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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222)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然而因为这一场事,封出去的那几个税赋大州府,可都是自己的啊……

大皇子又想起了翁志亨的纠结。

唉,还是翁志亨跟自己的时间长,他才是那个跟自己想得最一致的人……

一眼瞥见大皇子满面的阴郁,二皇子的嘴角又是一翘,继续慢慢地吃菜。

满殿安静。

建明帝觉得好好的中元节的一个家宴,就被召南大长公主这一句追根究底的话给搅了,懒懒散散地吃完,散了席。

夏夜凉爽。

走在出宫的甬路上,召南大长公主的步伐如男子一般,负手挺胸,踱着闲适的方步。

周謇和周荧也不自觉地学着她,负手抬头,看着天上圆月,慢慢地散步一般。

除了远远跟着的内侍宫女,周遭渐渐寂静下来。

前面几百步远,便是宫门。

召南站住了,微微偏头,远远地打量着含元殿的巨大阴影轮廓。

“我当年说过,让你不要招惹她们,你为甚么不听?”

周荧不觉看向兄长。

巴掌大的小脸上,有些好奇,还有些好笑。

“我是真的欣赏临波。”周謇下意识地叉手,大袖掩在胸前。

召南轻轻地哼了一声。

“以后你不要再见她们了。”

“是。孙儿记住了。”

月光下,大秦第一美男子周小郡王如神仙一般,温文儒雅,俊秀无双。

廊柱后,宫门边,无数的目光看过去,如痴如醉。

……

……

安安静静地过了一个月,就是中秋了。

全京城第一个不想过中秋节的,就是礼部侍郎府了。

因为常年住在修行坊的沈恭着人送信回来:中秋嘛,还是要回来陪父亲过的。

他打了来陪伴沈恒的旗号,谁也不能说不。

沈濯只觉得不胜其烦,忍不住去问孟夫人:“您是最精通这些的,您能不能告诉我,我这位祖父,到底什么时候我们才能真的跟他划清界限?”

孟夫人看了看她,叹了口气:“那不仅是你祖父、你父亲的父亲,他还是你祖母的丈夫。就算你和你父亲有办法,你祖母却没有任何办法。”

总不能这把岁数和离吧?

沈濯憋着一肚子国骂回了如如院。

到了中秋当天,跟侍郎府交好的各家子送了节礼来,尤其是蒹葭郡主府、陈国公府、清江侯府的东西,院子里一溜排开,甚是气派。

沈恭回来时,恰好赶上沈濯扶了沈恒来看这些节礼取乐。

明显瘦了一圈儿的沈恭看着满院子的礼物便红了眼睛。

沈濯瞧见他狼一样的目光就满心鄙夷,彼此见了礼,便发话问下人道:“给这几府的节礼送过去了没有?”

今日跟着的恰是玲珑,最懂沈濯心意的,闻言脆生生回道:“照着品级,自然是咱们家先送的。这是依着咱们家送去的东西,几府里给的回礼,市价跟咱们家的是对等的。”

听见了?你怎么送人家怎么回,你有什么可眼红的?

沈恒也听懂了,冷冷地看向沈恭。

可沈恭依旧羡慕嫉妒恨,哼了一声,嘀咕道:“有这个闲钱撑门面,如何不孝敬给我?”

沈恒一口啐过去:“那都是你老子我的钱!孝敬?亏你个当嗣子的有脸说这两个字!你怎么不孝敬孝敬我?”

觉得自己理直气壮的沈恭想都不想,张嘴便道:“我哪里有钱?”

“敢情外头风传的,说冯家族婶被休,却打伤婆母、卷跑家财的那个话,是真的啊?”沈濯脸上一片都是幸灾乐祸。

沈恭面红耳赤,一字都回不出来

第二六七章 欲远行

一顿饭,吃得连被邀来的沈信明等人都尴尬不已。

沈恭狼吞虎咽,桌上的荤菜被他一个人扫了一半。其他细贵的菜品,什么海参虾蟹,直接便被他将盘子端到自己跟前来下手抓着吃了。

沈信行心酸得转过头去拭泪,张了张嘴,想说让他搬回来住,看一眼冷淡的沈信言,又咽了回去。

偏沈濯从屏风的缝隙里看到,冷笑一声,命人:“我们吃不动这样大荤的菜,这碗火腿炖肘子,端出去,搁祖父跟前。”

下人为难,便去看别人。

韦老夫人板着脸:“客人不吃饱了怎么走?端出去!”

