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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197)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然后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沈恭。

既然说了是要带着二房的人回来给沈濯过生日,那他这个当祖父的总要给人家准备礼物吧?

沈恭老神在在地坐着,厚着脸皮当没这回事。

韦老夫人等人的礼物早就给了沈濯,此时自然也不做声。

就这样静静地过了半天,冯氏才轻叹着笑道:“我给濯姐儿预备了一身夏衫,因不知道这一个月她是不是又长了个子,所以做得大了些。”说着,令焦妈妈捧了过来。

沈濯接过来一看布料,不由得一愣:“竟是西域过来的纱罗?”

这种纱罗未必比中原的好到哪里去,却因其稀少,价值不菲。

“多谢费心了。这料子难得,你怎么没留着给溪姐儿做裙子?”罗氏诚心诚意地道谢。

冯氏笑着摇了摇头:“上党那边算不得稀奇。前儿家里送了些来。嫂子放心,我给溪姐儿佩姐儿都留了的。”

她何时跟上党这样亲密了?

沈濯心中一顿。

在她的印象中,上党冯家与冯氏的联系,仅限于每年的年礼和几个大节时的几封家书而已。

谢了冯氏,沈濯便给沈恒敬酒。

沈恒呵呵地笑着一饮而尽,又转向沈信言:“你是做爹爹的,可给我们微微预备了什么礼物没有?”

沈信言故意发愣:“祖父这是替微微讨东西来着?”

“怎么着?不行么?”沈恒也故意板起了脸。

沈信明和沈信成会意,都过去跟着起哄:“咦?你当人家爹爹的,人家过生,你凭什么不给人预备礼物?小太爷还讨错了不成?快拿出来!拿不出来的,必要罚你!”

沈信言双手一摊:“我可真没准备礼物呀!你们说怎么罚吧?我认就是!”

沈典高高兴兴地举起杯来:“罚酒呀!信言伯,你先喝三杯!”

席上的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这边沈濯又离席,跪在地上,真真切切地给罗氏叩头:“我生日,也是母难日。我听爹爹说过,当年母亲随着爹爹迁徙流转之中,曾损过一位兄长。后来有了我,母亲的身子还没完全恢复,所以那时受了大苦。”

罗氏滴下泪来,忙拉了她起身,笑道:“你长了这么大,越发不懂事了!叔伯娘婶们来给你个小人儿过生日,倒提那让人伤心的事情!可不该打?”

顾氏和杨氏也都湿了眼眶,忙笑着打趣,又夸沈濯孝顺。

众人说说笑笑起来。

沈溪一直淡淡地看着众人。

无悲无喜,无嗔无怒。

沈濯瞥见她的表情,心中越发感觉奇怪起来。心神不定之余,索性悄悄叫了玲珑过来,低声吩咐:“出去瞧瞧,问问,跟着过来的焦妈妈和连翘,都去过哪里。还有,跟着来的还有什么人,都去了哪里。”

玲珑会意,悄无声息地去了。

焦妈妈站在冯氏身后,看了玲珑的背影一眼,微微皱一皱眉心,转头看了连翘一眼,目露疑问。

连翘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在接到焦妈妈的询问时,强自镇定,轻轻颔首。

玲珑出去转了一圈儿。再回来时,一路飞跑了回来,脸上急得都是汗,进门却又不敢惊动席上的人。惶急地左看右看,一眼看到了寿眉,眼睛一亮,忙悄悄地招手叫她。

寿眉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走了过来,低声问她:“何事把你吓成这样?”

玲珑拉着她的袖子,急急地附耳说了起来。

寿眉越听越心惊,眉毛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待玲珑说完,按住了她的手,垂头想了一会儿。忽然冷笑了一声,低声又对玲珑说了几句话。

玲珑眼中厉光一闪,用力点头:“明白!”

转身铿锵地走了出去。

寿眉深呼吸,镇定下来,重又走了回去。

席上诸人,几个人同时抬头看她。

寿眉恍若不见,微笑着俯身问韦老夫人:“厨下来问,您和濯小姐的燕窝粥,是睡前再吃,还是索性席上用了?”

