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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223)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典儿不跟他们胡混,自己好生读书,这是对的。有不懂的找你信行叔;他也说不清的,让他带着你去寻旁人;实在都觉得不透彻,便去找裴祭酒。裴祭酒的学问是我也敬佩的。”

沈典立即绽开了一个放松的笑脸:“我正担心自己的这个口音,怕先生们教导我不耐烦,又怕信行叔太忙,耽搁了他的正事……”

沈信行咧开了嘴,隔着沈信成拍了沈典的肩膀一下:“傻孩子!信行叔再忙,教导你读书却是份内正当,当然要来找我!”

说话间,下人们已经手脚麻利地新送了酒菜碗碟上来。

屏风那边的顾氏也长长出了一口气,唯一的后顾之忧解了!

杨氏见状,凑趣笑着低声告诉韦氏:“我们大伯天天在家里夸微微,说也不知道她这小脑袋瓜里哪来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好主意,家里的生意啊,现在简直是一日千里……”

又好心地去问米氏:“米家阿嫂,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做?我们现在的几门生意,挣钱都可顺当呢……”

顾氏在桌子底下轻轻地踢了她一脚。

米氏笑得矜持:“不必了。我不懂这些。我们爷也不太放心思在上头。如今都是祖父原先的管事们在弄。我们若是才接了账册过来就大刀阔斧的,偏又没有信明伯的天分,那倒该闹笑话了。不如就这样老老实实的罢!”

韦老夫人不理她,笑着偏头问沈沁:“沁儿今日吃饱了没有?”

沈沁伸着小手,从乳母的怀里,拼命地正去够桌子上的一碟看起来花花绿绿的凉拌菜。

乳母一边笑答韦老夫人:“饱了,饱了!”一边手忙脚乱地阻止沈沁。

沈濯就坐在旁边,禁不住笑,满桌子看了看,拿了一条胡萝卜,塞了沈沁手里:“我知道,这怕是要长牙了,啃吧!牙床子就不痒了!”

第二六八章 匪夷所思

沈恒吐了口气出来,笑着端了杯子:“来,中秋团圆夜,月照一家人。咱们好好吃酒赏月。”

一餐饭终于和和气气、高高兴兴地吃完了。众人送了沈恒回房休息,沈信明等一家子告辞,踏着月色,说说笑笑慢慢回去了。

这里眼看着韦老夫人也歇下,三房告辞,沈信言笑对罗氏道:“你且先回房。我同微微去看一眼孟夫人和隗先生。”

罗氏会意,笑着回了朱碧堂。

孟夫人自己在院子里喝酒赏月,十分惬意,直接便没有让他父女两个进门。

至于隗粲予,早已醉卧苍苔抱月眠,荆四正招呼了人将他抬回房去。沈信言见了大赞:“隗先生是真名士自风流!”

沈濯瞅着旁边一盏冷茶,端起来就要泼过去,却被沈信言一眼瞪了回去:“怎么这样不尊师重道?”

冲着父亲做了个鬼脸,沈濯究竟还是悄悄地踢了隗粲予一脚,低声骂道:“一找你商量正事儿就醉死!”

遂只拉了沈信言去了外书房。

沈信言恰好也想要跟女儿聊聊,命郑砚备了茶器,父女两个推开书房的月洞窗,一边品茶,一边赏月。

茶过三巡,沈濯放了盏,认真地告诉父亲:“爹爹,明日已经十六,我想去观音庵给承儿祈福一个月。”

“一个月?”沈信言吃惊,怎么这么久?

