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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1668)+番外

作者: miss_苏 阅读记录

”还有这饽饽桌……”语琴都摇了摇头,“竟然作价只每桌二两银子。”

婉兮的父亲清泰当年就是承办饽饽的内管领,故此婉兮对这饽饽桌的规制最是清楚不过。

“姐姐说得对,这饽饽桌的作价,皇上皇后为每桌八两,皇贵妃与皇太子为每桌七两三分四厘,贵妃、妃、嫔、皇子、皇子福晋为五两四钱四分,贵人每桌四两四钱四分。”

“就连常在、答应、官女子的饽饽桌,都要三两三钱三分一张。就连最低等的满席都有每桌二两二钱六分的作价。而她,只有二两……若不是看在中元之夜的份儿上,不能令任何亡魂空腹而归的份儿上,才勉强给了这样的数目吧。”

语琴又道,“还有这飨祭的羊,也不对呀~”

婉兮点点头,“若按皇贵妃例,便是初祭,都要用羊二十一只,而非她的仅有七只。”

“还有这每只羊的作价仅有八钱,而本该祭祀羊每只作价应有一两三钱,她这只有半数而已。”

细算到此,就连语琴都只能摇头了,“真是的,这会子我都要有些忍不住可怜她了。”

玉蝉在旁边听着,忽然道,“二位主子,奴才还有一事有些不明白——便是皇后薨逝的消息,留京办事的王大臣能用六百里加急,次日便驰马递送到避暑山庄来。可是,内务府大臣们这份清单却又是什么时候算好的呢?”

“想来王大臣们是确定了皇后的死讯,这便一点都不敢耽搁地,立即派人上马送信……那内务府大臣们这清单仿佛也不是能立时就算得出来的吧?可是皇后是昨天才死的,避暑山庄跟京里又隔着好几百里呢……”

语琴上前掐了掐玉蝉的嘴巴儿,“我倒觉着你生疑得对!这仿佛都不是她死后才算的,而是内务府大臣早就计算好了的!也许从去年她被锁起来开始,皇上就在等着她死了,于是乎这些给她治丧的标准,都是早就拟好了的。”

“要不是皇上早有私下的授意,内务府大臣们如何敢将这丧仪的标准给减少杀了这么多去?好歹皇上的谕旨里,还叫按着皇贵妃的例办呢;可是这内务府大臣们呈上的,是嫔位都不到,甚或还低于答应、官女子们的去了……”

婉兮静静抬眸,“其实这些倒都罢了,终究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倒觉着她最堪怜的一处是:她终是没能亲眼看见永璂成婚……身为人母,最后的一刻最放心不下的总是自己的孩子吧?可是永璂此时非但还没成婚,甚至人在热河。”

永璂与一众皇子皇孙一起随驾热河来,此时就在避暑山庄中。也就是说那拉氏咽下最后一口气之时,连儿子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

语琴想想也是叹气,“永璂的福晋也可怜,进宫来等着大婚,结果婚期遥遥无期,却等来的是陪嫁的女子夭亡,接下来还没穿嫁衣,却要先要服丧了去。”

说着话,屈戌从外头进来回,说皇上下旨叫十二阿哥永璂,即日回京,为那拉氏穿孝。

婉兮点头,“那咱们也预备下吧。她名号未废,就还是皇后,这便说不准所有皇子和皇孙都要穿孝了。”

屈戌却道,“主子不必预备……奴才刚听传旨,皇上说今晚照样放河灯,一切中元节的规矩都如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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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明月高悬,水天辉映。水上莲灯炫彩,船上岸上笑声阵阵。

婉兮与皇帝分左右,陪在皇太后宴桌旁,别说旁人,连婉兮都有一种错觉:仿佛白日里的那消息都是想象出来的,并不是真事儿。

若以太阳来喻天子,天上的月就是皇后。那拉氏昨儿刚走,怎么今晚上的月亮却还这么亮啊?

皇帝亲自为皇太后侍膳,瞄着婉兮有些走神,便特地绕过膳桌这边来,伸手进婉兮的袖口,借着那遮挡,捏了捏婉兮的手。

“走什么神哪?”

