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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268)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可若是让她卷入朝政是非……

又实非他这做父亲的心愿。

真是两相为难,进退踌躇啊!

……

……

沈濯缓缓行在去煮石居的路上,心里则高高兴兴地跟苍老男魂闲聊。

阿伯,你上次一出来就不肯让我去见那秦煐,你是怕他害我?还是怕我惑于他的美色?

“……什么美色不美色的?你是女娃娃,年纪大了,不许这般口无遮拦!”苍老男魂端起了长辈架子。

好好好!以后都不说了。

那阿伯你为甚么不肯让我去见他呢?总该告诉我一声罢?

苍老男魂犹豫了片刻,低声道:“他本不该对你这般好,我倒的确是怕他害你。”

哈哈!

我若被害,阿伯你不是恰好再找个宿主么?

旁人大约是没有我这般难缠的,你轻轻松松制住了人家,目的不是更容易达成?

苍老男魂再次犹豫了一会儿,方纠结地告诉她:“你虽然是疯癫的命运,却也因为这个,并无人再动你的脑筋。所以,你是这些人中,活得最长远的……”

所以说,阿伯,其实你选择我,是因为我活得够久?

也就是说,你的目的,是在这些人死后的事情上?

若是这样说来,阿伯啊……

其实所谓的什么命中注定,根本就不是你知道我和这些人的命运,而是你……亲眼看过一遍……对吧!?

煮石院就在前面,沈濯却站住了脚。

“……你不是要去找孟夫人问江南旧事?快去吧。等你有空了,我们再说不迟。”苍老男魂又想敷衍过去。

沈濯脚底一转,回如如院。

跟在她身后的玲珑有些奇怪:“小姐……”

“你别说话。”沈濯的声音清冷果决。

玲珑乖乖闭上了嘴。

沈濯的眼神里有了一丝阴沉。

阿伯,告诉我。

你究竟是怎么潜入这个灵魂的?

你所谓的命中注定,究竟是你经历过的,还是你从谁的口中听来的?

“……小姑娘啊,”苍老男魂慨然长叹,心事重重,犹豫不决。

阿伯,是不是又想说我聪明?

所以,我猜对了。阿伯你,根本就不是知道众人的命运,你是,重生回来的!

只是,你的灵魂重新回来,没有选择自己的躯体,而是选择了原主的躯体。

——阿伯,你是不是已经无法制止自己的死,所以,打算借着我的眼睛看看,究竟是谁害了你?!

沈濯站在如如院的中央,双眼看向苍穹。

没有焦距,没有指向。

眼前,只有一片金光灿烂。

那是……

大明宫。

沈濯软软地倒了下去。

第三二五章 你重生的!

沈濯已经很久不晕倒了。

沈家重新慌乱起来。

沈信言和罗氏、韦老夫人都赶到了如如院,听着玲珑战战兢兢地形容了沈濯晕倒前的情形。

罗氏和韦老夫人都看向沈信言:“你们父女先前在说什么?”

瞒不住了。

沈信言叹了口气,道:“信美兄和万俟兄在湖州遇袭,国公爷刚刚出京赶过去了。”

韦老夫人大惊失色:“这么大的事情,你如何不告诉我?”

“母亲,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吗?我正和微微拆看吴兴来信,郑砚过来禀报此事。微微说要回去,我便打算进内院来。谁知还没走到桐香苑,微微便晕倒了。”沈信言无奈地搓着手指。

罗氏了然地点头,反过头来帮着丈夫劝慰婆母:“微微跟万俟大人十分熟稔,大约是心里震动太大,担心过分。她心脉脆弱,想来只是急的。娘,您先别担心。”

那边早就飞贴出去,张太医却没有来,命人传了话过来:“宫里因为翼王殿下出行,鱼昭容和临波公主都病倒了。眼前又是寒食清明,太后每年此刻也会身子不适。只怕三五日我出不了宫。

“二小姐这情形应该只是一时的,晚间醒来吃一剂我以前留的安神方子就好。若是到了酉时还不醒,请立即去我家里让我那长子过来给二小姐看诊。”

