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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177)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绿春深深看向孟夫人:“夫人这是来给爱徒解围的?”

孟夫人扬起一边嘴角:“我是为你好。我们这位沈二小姐,最擅长的就是让别人下不来台。你若是竟不领情,我就把她叫回来,让你试试。”

沈信言在旁边,只默然不语。

一时下人果然端上来糖蒸酥酪,绿春吃了,啧啧称奇:“没见往酥酪里头兑米酒的,这个味儿不错。回头我也让宫里试试。”

孟夫人却不客气地告诉他:“不许你试!明儿我和二小姐要一起做间铺子,专门卖这些小吃。御厨们抢了我的生意,我头一个饶不了你。”

绿春苦笑之余,对着沈信言道:“怎么咱家觉得,沈侍郎你这宝贝女儿的性子,是被我们孟夫人教坏了的呢?”

便就告辞。

沈信言只得打着哈哈送了他出去,孟夫人只笑着点头示意,目送他们出门,自己又坐了下来。

她觉得需要从沈信言处了解一些事情——比如三皇子挨揍事件。

回到如如院的沈濯发现母亲在等自己。

“娘,怎么了?”罗氏最近忙得很,若不是大事,她一般不会来如如院。

可罗氏看起来似乎也不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只是有些不安。

发现母亲的目光有些躲闪地飘向外院,沈濯明白了过来,笑了:“娘,您放心,爹爹不会怪你的。”

被女儿一口道破了自己的心思,罗氏脸上微红,支吾道:“事情又不是我闹出来的……我是担心你爹爹会罚你……”

沈濯啼笑皆非:“所以您请了孟夫人去见爹爹?让一个外人去跟爹爹说这件事?”

“怎么会是让她去说这个?”罗氏更加不自在了,手里无意识地去摆弄桌上邢窑大口素白瓷花瓶里新摘的大捧海棠,“郑砚三五天便回来替你爹爹拿一趟换洗的衣衫,他是早就知道那件事了的……”

但是却一直没有任何表态。

母亲这是心里没底了呢!

沈濯笑了起来,却不解释,推她出门:“爹爹才回来,梳洗饮食,哪一样不要您亲自操心?您还有功夫来我这里闲逛?还不快回朱碧堂?仔细让祖母知道,该责怪您怠慢她心爱的长子,不尽职尽责了!”

罗氏无奈,只得一步三顿地回了朱碧堂。

但沈信言的确是从孟夫人和隗粲予口中得知了事情所有的细节、始末。

将一切仔仔细细地交代完整,两个人不约而同站了起来想先走。

二人不由对视片刻。

孟夫人看着隗粲予各种挤眉弄眼,淡淡别开脸,开口:“沈侍郎,令爱殚精竭虑,只为能让你没有这后顾之忧。还望你不要因愚孝束缚,令她这一腔心血付诸东流才好。”

沈信言默默点头。

隗粲予忍不住,还是加了一句:“此事,侍郎也不必再去问旁人了。旁人,都不知道。”

沈信言抬起头来,面上异色一闪。

第二一一章 究竟是为啥挨打

沈信言还是先回了朱碧堂,梳洗换衣,吃饱喝足,倒头就睡。

临睡前,依旧眉眼温润,拉了罗氏的手安慰她:“夫人,辛苦了。不用再担惊受怕,事情都过去了。”

罗氏这才真正放了心,看着他合目安稳睡去,给他掖好薄被,起身去了桐香苑。

朱碧堂岁月静好,桐香苑温馨如常。

得到消息的沈濯长出一口气,安心坐下来,开始设计店铺内部的装潢样式,又格外请了沈典过来,问他最近跟着沈信明跑来跑去的地点方位、附近环境、来往人流等等。

梳理完所有的信息,沈濯又去了外书房找到正在呼呼大睡的隗粲予,一碗凉茶泼醒了,拉着他商议几间铺子的生意勾连设计:

“这里有一间首饰铺子,是我娘的;接着是一溜儿四个一样的,这间拐角的铺子我盘下来了,打算做小食……”

“这边是对街,先生说是卖披帛云肩半袖好,还是直接做成衣铺?”

