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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20)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罗氏忙笑道:“让您操心了。我也担心这个,您瞧,今儿早起我都没让承哥儿过来给您磕头。我已经令人在打点东西,我中午就跟承哥儿搬回去了。”

韦老夫人放了心,再回头一看沈濯,竟是已经又倒在床榻上,朦胧睡去。

秋嬷嬷正一边轻手轻脚地给她盖被子,一边爱怜地唠叨:“可怜的姐儿,接二连三的病,好在还肯听老神医的话……”

这乳母倒是真疼爱微微,只是这城府手段……

韦老夫人心里一顿,没再说什么,站起来走了。

罗氏这边却悄悄地升了窦妈妈的月钱,又叫了她去房里,私下里嘱咐:“微微淘气,既肯听你的话,你就帮我好好照看她。周全了她,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窦妈妈答应下来。再遇上巡视之外的事情,也肯出言管束一二了。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第二天,月娘的爹娘就进来求罗氏,说给月娘相看了个小伙子,是隔壁的邻居,家里在外头也开着铺子,说是能给二十贯的聘礼。

罗氏看了,不置可否,让给沈濯来看。

沈濯看都不看,张口就驳了回去:“那是我的丫头,生死都是我的人。让他们把眼睛放亮点,好好地给月娘找。找不到好的,他们就得给我乖乖地养着月娘。二十贯聘礼——当卖女儿呢?!”

月娘的爹娘有些发懵,忙又去请教秋嬷嬷。

秋嬷嬷叹息半天。

月娘家里,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明白人。

只得直白地告诉他们:“嫁出沈家,二小姐可就够不着了。二小姐既然说了月娘生死是她的人,你们就得在沈家和罗家找。这样一来,那家子哪怕对月娘呲个牙,也得思量思量,二小姐会不会直接上门赏他们嘴巴子。”

月娘的爹娘这才悟过来,连忙就在长房名下的铺子里寻了一个沈家家生子儿的伙计,年轻能干,前程无量的。因家里负担大——无父、瞎娘,幼弟幼妹,合家子都靠他一个,所以说亲的人都不太敢上门。

沈濯听了这个人选,倒是挺满意,便命人告诉他们:“我给出头面衣衫,你们出十贯的嫁妆。压箱钱你们管不着,我自己给月娘。”

老两口本来还打算把家里的钱都给儿子攒着,但沈濯发了话,再肉疼也只好拿了出来给月娘办嫁妆。

韦老夫人和罗氏听说了,都感慨地笑,各自都赏了东西给月娘添箱。

月娘一一都磕了头。

又有秋嬷嬷六奴甚至寿眉等人送了她贺礼。

到了六月底,月娘风风光光地出嫁了。

鲍姨奶奶和小鲍姨娘在自己的院子里骂了整整三天的街。

——沈簪难道还不如个外来的臭丫头么?!

罗氏听说沈濯给了月娘五贯钱的压箱钱,正奇怪怎么这样少;接着就听芳菲私下里告诉她,沈濯把她自己最喜欢的一套珍珠头面给了月娘,还花了三十贯在南城悄悄地给月娘买了一个一明两暗的小小精致宅院。

罗氏沉默了许久,对芳菲说了一句:“这心软啊,随她舅舅……”

沈濯跟月娘说得明明白白:“他有弟弟妹妹,你以后要嫁小姑子,娶小婶子。兄弟两个势必要分家的。

“哥哥这样能干,瞎娘跟你们,给兄弟另置房产,简直就是一定的。可他便是再能干,那离当掌柜的、挣大钱可还得个十几年呢。到时候你怎么办?

“这个院子你别吭声,赁出去,每个月的菜饭钱也就有了。你手头也宽裕些。

“等小叔子成亲,若是小婶子人好,你就把这个小院子一卖,在你们隔壁再买一个给他们安家。亲的热的走动起来。

“若是小婶子不贤良,你就直接把院子给他们,让他们远远地搬走。你又有了名声,又没了麻烦。到嫁小姑子的时候,一家子已经有了好名声,你想怎么做,都方便。”

月娘终于忍不住,抱着沈濯哭了个死去活来。

但经此一事,沈家家仆的女儿们,忽然都愿意往如如院里送了。倒是令沈濯始料未及。

第二十七章 沈信诲VS罗氏 (上)

沈信诲本来以为,出个闲差第二天就能回来,结果却没回来。

案子有了新线索,当管的那一位又受了伤。他立功心切,一边命人给家里送信,一边就直接跟着追了下去,直奔太原那边去了。

等闹出来沈簪的事情,小鲍姨娘命人给他送信让他赶紧回来,家里人却都说不知道去哪儿找。刑部那边不告诉目的地。

小鲍姨娘气得捶着地喊:“一个小小的刑部司令史而已!难道还能指着这个升主事不成?还值得他把女儿都扔了!”

