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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1531)+番外

作者: miss_苏 阅读记录

皇太后笑出声儿来,赞许地望那拉氏一眼,“瞧你,今儿一大早这便是来甜哄我来了?说吧,这是有什么事儿啊?”

那拉氏忙趁机含笑道,“这不是眼看着就八月了,皇上的万寿节不日就到。媳妇想着给皇上进一份儿心意,这便想跟皇额娘借点子福气去呢!”

那拉氏既然是这个理由,皇太后又如何能有不允的?

“便直说吧,我这儿有什么能帮衬得上你的去?赶紧告诉我,我这便都给了你去就是。”

那拉氏目光一转,这便望住了福贵人去,“媳妇是想跟皇额娘借个人去。谁叫福贵人的封号好呢,偏偏就是带着福气的;况且她是去年到今年进封的这些新人里头,唯一晋位为贵人的。媳妇想着她去帮媳妇,给皇上尽这份心意,是最合适不过的。”

皇太后便也好奇,打量着那拉氏问,“你到底预备了什么心意去?”

那拉氏便笑,“哎哟,其实媳妇最是个笨嘴拙腮的人,也学不会人家令贵妃、庆妃那般汉女的灵巧去,这便索性只是顺着自己的一颗粗朴的心,费些笨力气,只为皇上出一把子力就是了。”

“妾身啊,是想给皇上亲自绣两卷经。这便叫福贵人过去,也不用受累忙别的,就帮媳妇儿将那经文念出来;事后帮媳妇将绣好的经文与经书对照对照,不叫出错儿就够了。”

皇太后几乎没犹豫,这便立即点头,“既是这样轻巧的事儿,她又年轻,眼睛灵、脑子也快,自是累不着她。那这便叫她去吧!”

福贵人这便也只好上前蹲礼,“妾身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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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贵人临走还特地跟永常在拉了拉手道,“我这一走,怕是要几天才能回来。侍奉皇太后的事,便都有劳你了。”

永常在倒一向是个嘴直的人,这便反倒淡淡轻哂,“你去就是!难不成这宫里没了你,我还伺候不好皇太后了是怎的?”

福贵人虽说此时位分比永常在高,可是永常在的父亲贵为三品都统,自是福贵人比不了的。

可是永常在跟福贵人一起进宫,却只有福贵人晋位为贵人,永常在倒不得晋位。故此永常在心下是很有些芥蒂去的。

福贵人心下也都明白,便也只笑笑,哄着永常在,“对对对,是我失言了。”

福贵人这才放心而去,可是无论皇太后、永常在,还是福贵人自己,都没想到她这一走,便再也没能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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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之后,八月初五日,原本那拉氏早早儿给了皇太后这边知会,说绣经之事已毕,今日便会送福贵人回松鹤斋这边儿来。

松鹤斋这边儿便也预备着,将福贵人的下处给打扫出来,可是早等也没来,晚等还没来。

皇太后都有些觉着不对劲,这便叫人到那拉氏这边儿来问。结果连那拉氏都是一愣,说“为感谢福贵人,我便特地留她一起用早膳。大约头午,这西洋钟打了九个点儿的时候儿,我就亲自送了福贵人到门口儿,瞧着她回去了呀!怎么说,难道福贵人还没回去么?”

两边儿通过了气儿,这便皇太后派人在松鹤斋前后八进院子里四处寻找,那拉氏也派人在避暑山庄里寻找。

那拉氏自己也亲自赶到松鹤斋来,陪在皇太后身边儿,一起等着消息。她还劝皇太后,说不必着急,终究是福贵人年轻,这说不定忙完了差事,圈了十天去,这好容易解了禁,这便趁机现在避暑山庄里好好逛逛,不着急回来罢了。

皇太后便也唯有叹了口气,“也是。这会子正是避暑山庄里的初秋,景致又与京中不同,她喜欢看也是有的。”

掌灯时分,福海方带人回来,有些慌张地进来跪奏,说是在“观莲所”外的水中,打捞出了福贵人的尸首来。

那拉氏都狠狠吓了一大跳,“这个傻丫头,她怎么还是落水了去!”

