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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331)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那个秦煐,不会是这一趟出门的路上,沾上什么不三不四的女子,来上一段露水姻缘……

亦或者是索性遇到了此生真爱,但是身份天差地别,所以悄悄带回京城……

只一转念,沈濯已经自己脑补出了长长一部狗血爱情剧。

“小姐,兴化坊求见。”玲珑闪身进来,也不顾沈濯正在七情上面地发傻,径直把最重要的事情低低禀上。

沈濯一个激灵:“兴化坊?邸舍住进了什么人么?”

玲珑轻轻点头。

沈濯立即下床穿鞋,直奔外院。

外书房里,北渚先生、隗粲予和沈信成正在一边看着沈典整理书籍文册,一边闲谈。

而他们话题的内容,正是临洮。

沈信成虚心地向游历天下、见多识广的北渚先生请教,陇右道的各州关系如何,道路如何,民风如何,土俗如何,出产如何。

北渚先生知无不言,隗粲予还时不时地插嘴解释。

沈濯推门而入,看着几个人嫣然一笑:“两位先生早,成叔早,典哥早。”

沈典正沉浸在文册里,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倒令众人都呵呵地笑起来。

瞧着沈典一脸茫然地看向自己,沈濯笑着摆摆手:“典哥,忙你的。我就是来转一圈儿。”

转向沈信成,笑容促狭:“成叔,你可去不得临洮。明伯不点头,你若是悄悄走了,我爹爹头一件事就是把我摁在地上打板子。”

被这一句话道破了心思,沈信成脸红了起来,半晌嗫嚅道:“我总不能一辈子在兄长羽翼下过活。趁着如今还没孩子,不是正好带着杨氏往远处走一走么……”

北渚先生拈须微笑,看着沈信成不语。

隗粲予眨眨眼,扭脸,假装听不懂,自己不在。

“那您也得跟明伯说一声。明伯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走南闯北的,心胸未必有你想得那样窄。”站着说笑两句,沈濯不再深劝,只令:“隗先生,最近我忙得顾不上,也没人敢管你。你好似吃了两个多月的闲饭了罢?来,跟我做事去。”

隗粲予满面恼怒:“你这学生从来都不懂得甚么是尊师重道!”

“也要您能端得住老师的架子。您看阮先生,甚么时候跟我讨价还价过?当时我们可在月俸上说得清清楚楚的。拿钱不做事?天地间有没有这个道理?”沈濯的牙尖嘴利在隗粲予跟前从来没有过半分藏掖。

“……啰嗦什么?快走!”当着那么多人,隗粲予觉得有点儿没面子。

玲珑不动声色地给北渚先生、沈信成和沈典端了饮子进来,看似不经意地横在了北渚先生面前,令刚刚皱起了眉想要站起来说话的北渚先生一滞。

沈濯和隗粲予出去了。

玲珑恭恭敬敬地看着北渚先生笑道:“小姐吩咐了,对您只要供着就行。老先生,您请试试这个饮子。酸酪里头兑了牛乳,清清凉凉的。我们表少爷一定喜欢。”

既然是给北渚先生试试,如何又说沈典一定喜欢?

沈信成挑了挑眉。

净之这是看着北渚先生不顺眼了啊!

北渚先生自然也明白过来,淡淡地笑了笑,手里端过那流光溢彩的琉璃碗,看看里头乳白的饮子,的确是沁人心脾的凉爽。

“你这丫头很聪明啊,你叫什么名字?”

玲珑微笑着规矩欠身:“婢名玲珑。”

“好名字,果然剔透。”北渚先生微笑颔首,“你小姐有事想瞒着我。可只要小隗回来,他是一定会告诉我,并跟我商量的。”

玲珑笑眯眯的:“哦,那个啊。婢是粗人,统统不懂。不过呢,婢倒是很清楚一件事,隗先生是个知情重义之人,他挺乐意跟我们小姐一起做事的。而我们小姐呢,习惯了永远不跟说话不算数的人打交道。”

北渚先生刚要张嘴说话,玲珑忽然又截住了他:“所有的人都不喜欢被人算计利用。我这个粗婢如此,正收拾行囊准备出府的青冥姐姐如此,我们小姐亦如此。只是不知道,阮先生您,和尊贵的公主皇子,是不是跟我们不一样?是不是被人算计利用的时候,都觉得可开心了?”