冯氏二话不说,一脚踹开佛堂,揪着小鲍姨娘的头发亲手赏了两个耳光,厉声喝道:“沈簪是杀人未遂的罪名!便是二老爷回来了能怎么样?

“除了替你们母女去跪祠堂,老太爷不在,难道他还能对抗嫡母不成?一个不孝的罪名就能让他重新成了白身!你蠢你的,敢带累了二老爷,我活活打死你!”

小鲍姨娘因有鲍姨奶奶撑腰,本以为禁足个几日就能出来的。结果她这一闹,鲍姨奶奶都不肯管她了,装聋作哑。连小鲍姨娘派人去给鲍姨奶奶送燕窝,都被品红礼貌地请了出来。

所以到了一个多月后,沈家的二老爷沈信诲,圆满地办妥了案子,志得意满地回到沈府时,心爱的表妹仍旧被禁足在佛堂里念经敲木鱼,当眼珠子一般的长女,早就在归海庵剃了长发成了尼姑。

沈信诲几乎要把棠华院翻了过来。

冯氏冷冷地看着他把满屋子的东西都砸了,然后告诉他:“人证物证俱在,簪姐儿默认,姨奶奶也没再说个不字。你砸我有什么用?罗氏难道是好欺负的?”

沈信诲满面阴郁,咬牙切齿:“可你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冯氏冷笑:“我若是什么都不做,你的好表妹此刻怕是跟你女儿一起在归海庵等死了。”

然后意有所指地讥讽道,“姨奶奶多年的积蓄,我自然是一个钱都没见过的。前日里听说,都替簪姐儿赔给了二小姐。整整七百贯钱。姨奶奶可真是个理财高手。”

沈信诲的脸色更加难看,一言不发,抬腿便去了鲍姨奶奶处。

鲍姨奶奶看见儿子回来,一腔委屈终于不用再憋着了,哭了个肝肠寸断。

沈信诲直挺挺跪倒,泣道:“娘,儿子没用。”

鲍姨奶奶忙关紧了门,母子们细细叙谈。

这一谈,直谈到日头偏西。

从鲍姨奶奶处出来,沈信诲直奔桐香苑,却被寿眉礼貌地拦在了外头:“上晌听见说二老爷回府了,因差事办得极好,上峰赏识,得了嘉奖。老夫人很替二老爷高兴,原是特意吩咐厨房预备了酒水给二老爷洗尘的。

“只是这府里的晡食规矩是酉正。如今已经是酉末,老夫人困倦极了,所以用了半碗粥,已经睡下了。二老爷也累了这一个多月,须得好生歇息。今夜就请回去,有什么话,明儿再说吧。”

话说得沈信诲张口结舌,半天方道:“我寻母亲有要事……”

寿眉头一回没了笑容:“二老爷,老夫人在桐香苑正堂整整坐了三个时辰等您,却没等着。她老人家腰腿不好,如今已经睡下了。奴婢请您的示下,您有什么要事,非得这个时候让她老人家起身的?”

沈信诲又恼又羞,却知道此事自己错在先,只得咬了咬牙:“我明儿再来。”

翌日卯正,沈信诲果然和众内宅妇人一起,去了桐香苑给韦老夫人请安。

罗氏和米氏没有回避,礼貌地站起来给他行礼问好。

沈信诲没有理会罗氏,只向米氏点了点头,然后拱手给韦老夫人见礼:“母亲安好。”

韦老夫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沈信诲见韦老夫人不接话,只能自己接下去:“昨日回来,因风尘仆仆的,滚得满身满靴子泥,所以先回院子去换了衣裳。结果听见媳妇说了簪姐儿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