婉兮连忙回神,轻轻摇头,“是天上的月亮那么好看,我只顾着看月亮啦。”

皇帝轻哼一声儿,“那就照照镜子去。”

婉兮便是一怔,随即猛然领会了皇上的意思,不由得双颊又滚烫了起来。

皇帝将一盘西瓜往婉兮挪了挪,又冲皇太后那边努努嘴,“快去~”

婉兮愣了下儿,便也连忙捧着西瓜上前去呈给皇太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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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皇太后,自然也是已经知道了那拉氏的消息了。

婉兮小心打量着皇太后的神色。

若说皇太后无动于衷,倒也不对,婉兮站得近,能从眉梢眼角看见老太太神色之间的一抹疲惫去;可是若说皇太后十分动容,那就更是谈不上了。皇太后今晚看灯的兴致颇高,还不断亲自赏下克食,叫放入莲灯,随波逐流而去。

婉兮心里有了底,这便亲自用银钎子将西瓜籽儿都给剔出来,然后才将西瓜呈给皇太后去。

皇太后接过西瓜,也盯了婉兮一眼。

婉兮自是小心,面上不喜也不悲。

皇太后还是叹了口气,“皇贵妃,终究是你的福气大。”

婉兮淡淡回道:“在皇额娘跟前,哪儿轮得着说媳妇儿的福气去?照媳妇儿看,如今咱们大清天下,谁的福气都比不上皇额娘去。”

皇太后咬了一口西瓜,“嗯?你这西瓜竟是温的?”

婉兮点头,“方才媳妇儿将西瓜隔着盘子,焐在热水上‘腾’了一会子。虽说天儿还不凉,可终究已是七月十五了,这承德是山城,皇额娘吃口温的才好。”

皇太后只能又是低低叹一口气,“皇贵妃,你有心了。这些年来,你对我的心意也没断过,我并非不知。只是……”

婉兮抬眸淡淡而笑,“那皇额娘便记皇上的好儿吧。若不是因为皇上,媳妇儿哪儿能有机会进宫,又哪儿能有福气到皇额娘跟前来伺候呢?”

“皇额娘若有恩典,便都给了小十五和小十七去就好。他们是皇子,是皇额娘的孙儿,皇额娘疼着他们,便是疼着媳妇儿了。”

此时越发明白,老太太是越老越顽固。婉兮从前还存着能用自己的心去改变皇太后的想法儿,可是到如今,她反倒将这个心思一点一点地撇淡了。

只要老太太能对孩子们好,只要老太太不将对满汉之分的偏见也放在孩子们身上就行。那至于老太太怎么防着她,故意与她保持着疏离,那她倒没那么在乎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江山可是皇上的江山,她还得帮皇上守着呢,不想改;那就由着老太太的脾性去吧,转移不动就算了。

若执念太深,非将自己往死胡同里赶,那不都成那死不悔改的那拉氏去了?

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儿,她可不想活成那拉氏那样儿。有些牛角尖儿,便是镶金嵌玉的,她也不钻。

次日语琴来都打趣儿,道:“我都瞧见了,昨晚上皇上一个劲儿冲你努嘴、递眼色的。干嘛呀,这么急着推你去讨好老太太,皇上他这是想干什么呢?”

婉兮可不上当,只避重就轻道,“怕皇太后昨晚儿上心疼那拉氏,这便迁怒于我呗?小心驶得万年船,就是个老小孩儿,顺毛摩挲就是了。”

语琴咯咯地笑,上来挽住婉兮的手臂,“我的皇贵妃哟,皇后可死啦,中宫之位可空出来喽!咱们大清朝啊,正式册封的皇贵妃,可不是只当二妻玩儿的。”

婉兮抬眸望住语琴,“姐姐,那我也要说:如今贵妃位分上可也空着呐!”

语琴自红了脸,赶紧摇头,“可别跟我说,我可不敢存那个心。便是当年还计较位分,这些年过来早看淡了。再说便是贵妃位上空缺着,我前头也自有舒妃,按循序渐进的规矩,也自是舒妃晋位。”

婉兮揽住语琴的肩,“那咱们就都不说这些了。姐姐你看,如今咱们在宫里的日子,可还有什么遗憾去?”

语琴摇头,“到今日,那该死的人都已经死了,咱们的心下便已是敞亮一片去了。如今啊,我一颗心里只想着怎么将咱们圆子稳稳当当带大成人,然后看他娶妻生子,那咱们这一生就圆满了,再无他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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