皇太后也有些摇晃,“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再说又是怎么偏偏赶在‘观莲所’了?”

皇太后如此惊愕,也是因为“观莲所”对于她和皇帝母子而言,有着太重要的意义去:康熙六十年,皇帝十一岁,随着当时还是皇子的父亲一起到避暑山庄来。这日父子俩陪着康熙爷一起走到观莲所廊下,雍正爷考校起皇帝来,叫他背诵所学过的经书。

雍正爷看似临时起意,皇帝却毫不慌乱,张口就来,且不遗一字。

当时康熙爷的近侍都在旁边,都惊讶于十一岁弘历的聪颖异常。

便也是因此事,当年康熙爷才叫十一岁的弘历从此随侍身边学习。就此,开辟了皇帝的帝王命数去。

那拉氏也是惊得嘴唇直颤,“谁说不是呢……唉,媳妇儿挑在‘观莲所’抄经,正是为了铭记皇上当年得圣祖爷厚恩之故事。”

那拉氏小心打量着皇太后的神情,“当年也是因为这观莲所廊下之缘,圣祖爷也特地见了皇额娘您去,连声说您是有福之人……便是冲着这个,媳妇才特地借了福贵人去,媳妇期冀以此来借皇额娘您的福气,祝颂皇上万寿去——媳妇这一片心意,怎成想……”

皇太后闭了闭眼,“她怎么会在‘观莲所’落水的,啊?”

福海连忙跪奏,“奴才问了福贵人主子位下的女子,以及园子里当值的太监们去,都说今儿瞧见福贵人主子在观莲所进进出出好几趟,出事儿时辰前后的那会子,他们都见福贵人主子坐在莲塘旁的石头上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观莲所”亭前湖中植从关内和北方敖汉等地移植的荷花万柄,乃是整个避暑山庄里观看莲花最佳之处。故此福贵人在莲塘旁流连,无论是她位下女子,还是当值的太监等人,都未多想一层去。

皇太后也是急得直拍桌子,“那到底查清楚她是失足落水,还是,还是有什么事儿想不开了去?”

福海垂首道,“奴才会同避暑山庄里的总管太监们一并查看了福贵人主子落水位置左右的石块。那些石块上的苔痕都是新的,的确是有失足滑落下去的痕迹。”

“奴才斗胆说一句:倘若是福贵人自己想不开,那她直接跳下去就是,便不会在那苔藓上留下滑落的痕迹去了……”

皇太后也是难过地掉了眼泪,“唉,那孩子还多年轻!这怎么说去就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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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婉兮也得了信儿去。

婉兮想了想,便忍不住皱眉,“有些不对劲儿。”

语琴忙问,“哪儿不对了?”

婉兮垂首道,“如今已是八月,这承德又是山城,本就比京里天儿凉的更早,故此那‘观莲所’前的莲花,早就已经开始凋零了。”

“莲花自是美景,可是残荷总叫人心酸,故此福贵人又何至于在一片残荷前流连忘返,以至于落水了去?”

语琴便也蹙眉,“是啊。便是残荷原本也可作诗、入画,可是终究寂寥了些,纵然有人看,却也不至于流连忘返,甚而失足落水去啊。”

婉兮轻垂臻首,只缓缓吟道,“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这是李商隐的诗,她一向都喜欢;可是在那本《红楼梦》里,林黛玉却偏说她一向不喜欢李商隐的诗,唯独喜欢一句,便是这一首里的“留得残荷听雨声”——可其实就连这一句,林黛玉也背错了,原诗里是“枯荷”,并非“残荷”。

“枯荷”与“残荷”,究竟哪一个更合适原诗的意境?这也曾在婉兮的心底较量过一番。

此时此境,终究还是“残荷”更合适些了吧——残之一字,道尽凄凉。

语琴眯了眯眼,“这些日子福贵人不是镇日与皇后在一处么?会不会是——皇后?”

婉兮蹙眉,“若当真是皇后,慎嫔六月初四刚刚病故,今日八月初六,这刚刚过去两个月而已——若当真是皇后,那她真的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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