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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221)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沈濯看着她,面露深意地笑了笑。

欧阳试梅醒悟过来。

漕帮的势力遍天下,尤其是沿着运河、长江、黄河,上上下下的,得有多少河工船夫?

这些人除了靠水吃水、鱼鱼虾虾,常年哪里能吃得起几顿肉?

但这个菜,若是交给漕帮去流传,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令全国的码头苦力都能吃上!

自己刚刚放起来的那个契书里写得明白:一碗卤煮面饼,全国一个价码,都是三个大钱,出方子的“欧阳试梅”,得这三个大钱其中的一个。

全国有多少条河?多少个码头?漕帮有多少店铺?

一碗便是一个钱,那一年下来……

欧阳试梅只觉得后脊背发起凉来!

这比漕帮按照“老规矩”送来的孝敬钱得多出去多少倍!?

沈濯等人才一告辞,欧阳试梅拿着契书直奔外院书房去找父亲。

欧阳堤正拿着一张纸条发愁。

这是竺相的“手令”。

里头说得明白,他“行事狂妄,不依规矩,致使漕运懈怠、河工不稳”,要将他降为员外郎。

欧阳堤苦苦地想了两天,自己到底是哪里狂妄、哪里不依规矩了?

今日这才想到只怕是自己没有收漕帮的孝敬钱,所以工部侍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叹了口气,欧阳堤将那张纸丢在案上。

落下去的纸看起来轻飘飘的,却意味着竺相这一回拿到了他的痛脚。

太子大典在即,京城一切的事情都是在求稳。

竺相这是在警告他,天下即将是太子的天下,他若是不肯与同僚们“同进同退、和光同尘”,那就只有被再次踢出京城一条路了。

欧阳试梅进门,也不管他在愁些什么,直接把那契书拍在他的眼前,然后将沈濯所为,一口气都说了出来。

“爹爹,濯姐儿不仅解了您的燃眉之急,还给咱们家送了这么大一份礼,给天下的苦力们寻了一碗好口粮。爹爹,您得跟沈伯伯说一声,好好谢谢她!”

欧阳堤听明白了,靠在椅子上,长出了口气,随即又愁眉起来。

这一次,算是解决了吧。

那下一次呢?

今日之太子,明日之陛下。

若是太子上位,竺相主政,他怎么可能忘了自己今日之忤逆?

欧阳试梅就似是明白他在愁什么一般,笑着轻声安慰他:“爹爹,陛下春秋正盛。异日就算是太子即位,陛下给太子所留的臣子,也未必就会是如今,那些人。爹爹,我们做事,只求问心无愧就好。大不了,到时候,已经‘年老多病’的爹爹您,致仕就是。”

欧阳堤苦笑摇头:“我都一把年纪了,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担心的,不过是你们兄妹而已。

欧阳试梅弯了弯嘴角,胸膛挺得笔直。

“嫂嫂一家人,都不是恋栈名利的人。哥哥那里您不用担心。至于我,就更没什么了。我有手里这一纸契书,还怕过不去下半辈子么?”

女儿说得俏皮,欧阳堤也被逗得展眉一笑。

罢了,就这样,也好。

……

……

这边沈濯却又马不停蹄,从欧阳家出来就奔了安仁坊已经装饰完毕的净安邸舍。

仿着前世大行其道的商务连锁酒店的样子,沈濯将这间邸舍分割得清楚明白,每一间屋子里的家具都一模一样,桌椅床柜,全都是定制的。床上是雪白的单子、被子和荞麦枕,隔壁盥洗的小隔间里还有浴桶。

跟着的玲珑看了,直咂舌:“这样好的邸舍,一晚上得多少钱啊!?”