“永乐坊这个犄角,我打算开个茶铺,对面安仁坊的拐角这一间我也想盘下来,先生看做什么好?”

“兴化坊跟光德坊对角的这个位置,原先是个邸舍,我觉得极好,先生看呢?”

“还有静善坊这里的这家店,站在店门口,左右一眼看过去,就是延平门、延兴门,抬头就是朱雀大街。信明伯让人试探了一回,对方立即开始套话,看来绝对不是单纯的店家。先生觉得,我们要不要离远些开个小店盯一盯?”

隗粲予凝神看了她一会儿,眉头越拧越死,最后皱成了一个疙瘩,一把把那张画满了街坊的简易地图扯开,直直地问到沈濯脸上:“二小姐,您都说了不想嫁给三皇子,不搀和皇家这些烂事儿,您怎么还一边儿用着斥候训练下人,一边儿满京城地安插耳目?您到底想干嘛?”

沈濯低头把地图重新展开铺好,白嫩的小手轻轻抚平那些折痕。许久,轻声道:“防万一。”

隗粲予皱眉:“万一什么?什么万一?二小姐,你知不知道,你这番举止,倘若落在有心人眼里……”

“他们能怎么样我?”沈濯抬起脸来,眼神幽深,“律法规定了不许满京城开铺子?朝廷说过不让退役的老兵帮忙训练下人?我想挣钱不行么?我家里刚分出去一个贪婪成性的房头,所有财产被刮了个干干净净,我还不能给自己挣嫁妆钱了?”

手里的书啪地往桌上一扔,恰正好盖住地图上“西市”二字,隗粲予忽然转开了话题:“二小姐上回不是说大慈恩寺那位救命恩人的底细成谜么?”

沈濯低头把那本书捡起合上,封面上三个字《太祖集》,嗯了一声:“先生敢是查到了什么?”

“我那日与小章一起去逛京城,先去了大慈恩寺。在里头盘桓了整整一日,旁敲侧击了无数次——寺内的僧人,竟无一人知道这位湛心禅师的存在。”隗粲予的表情并不好看。

“太祖极爱这座寺院。所以,大慈恩寺,本朝虽然没被定为皇家寺院,却胜似皇家寺院。”隗粲予再加一句点评,手指敲了敲《太祖集》。

不错,太祖在一生的无数妙语中,尤其是面南背北之后,提到这座寺院的时候,极多。

在早已确定太祖的穿越身份之后,沈濯非常理解这种移情,自然也不甚以为意:“所以?”

隗粲予重重地从口中吐了口气出去,叉手架在躺椅上,脸上有一丝凝重:“侍郎大人送了传旨公公出去,我便打算跟他聊聊这次分家的事情。谁知孟夫人已经在那里了。”

沈濯手指一顿,面色也认真起来:“然后?”

“孟夫人询问三皇子前些日子被皇上杖责的缘故。侍郎大人说,虽然陛下拼命要把事由扣到三皇子怠慢了小姐你这件事上来,但是他看情形,应当是三皇子不该偷偷去大慈恩寺,跟周小郡王一道,私下里见了什么人!”

私下里?

沈濯眼睛眯起来:“先生的意思,是他们去见了那位湛心禅师,所以才被皇上打了?”

隗粲予缓缓颔首:“我前些日子满京城逛,特意留心了一下,发现周小郡王也被大长公主禁足了。甚至不仅是周小郡王,还包括那位茹慧郡主。春光烂漫,竟也闭门不出。”

一个被打,一个被禁足。

倒似是真有什么蹊跷似的。

只是……

“这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沈濯仍旧不在意地低头查看自己的地图。

“二小姐!”隗粲予的脸色前所未有的严正,“这是大事!一个皇家寺院里无人知晓的和尚,只因私见了皇子和郡王一回,两个人就都被惩治!而这个和尚,却突然现身,救了小姐你的名声!二小姐,此人,必须要查出来!否则,我寝食难安!”

沈濯失笑,抬起了头:“先生忽然不再质问我广设耳目了?”

发现隗粲予几乎要愤怒起来,沈濯忙抬手制止他发脾气,解释道:“我知道一个偏远地方的俗语,叫做: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重要的事情不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