万不敢不做,也玩不敢尽吐啊!”

肖衍心头忽犹豫了一下,然而一想起嫚儿方才疯疯癫癫时从地面捧起残羹向着百里春晴,一股血已冲上了头,青筋爆出,目露凶光,手中的剑光也随之狠辣落下,傅太医一声凄惨痛叫,一支血淋淋的残掌在地上弹跳了两下,触目惊心。

“过去我便是太好说话,让你们这些奴才以为我肖衍不过是个怯懦之辈,”肖衍不依不饶,血光染在剑身,仍指向着傅太医,“要杀你不过如碾死一只蝼蚁,而你再是不说的话,今日就休想踏出这个房间!”

傅太医捂住断掌处,龇牙咧嘴,痛不欲生,大滴大滴的汗水布满了脸面,在地上不停打滚。

肖衍蹲下身来,冷冷地盯住傅太医,一字狠道:“说!”

“好……我说……”傅太医一边痛苦□□,一边试图撑起身子,“嫚儿,她本是没有疯的……是娘娘去永巷接她时,命小人给下的药……因为……因为娘娘知道……嫚儿在永巷时,是与夫人在一道的……但殿下你要了人,娘娘不能杀她……而永巷中疯女子本就多,如此……不会让人怀疑……”

肖衍目眦尽裂,咬牙又问道:“那百里春晴,如今在何处?”

“这事……小人真的不知啊!小人本也以为夫人早已死了,否非接嫚儿出来时不小心听到娘娘与锦文之间谈话,小人……小人也不知道她还活着……”傅太医嗓子已哭得沙哑。

“皇后……为什么要关她入永巷?百里氏一案,为何留了她一人?”肖衍又问道。

傅太医断手之处的血不停地流下,人已经欲欲昏厥:“这事牵涉江山社稷,殿下您就算是杀了小人,小人也不知啊!”

又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胆怯地抬起眼角,似在揣测着什么:“去年夏时夫人小产后,小人替夫人诊治过,夫人……夫人她此生都不能再有孕了……”

“什么?”肖衍感到脑袋如被重锤一击。

难怪……也难怪那段日子,皇后总找了各种理由召自己入宫,原来她早已有了离散自己和百里春晴的想法……

片刻后,肖衍才眯起双眼,沉沉地打量了傅太医半晌,将剑收起,又对其警告一番,才放了傅太医离开,而后定定地看着地面上铺洒的血迹斑斑和一只苍白的断手,心头竟只剩平静如已。

子贤见傅太医仓惶逃走,也推开门入内,却一见屋内场景,吓得腿一软,跌坐下地,而眼前的肖衍再也不是曾经那位温润如玉的二皇子了,再也回不去了……

“殿……殿下……”子贤哆哆嗦嗦,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了字。

“一切都是皇后策划的……”肖衍伸脚,用力地踩住了那只断手,断开处有血飙出。

血落了肖衍的皂靴之上,又道:“不行,不能让傅太医活着,活人的口容易掰开,只有死了才能噤声,况且他似乎是肖仪的人……找太医院提点王太医来,就说我的病很重,需得他亲自料理。”

“是……”子贤应着,头皮直发麻。

而又听肖衍自顾自地说着:“自阿晴小产之后,皇后便得知她无法再孕,就已经开始想方设法拆散我们了。百里氏一案,阿晴没有获罪致死,所以被送到了永巷,而皇城司所有知情者无一幸免……太子刻意要让我看的皇城司密报,肖仪故意洒酒毁掉,他们一定也是觉察到了什么……”

而肖玉如今入了天牢,肖仪去了边塞,皇后是不能轻易动的,而要想得知百里春晴的下落,唯一的突破口,恐怕只有从嫚儿那里得知了。

嫚儿的病不能再找太医院,急需夏侯公亲自料理,而自己必得得以自由才可。皇帝如今还不肯为百里氏洗脱罪责,也唯有自己有朝一日应天受命,才能由自己亲自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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