“下个月十二是承儿的周年。三周年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所以这一回,也许是唯一一次我能好好地给承儿求一个平安康泰的来世。”沈濯垂眸,细声细气地说。

沈信言迟疑许久,点头答应,又加了一句:“请孟夫人陪你去吧。你身边有她照应着,你祖母、母亲也能放心些。”

父女两个,三言两语便把此事说定。

“我昨日收到了上党的最新消息。”沈濯看了窗外一眼,她本来打算让隗粲予一起听一听的,“父亲听了,不要气。”

“呵呵,哪怕是我心情最好的时候,她们于我来说,也不过是路人而已。”沈信言摇摇头,“放心,父亲不会生气。”

沈濯有些犹豫,还是先给父亲斟了一盏茶,方道:“大约半个月前,冯家老夫人的亲内侄女去了。据说是当年给祖父母守孝,耽误了婚事,今年已经双十年华。余小姐温柔体贴,冯家族长开始竭力向郢川伯推荐。

“郢川伯不置可否。冯家族长便请了他家里饮宴。谁知,那冯伯爷酒醉,在人家家里乱走,竟然遇到了改名换姓的冯氏……”

说到这里,沈濯顿了顿。

沈信言的脸色陡变,停了一会儿,方忍了怒气,沉声道:“他们是族兄妹!何况,同姓不为婚姻……”

沈濯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冯家族长想要用这件事要挟伯爷。郢川伯却道自己本来就是母亲不耐活寡,与外乡人私通有的他……他根本就不姓冯……”

然而冒认宗族不也一样要入罪的?这对他的名声亦是有损的啊!

沈信言皱起眉头。

这位郢川伯,他还真的从未注意过。

只知道当年曾经是肃国公包老将军的亲卫兵,战场上杀敌极为彪悍。

沈濯续道:“后来,冯家族长提出条件,请冯伯爷一定要娶了余氏。冯伯爷一口答应。此事竟就要这样不了了之。

“可那沈溪哪里就能这样轻易让她娘受辱了。第二天闯入伯爷府,一场大闹。听说直接把后宅全砸了。

“郢川伯反倒欣赏她这性子,便问她想怎么样。沈溪不知怎么藏了一把剪子,险些伤了郢川伯。冯家族长听说大怒,诞下就要把沈溪和冯氏赶出府去。

“郢川伯索性将她母女先接了入府,冯氏成了伯府大姨娘,沈溪成了郢川伯记在原配名下的嫡女——改名冯惜。”

沈信言瞠目结舌:“他们,他们竟还真的……”

“是啊……”沈濯叹了一声。

完美刷新了她的三观。

“然而,沈溪却成了郢川伯的女儿……”沈信言沉吟下去。

这个变数,大约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罢?

沈濯又叹了一声:“是啊……”

这件事,她追着灵海里的男魂问了无数次了,每次得到的答案都一样:“沈溪此人,我只知道,她算计你不成,误杀了自己……”

也就是说,因为自己的出现,原本这回就要香消玉殒的恶毒小娘子沈溪,竟然也改了命运,活了下来!

甚至,成了郢川伯家的小姐……

这可真让人,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沈信言冷笑一声,袖子一甩,自己端了茶呷了一口:“这样也好。郢川伯虽然出身行伍,粗鄙无文;却是个聪明识时务的人。不然他也不会从一个平常普通的亲卫,屡夺军功封了郢川伯。

“他是肃国公门下出身。肃国公无子,无欲则刚,一向独来独往。咱们家跟他老人家从未有过任何交集。那郢川伯就算是有算计,也该冲着冯家去,跟咱们沈家没有关系。

“所以,沈溪母女若是想做什么,第一个就要过了郢川伯这一关。那人军纪治府,军棍打死的仆下姬妾不计其数。”

哦?!

那就意味着,从那时起,沈溪的头上,就悬上了一把叫做“郢川伯”的大刀……

可是……

沈濯的心里仍旧有一丝怪异。

她觉得此事,应当不会这样简单。

冯家族长这算是什么?费尽心机弄回去沈溪母女,然后把这母女再送进郢川伯府,却是让郢川伯去压制她们?而非让她们影响郢川伯?这也太——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沈信言道:“让咱家的人撤回来吧。跟踪冯氏和沈溪没什么,若是窥测郢川伯府,那罪名可就大了——郢川伯顶着一个骁卫大将军,如今总领上党附近近十个折冲府的军马。”

那些人若是被郢川伯的人抓了,那沈家分分钟被扣个通敌嫌疑啊!

沈濯笑了笑:“我听说沈溪进了郢川伯府就让他们赶紧回来。”顿了顿,又含了一丝笑容:“然而,那边,无论如何还是要找人盯着的。我已经买下了当地的一个镖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