沈濯笑了笑,没做声。

她已经拿着这间邸舍做模板,开始装饰兴化坊的那一家邸舍。

前些日子,因沈恒要处理吴兴那边的店铺,全都被沈濯拦了下来。

她已经令沈恒使惯了的那些老掌柜都留了下来,奔赴全国各地去盘邸舍、客栈,然后,都照着这间店的模板装饰布置。

不仅如此,她还设计了净安邸舍的“会员卡”。

只要凭着会员卡,在各地的净安邸舍住宿,可以享受折扣……

嗯,当年,自己就是某个连锁酒店的会员,所以从来都是不肯去其他酒店住宿。

不得不说,这是妥妥地抓住了一般人的懒惰心理啊。

至于这个净安邸舍还能用来做什么……

沈濯的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

什么大通钱庄?我邸舍开起来,接着就在前台放一个小私库,存取铜钱,发放钱票。抢的就是你的生意!

不仅如此,净安邸舍提供免费的早晚饭,两菜一汤一只面饼。

到了外地,还可以开辟出来一两间大房间,直接做成大通铺,再把那个卤煮面饼当做固定的午饭往外一宣传!

哼哼哼,哈哈哈!

天下的生意我都给你抢光!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看着自家小姐满脸傻笑,玲珑有点儿紧张,连忙去推她。

咳咳咳!

沈濯连忙回了神,志得意满:“走,这里看完了,咱去西市,巡一圈儿咱的铺子去!”

玲珑欢天喜地。

太好了!

听说小姐不仅开了脂粉铺子,还有成衣和小食铺子!

啊啊啊,今天是不是要满载而归啊!

第二六六章 气不得

中元节,祭祀已过,宫中行家宴。

因刚刚一起拜过先帝,建明帝索性把宴席排在了寿春宫旁边的水阁上。

远远的,丝竹之音借水而至,悠扬雅致。

然而,安福公主“躲羞绣嫁妆”、临波公主脸伤未愈,双双缺席。

因召南大长公主带着一双孙子孙女、老喻王带着女儿女婿和外孙女、甘棠长公主与驸马及两个儿子,宗室中的近枝都入了宫,二位公主不在,便不那么明显。

太后娘娘索性把召南家的温惠郡主周荧、喻王家的茹慧郡主裴姿都召到了身边,让她们一左一右地坐下,乐呵呵地享受两个孩子的细心服侍。

甘棠长公主的脸庞样貌都与太后极其相似,俱都是鸭蛋脸,眉目清晰,朱唇弯弯。

见太后高兴,甘棠含笑道:“我没福,没生了女儿。好在有姑姑和叔叔家的两位宝贝,能替我陪着母后开开心。”

太后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皇后,笑着与召南道:“姐姐家的孩子教得最好,男孩儿儒雅,女孩儿温顺。”

秦煐在底下,抬起头来看了对面的周謇一眼,面无表情。

召南跪坐如钟,笑一笑谢了太后赞扬,便转向秦煐,语带威严:“老三,你刚才那是在怎么看你表哥呢?”

秦煐看看召南,目光转向建明帝。

建明帝接了他的目光,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低下头去。

秦煐再次看向召南,板起了脸:“觉得气不得。所以看着表哥,无话可说。就是那个表情了。”

气不得?

众人心中一顿。

安福和临波的这一场事闹得很大,其实众人已经无人不知。

起因的确就在周謇身上。

然而,这个关周謇什么事呢?

周謇的脸上适时地出现了一丝无奈。

长得帅又不是他的错!

所以,秦煐说得也对啊,气不得啊……

大皇子忽然往后靠了靠,悄声问身边那个低头嚼菜、一言不发的年轻阴柔男子:“二弟,你觉得周表兄这人如何?”

年轻男子垂着眸,嘴角一翘,低低开口,是标志性的二皇子的回答模板:“大兄觉得呢?”

大皇子有些无趣,斜睨他一眼,嘀咕一声:“永远都不会正面回答人家的问题!”

二皇子终于抬起了眼皮,双眸便如两波幽深的寒潭一般:“人家只是长得好看啊,虽然有时候招蜂引蝶了一些,但也要对方肯上当。”说完,微翘着嘴角,看了看周謇,再看了看秦煐,接着低声续道:“大兄,他们的事,与你无关,别搀和,没好处。”

大皇子眉梢微动。

胞弟说的跟竺相和穆跃一样,都是让自己装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