韦老夫人看了看沈溪和沈佩,略略踌躇,低声问:“可有多的?”

“这个,怕是没有。那东西金贵得很……”寿眉的声音稍稍升高,恰好够沈溪也听见的。

沈溪慢条斯理地吃喝,置若罔闻。

韦老夫人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怜惜,命寿眉:“佩姐儿还小,这种东西还吃不得。把我的那碗给溪姐儿。”

冯氏听见,忙推辞:“那是您补身的东西,给她做什么?”

韦老夫人叹了口气,摆手让她不要说话,低声道:“你们那边,哪里来的闲钱给她吃这个?我一顿不吃害着什么了?”

下人们端了两碗燕窝粥进来,一碗放在了沈濯跟前,一碗放在了沈溪跟前。

第二三六章 无忧草

沈溪对着眼前的燕窝粥,身子有些发僵,挂了一个晚上的淡定笑容险些维持不住:“这是祖母的,如何给了我?快给祖母端回去。”

韦老夫人含笑道:“吃吧。是灶上的专门炖的,跟你姐姐的不一样。她那是市面上买的,我这个是你姑姑从南方特意送来的。”

回头又命寿眉:“家里不是还有些阿胶?你回头包一匣子,给信诲媳妇回去补补身子。我看她这一个多月瘦得都不像话了。”

冯氏感激得热泪满眶,连连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寿眉低着头答应。

沈濯看了看冯氏,又看看沈溪,抬头看向寿眉。

寿眉纹风不动。

沈溪则回头看了一眼连翘。

却意外地发现,焦妈妈就与连翘站在一处,冲着她微微点头。

沈溪心里定了下来,笑靥绽开:“祖母真疼我。那我就吃了。”又笑向沈濯道,“姐姐,你也吃啊。”

弯一弯嘴角,沈濯毫不犹豫地执了碗,细细地吃起了跟自己往日味道略有不同的燕窝粥。

嗯,看来,这一碗才是祖母的。

沈溪正在吃的那一碗,是自己的……

沈濯把燕窝粥仔仔细细地吃净,放下碗,看向沈溪。

“姐姐,你该尝尝祖母的燕窝,很好吃。”沈溪看起来开心感激,频频望向韦老夫人,一脸的孺慕依恋。

沈濯看着她手里已经见底的定窑瓷碗,微微笑了起来:“其实,我吃的就是祖母的。”

沈溪的手一颤,脸上的表情怪异起来:“姐姐,你不要说笑话……”

众目睽睽之下,她的一双白嫩嫩的小手,已经颤抖得捧不住碗了,目光却不听使唤一般,直直地看向了连翘。

连翘已经抖得牙关战战,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外头立即有下人上前一步,也扑倒在了地上,战战兢兢地回道:“因今天厨房里忙,小的,拿,拿错了……”

沈濯坐得极为端正,看向沈溪:“我那市买的,果然比不上姑姑孝敬给祖母的,口感差多了。”

沈溪再也坐不住了,惨白着一张脸,直跳起来,急忙便伸手到自己的喉咙里头挖,头一歪,然后哇地一口,将刚刚吃下去的燕窝,都呕了出来!

这下子,众人齐齐色变。

沈溪这是……

“我那碗燕窝里,是不是有人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沈濯昂首挺胸,面沉似水,目光死死地盯着沈溪。

罗氏气得浑身发抖,却不看沈溪,直接对上冯氏,直呼其名:“冯茵!枉我和母亲还拿你当了好人!我微微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们?!你们事事遂心了,竟还不肯放过她,还要这样处心积虑地害她?!”

这时,外边坐着的一众男子们也察觉到不对劲,连忙都走了过来。

顾氏和杨氏、米氏连忙站了起来,避到韦老夫人身侧。

韦老夫人脸色铁青,却先不发脾气,即刻命:“信行,你亲自去张太医家,立即把他老人家请来。”

沈信行只有片刻茫然,就见冯氏已经从座位上滑下地来,手脚并用爬到沈溪身边,放声大哭着,用力替她捶着背,让她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