韦老夫人心下稍安,却不肯离开沈濯床前。

沈信言夫妻苦劝多时,韦老夫人才勉强同意暂时回桐香苑等消息。

一时府内外都听说了,米氏和顾氏杨氏也慌忙赶了来问究竟。

待听说了沈信美和万俟盛之事,都尽皆变色。

顾氏和杨氏慌了神,忙问沈信明的情形。待听见说他和那二人并非一路,所以安然无恙时,方才松了口气。又忙遣人去告诉沈信成。

因她妯娌三个来了,沈信言只得回避。

然而又挂心女儿,便有些烦躁地在院子外头转来转去。

茉莉乖觉,瞧见了,轻声地告诉了六奴。

六奴想了想,自作主意,低声禀报罗氏:“夫人,您瞧二小姐睡得不安稳呢。要不您跟几位夫人外头坐罢?”

罗氏忙回头看时,只见沈濯表情奇异,变幻莫测,惊惧愤恨轮番在脸上显出来。

心里又有些不安,索性依了六奴的主意,站了起来,悄笑着请米氏等到外头坐。

米氏忙笑道:“我们不坐了。人病了,爱清静,不然不舒服。我们先回去了。大嫂这边有了消息,赶紧告诉我们一声儿,省得我们悬心。”

顾氏和杨氏也点头安慰罗氏:“微微这孩子向来是个最有福气的。想必只是一时伤心担忧,一会儿就好了。你别急。”

三个妇人离开时,在院门口见到了沈信言。

三个人恍然大悟,心里都在笑六奴捣鬼,又忙安慰沈信言两句,走了。

唯有米氏,走了几步,回头看见沈信言立即便又回去了如如院,面上有了一丝落寞。

沈信行从来没有这样关心过女儿,和自己。

“宝钿,你说,濯姐儿这又是怎么了?”米氏轻声地跟贴身侍女闲谈,好分开心思。

宝钿觉得无所谓:“不是说吓得么?”

米氏哼笑了一声:“就她那包天之胆,什么样的消息才能吓得着她?你没听说么?张太医没来,说宫里鱼昭容和临波公主都病了。”

说着,意有所指地一笑,“缘故么,是因为新封的翼王殿下出京游历去了。”

宝钿哦了一声,悄笑道:“奴婢知道了!虽然大爷和二小姐一直都嚷嚷不肯跟皇家结亲,连太子选妃都不肯参加。但是大爷既然给翼王殿下当了老师,想必这翼王妃之位……”

掩了唇吃吃地笑,“敢情啊,二小姐是犯了相思病了……”

米氏忙歪头瞪她:“胡说。”

说完,自己也绷不住笑着,幸灾乐祸一般叹了口气,恢复了自在怡然,往醒心堂走去。

她和宝钿却都没有发现,跟在她们身后的二等丫头寒梅,看着她们二人的背影悄悄撇嘴,一脸不屑。

……

……

沈濯沉浸在一片光怪陆离的幻象之中。

一片一排的酒杯,各种各样的酒壶。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种各样的兵器。

头盔护心镜,护臂护膝,各种各样的护具。

所有的东西都东倒西歪、横七竖八、残破不全,若是仔细去看,还能隐隐约约看到血痕……

可是每一样都在闪光。

刺得人睁不开眼。

一开始是金光,后来是红光,最后便是铺天盖地的血光……

沈濯茫然地站在天地之间,只觉得天旋地转。

阿伯……

沈濯紧紧闭上双眼,捧住了头。

“孩子,别再问了。若是你不嫁入皇家,这些事,你真的最好不要知道。远离这些,远离朝堂……”苍老男魂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忧伤。

可是阿伯,已经来不及了啊!

我爹爹新任户部侍郎,我们家不可能这样干脆利落地辞官离去。

阿伯,你若也是个旁观被波及的人,就算你不告诉我那些今后可能会发生的大事,我也会尊重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