这下子,连顾氏和杨氏都有些不安起来,且去看罗氏。

罗氏垂眉低目,只管挑拣着碟子里细细的芹菜,也不吃,也不放筷子。

下人果然拿了个托盘来,端了那碗油汪汪的肉上去。

沈濯又指:“那锅人参鸡汤也端过去。”

下人战战兢兢地果然都摆了沈恭面前。

正在嫌弃螃蟹不肥的沈恭看着那一大碗肉和一煲汤,身子僵硬起来。

沈信言温声开口:“父亲与在家时不同,似是口味变了,更爱这些油重的菜品。是我等考虑不周了。父亲还请慢用。若是不够,我即刻让厨下再去做。”

沈恭铁青着脸,咬着牙,终究还是没忍住,自己舀了一大碗鸡汤喝了。放下筷子,顺手便用袖子擦了擦嘴,咳嗽一声,端足了架子,慢条斯理道:“我每年都会远游,今年因分家事宜,又想在父亲跟前服侍,所以耽搁到如今。现在你们两下里安好,老太爷跟前又有你们兄弟们替我尽孝,我也就不拖延了。明儿一早,我便长行了。”

一屋寂然。

沈恭按捺不住,终于发了脾气:“怎么?我要远行,你们当儿子的,连个一路平安都不会说吗?”

沈信言轻笑:“父亲从来没有只说这么两句话就结束训诫的时候。所以,我等都在静候下文。”

一般来说,沈恭的下一句话就是要钱。

沈恭张口结舌半天,但还是硬着头皮对着屏风里头扬声道:“韦氏,鲍氏不会张罗这些。我的行装还是你来给我收拾。今晚我住春深斋,你晚上给我收拾好,明天一早开坊门我就走。”

韦老夫人面沉似水:“回老爷的话,上次分家,老爷已经将所有的衣物行囊都搬去了修行坊。这府里既没有您的衣服,也没有您的用具。若是您一定要明日一早从这边起行,我立即便写了单子,遣人去修行坊拿过来便了。”

想从侍郎府拿东西走?没门儿!

沈濯看着祖母,简直想要鼓掌!

说得太好了!做得太对了!

不能有第一次,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然后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沈恭简直恼羞成怒,拍着桌子喊:“你就悭吝若此!”

韦老夫人抗声道:“家里男装,唯有老太爷和信言信行兄弟的!他兄弟二人乃是官身,衣饰具有品阶,老爷若是贸然穿了,只怕要吃官司!老太爷高大,您穿不了他老人家的衣衫!怎么,难道让我给老爷变出男子衣服来么?!”

沈恭被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腾地立起,匆匆地对沈恒说了一句:“父亲保重,孩儿告退。”一摔袖子,走了。

沈信言冲着旁边站着的管家黄平使了个眼色,令他去“送”沈恭,自己却温和了笑容,转向旁边的下人:“重新整治酒菜来。”

又笑向众人道:“月上中天,正是清光满溢、孤高清冽,最是有趣之时。咱们温些酒,好生赏一赏。”

因对沈典温声含笑道:“典哥儿不是在国子监已经开始上课了?前儿我见着裴祭酒,特意问了问你。他却还不知道你。可见典儿踏实。”

沈典腼腆地站起来,嗫嚅片刻,道:“我官话说得不甚流利,所以在学里不太爱跟人聊天。”

沈信明讶然。

儿子这话,都没跟自己说过——

忙道:“正因为说不好,才要多练习……”

沈信言一口打断他:“我当年在学里也不太爱说话。这没什么。你去是跟先生做学问的,又不是去聊天的。国子监里,从司业教师,到各地监生,都是分派别的。尤其是在京城,多得是各家的子弟在里头搪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