被这样一个小丫头问到了脸上,北渚怫然不悦。

可是旁边站着的沈信成却听懂了八成,不由得脸上变了颜色,慢慢地站了起来,看向玲珑:“你是在说婚旨的事么?”

玲珑冷笑:“我一个粗婢,哪儿敢啊?万一被人告诉了出去,诛九族呢!”

沈信成整个人都冷漠了下来,道:“典哥儿,咱们去西府看看。”

什么都没听见的沈典茫然抬起头来:“啊?二叔,你说什么?”

沈信成过去,将他手里的文册抽出来,随意地丢在桌上,道:“我说,你妹妹可怜。想算计你妹妹的,都不是好人。”

拉着懵懂的沈典,礼貌地对着北渚先生点点头,果断离去。

玲珑冲着满面寒霜的北渚先生耸了耸肩,笑道:“阮先生,小婢告退。”

第四零三章 曲家

“那二位说自己姓曲。

“年轻男子看着也就是二十上下的年纪,行事稳妥,从容潇洒。

“女眷戴着帷帽,因纱巾是深色,她又低着头,所以看不出年纪。小的们都知道规矩,那时候自然目不斜视。只是没来由地觉得气韵绝佳。

“后来令人去房里送饭送水,又有专人再去清洁浴桶,搭了洗澡水进去时。才听见那年轻人管那女子叫了一声母亲。

“那女子似是十分忧虑,几次问起老爷如何还没回来。年轻人等我们都出来了,才答话。伙计们在外头,隐约听见两个字:宫里。”

兴化坊沈记邸舍的二掌柜毕恭毕敬地站在沈濯和隗粲予面前回话。

沈濯和隗粲予对视一眼,彼此笑了笑:“曲伯爷入京了。”

“好生服侍。再不可靠近半步。让客人们自在舒服才是最要紧的。还有,你回去再跟他们说一遍:放轻声,行常步,看地下。”沈濯仔细叮嘱。

那掌柜笑着连连点头:“小姐放心,此事每日都会说上几遍。不可高声大喊,不可悄然匿行,不可眼神乱瞟。伙计们都做得很好。”

沈濯满意颔首:“好。你去吧。仍从侧门出去。不要张扬。”

那掌柜青衣小帽,疾步走了。

“全京城最大、最好、景致最优雅的,没有旁人必是谢家邸舍。所以士子官宦们入京,都不约而同落脚在那里。如何曲伯爷竟会让他家的人找到沈记来了?”隗粲予皱眉。

“我好奇的是,既是伯爷,如何在京城竟没有置办府邸的?怎么还会来住邸舍呢?他很缺钱么?”沈濯也皱眉。

隗粲予挠了挠鬓角,也有些不解。

师徒两个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时,忽然都站了起来:“去问孟夫人。”

煮石居里,孟夫人刚起身,正在院子里缓缓地走,就听长勤欢快地跑过来告诉她:“小姐和隗先生来了。”

“不见。”孟夫人想享清福了。

她现在连临波和沈濯之间的事情都懒得打听,不是上次耿嬷嬷来传话时非得跑来告诉她,她连临波给沈濯写了信这件事,都懒得去想。

“夫人,关于乐春伯的事儿,你知道多少?”沈濯已经带着厚脸皮的隗粲予大喇喇地奔了进来,一挥手,长勤带着仆妇们在花树下便摆好了茶案,连炉子茶壶都搬了来。

从青冥事件之后,孟夫人对待沈濯越发亲昵:“你这没皮没脸的劲儿究竟是随了谁?!”

“坐。”沈濯无视掉这句话,只管招呼隗粲予席地而坐。

孟夫人无奈,只得也跟着坐下煮茶,随口把自己知道的一应事情告诉他们:

“曲伯爷当年年轻,一身傲骨。听得说,因他不肯娶那蛮族公主,召南大长公主曾经闯进他家当面指斥。曲伯爷一言不发。但转身就挂冠而去。甚至在三天之后,便让家中的老亲卫卖掉了那所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