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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775)+番外

作者: miss_苏 阅读记录

无论前朝后宫都感受到了皇上的雷霆之怒,各自全都小心翼翼,唯恐触怒皇上。

皇帝遂起銮,谒东陵。

婉兮明白,在这样动荡、甚至不祥的时刻,皇上最大的心理慰藉,还是来自祖宗的庇佑。

后宫里,也迎来了十一阿哥永瑆、十二阿哥永璂的种痘吉日。用兵不可阻,天意也不可违,钦天监为两位阿哥选好的种痘吉日,不因西北用兵而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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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种痘,当母亲的最为心忧。那拉氏要亲自陪着永璂前往圆明园去。

婉兮也自请陪同皇后和两位皇子一同去。

今年这个节骨眼儿上,两位嫡子种痘,尤其当中还有一个是嫡子……便决不能出半点差错。否则,朝野上下,还不定又要闹出何样的说法来。

在这样的时候儿,她得亲眼盯着,她得跟守护着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不错眼珠儿地照料两位皇子才行。

嘉贵妃也是自然想去,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病倒了。

婉兮得了消息便赶往景仁宫去。

嘉贵妃生得本就纤弱,这会子躺在衾被间,一张脸便更显得素白无色,而露在被子外面的指甲,便也更加黯淡无光。

婉兮奔进暖阁,上前来握住嘉贵妃的手。

“御医说,嘉姐姐这是偶染了风寒而已。这会子二月,正是要开春的时候,季候最难把握,宫里着凉了的也多了。”

“便是小妹我自己,前儿还咳嗽了好几声去。用热水沐浴,泡了好一会子,才把身子里的寒气给泡出来。”

“嘉姐姐不必担心,安心将养着,等正经开春儿了,时气暖和了,病便自然好了。”

嘉贵妃淡淡笑笑,目光里倒是一片平静。

“令妹妹的心意,我都收下了。我的身子什么样儿,我自己最是再明白不过。”

古来人的命数将竭时,大夫最后的法子便是以人参来吊着命数。她自己服用过最好的山参了,并无改观——所以她的心下,已有预备。

第1915章 (5更)

嘉贵妃握住婉兮的手,平静抬眸。

“令妹妹可还记得,曾经答应过我,若我不在的时候,代我照看永瑆?”

婉兮一怔,忙攥紧了嘉贵妃的手。

“小妹自然记得。只是……嘉姐姐何苦急着说这话来?”

“这会子虽说西北用兵,皇上忙于军务;而本月李朝国王遣使来进贡方物,一应事体,还需姐姐操持……姐姐任重道远,还请安心静养才是。”

嘉贵妃笑了。

“我啊,不是不弘毅,只是天命有年,便是弘毅之志亦不能改变天数之命。”

嘉贵妃捉住婉兮的手,两眼期待。

“……此次永瑆种痘,令妹妹,我便将永瑆托付给你了。”

婉兮忙道,“我自然会亲自看顾着永瑆,嘉姐姐尽管放心。可是嘉姐姐万万不可以为永瑆托付给小妹,姐姐便不努力自愈了!”

嘉贵妃含笑点头,“你放心。我在这后宫里,等了一辈子,也争了一辈子。若我自己的力气还有一分可为,我便必定咬牙不放松的。”

婉兮懂,嘉贵妃这会子在乎的是她的永珹。

便如忻嫔所说,在三阿哥永璋被褫夺了承继大统的希望之后,永珹便是事实上的皇长子。储位的尘埃未落,嘉贵妃自然不能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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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有趣儿,怎么就又日食了呢?”

翊坤宫东配殿里,忻嫔掌心轻抚肚子,透过窗户中心那巴掌大的玻璃,望着窗外晦涩阴沉的天空。

窗外天色如此,她这配殿里便更不透亮了。

她真想念永寿宫。便连永寿宫的配殿,窗子上都是满镶的玻璃,凭窗站着,与外头便如什么都没隔着似的。

可是她这翊坤宫的配殿窗户啊,还都是糊着窗纸的,唯有中间那巴掌大的花格子里才镶一块玻璃,勉强能看见外头罢了。

“宫里最信天意,我倒想起舒妃的十阿哥降生之月,日食;得病那晚,月食。故此那十阿哥被视为不吉利的孩子,便连累得舒妃生子都没有进封。如今十阿哥没了,舒妃的恩宠便也没了。”

“那这会子的日食,又要应到哪个孩子身上去了?”

乐容听了便隐秘一笑,朝翊坤宫后殿的方向努了努嘴。

虽不说话,但是主仆两个却都会意,不由得都无声而笑。

嫡子永璂这个月要种痘了,却偏赶上日食——嫡子的命数自然非同凡响,故此以太阳来代表命数,也经得起。故此这个日食,说不定便是说这嫡子要熬不过来呢。

忻嫔掌心在肚皮上缓缓打着转。

“那边只有这一根独苗,此外只有一个公主……若这个独苗没了,皇后便也没什么仗恃了。”

乐容含笑道,“可不是?不然这会子皇上去谒东陵,按着礼数,皇后应当陪着一起去行礼的。可是这回皇后竟然自请不去,就是为了能亲自陪着嫡子去种痘。”

“由此可见,她心内不稳当啊。她也明白,宫里多少人明里暗里,都盯着她这根独苗呢!”

忻嫔愉快地深深呼吸,“不说旁人,舒妃怕就是第一个不肯善罢甘休的吧?”

第1916章 (6更)

圆明园里,夜色漫长。

圆明园里的天光,自然不都是黑夜,还有一半是白天。可是这种痘的日子便都沉甸甸地压在人的心上,叫人觉着便是白天,也如夜晚一样了。

那拉氏背靠廊柱,手指紧紧掐住栏杆,仰头望向廊檐下的彩画,显现出叫婉兮都第一次看见的陌生的无助。

“……那屋子里,就是不分白天黑夜的。用黑布幔子将门窗都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叫日月星三光都不准投进去。我的孩子就在那一片不见天日的黑暗里,便连白天也跟夜晚没什么两样。”

“令妃你说,那黑暗里的感觉,是不是就跟死了没分别?”

婉兮略微犹豫,还是伸手攥住了那拉氏的手。

那拉氏的手冰冷冰冷的。

婉兮努力地笑,“妾身是汉姓人,终究对关外满洲的老礼儿,比不上主子娘娘那么熟悉。奴才倒是听说萨满有‘背灯祭’一说。就是为了怕冲撞了神灵,便在某些祭礼的时候儿,不点灯,不叫人看见神明真身。”

“妾身想,既然这‘送痘神’也用黑布幔子这样遮挡得严严实实的,怕就是‘背灯祭’的一种吧?痘神娘娘是女神,而咱们送痘的是皇子,身边伺候的有太医和太监,那痘神娘娘便自然不便被这些男子给看见呢,故此才做背灯祭吧?”

那拉氏不由得微微挑眉。

婉兮便笑了,“故此啊,这黑暗才不是跟死亡相连;反倒是神圣的,是表达对痘神娘娘的敬畏之心的。”

“咱们凡人的心意,痘神娘娘那样的神明自然一察便知,故此她一见这黑暗啊,心下便自然生出慈祥之心来。故此这黑暗越重,痘神娘娘反倒越会慈悲心开,保佑咱们两位皇阿哥,平平安安出完喜花,便这一辈子再没灾厄了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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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氏半晌无声,静静地望住婉兮。

其实两人之间忽然这样说话,婉兮何尝就自在了呢。

婉兮面颊微红,垂下头去,“……背灯祭的规矩,妾身总归没有主子娘娘知道得那么清楚。怕是有说错了的地方儿,还请主子娘娘万勿见怪。”

那拉氏霍地别开头去。

“我何尝不明白,你是在开解我。”

“说来也是奇怪,听你这一席话后,我这心下当真是平复下来了。你说得对,同样是黑暗,我不该看见的只是死亡,我该如你一样,看见神圣,看见慈悲,看见神与人之间的交互感知。”

“便如你所说,‘敬畏’。人不止畏惧神明与天意,人更是充满了敬意。神明想要的也不是人间的畏惧,更应该是尊重吧。”

“这样想来,便一切都松快了许多。”

婉兮静静一笑,“今年皇上用兵西北,永璂是嫡子,相信天佑我大清,上天一定会让永璂平安送走痘神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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