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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343)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章扬站在台阶上,面色阴冷。

自己是不是太相信妹妹了?

她答应得都好,可是已经有许久没“能”查到大通和佟家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了。

这小贱人是不是还想要借着佟静姝的手,继续攀龙附凤?!

章扬狠狠地捏起了拳头,脸色越发铁青。

殿下和二小姐珠联璧合,天造地设!何况如今婚旨已下,不论是哪一方出现波折,都会影响彼此的名声!

二小姐一个女子,名声坏了就等于一辈子完了!

与此同时,若是殿下的声名有了瑕疵,即便日后坐上那把椅子,史书上也会留下一笔异色——

这不行。

这绝对不行。

章扬冷冷地抬起下巴,令人:“去请王府功曹赵参军,说最近辛苦,晚间我请他饮酒,有事拜托。”

王府众人已经知道这位章先生只怕就是日后的翼王府长史了,不敢怠慢,连忙答应去了。

秦制因唐。亲王府内设傅一人——如今这个位置还是沈信言的,又有谘议参军、友、文学、东阁祭酒、西阁祭酒、长史、司马、椽、属、主簿等各一人。这其中,前几位都是陪玩陪学的,只有长史往下的各位,才是王府的实际管事者。

如今司马之位不定,王府的修缮布置却全都交给了章扬。

——就如同前东宫詹事府少詹事穆跃,自从调任卫王府长史后,卫王府内的一应安排,就都由他协调组织办理了。

所以众人私下里都道,这位仍旧是白身的章扬章先生,真不知道是走了哪一道的狗屎运,竟然能混成了翼王府的长史!

至于王府其他的功曹、仓曹、户曹、兵槽、骑曹、法曹、士曹等,就是与朝廷六部九卿对口的小部门了。

这功曹,正是掌管王府下属的一切文官簿书和考课的。

章扬找功曹做什么?

众人有些发懵。

“不会是刚才蓝总管说的那事罢……”有人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众人对视的目光多出了一丝复杂意味。

……

……

“赵参军整理王府下辖的文官簿籍时,可见着还有独身未娶的好男子么?”

“有啊!章先生莫非是……”

“呵呵,正是。如今王府诸事齐备,小可也就趁着殿下未归,事情尚且不多,先把舍妹的这桩事办了。”

“好好好!这是大好事!我回去就细细再看一遍,把合适的挑个单子,给先生过目!”

“如此,多谢参军帮忙了……”

……

……

“第十天了。北渚先生怎么样了?还闹吗?”

沈濯觉得这半大老头儿的脾气还挺大。

说到这个,玲珑都觉得有些紧张:“小姐,孟夫人都让长勤去打听了几回了……奴婢也怕他饿死……”

沈濯眉梢一挑:“饿死的可能性不大。不过,总归还是不能让他在咱们家出事儿,走吧,瞧瞧去。”

主仆两个来到止止堂门外,只见雁凫焦急地站在窗下踮脚往里看,昧旦则直接趴在门上眼泪汪汪:“先生,你饿死了,我和雁凫哥哥怎么办啊?你出来吃饭吧!孟夫人连燕窝粥都给你熬好了,还有讨厌鬼做的小食,可好吃了……”

沈濯简直又气又笑。

昧旦这孩子,屡教不改!看见自己就想起来初次相见。只要不当着自己的面儿,跟谁说到自己都是三个字的代号“讨厌鬼”。

“昧旦,谁是讨厌鬼呀?”沈濯哼哼地双手负后往里踱。

小童儿吓了一跳,忙转过身来,看着沈濯,却没来由一阵依赖,小嘴儿瘪了,抽抽搭搭:“讨厌鬼……先生不吃饭……你快看看吧。你不是什么都会么?你一定能劝先生吃饭的!他饿得都站起不来了……可还是不让我们进去……”

说着,张开嘴哇哇地哭起来。

看着这熊孩子的小样儿,沈濯那本来就只有一丁点儿的气一下子烟消云散,上前一步,拿了自己的帕子给他擦泪,哄道:“你忘了你家先生喜欢安静?你越哭越吵,他越不高兴,就更不肯吃饭啦!快别哭了。”

昧旦忙住了声,可还是抽噎不止:“真的?”

“你不信我还找我帮忙干嘛?”沈濯偏了头斜着眼,做个怪样儿。

昧旦破涕为笑:“我信你呀。除了先生,就你的本事最大了!”

“又哭又笑,猫声狗叫!”沈濯刮刮他的小鼻子,笑着令雁凫带他且先出去玩。

止止堂只剩了沈濯和玲珑,以及屋里的北渚先生。

“阮先生,闹够了没有?若是果然死志坚定,也请您坚持一下,打点了行装离开我侍郎府再说。如今连陛下都说要赐你宅院、赏你奴仆,甚至等你献上治国良策,还有上好的官职等着你。你若是在我家出了什么意外,你这不是坑我么?”

沈濯已经准备好了要打持久战,所以抬抬下巴,令玲珑将门口廊下擦了出来。她且坐翘起一只脚,倚坐踏实了,开始顺口胡说。

院外,听说了消息赶来的孟夫人和隗粲予听见了这段话,面面相觑,却又同时停住了脚步。

第四一八章 爱情的真相

“陛下是怎么知道我的?”北渚先生虽然气若游丝,却果然被这句话勾起了疑心。

“你入京后就住进谢家邸舍,不就是让人家去找你么?我算是去得早。不然,就凭卞山名士北渚先生四个字,死活也轮不到我这小小的女子将您请进家门啊!”

沈濯的话里,阴阳怪气。

“……但是不论谁找我,都不会告诉陛下。”

哟?看来还没饿糊涂啊!

“你进了我侍郎府的事情被人知道了。所以,那请不到你的人,自然就会高高兴兴地上禀陛下了啊。”沈濯哼了一声。

北渚先生沉默了一会儿,颓然叹道:“我已心如死灰。既然陛下对沈侍郎已经有了微词,那我就搬去陛下赐的宅院罢。”

“阮先生,你这样情绪化的人,是怎么活到今天的?!”沈濯简直气乐了。

屋里有了些动静。

衣服的窸窸窣窣,桌椅板凳被扶住、带过的轻微晃动,接着,便是重物在门边落下,靠在了门扇上。

嗯,这是,挪了过来,坐得离自己近一些?

沈濯想了想,让玲珑:“拿个蒲团来。”

自己也挪到门边,跟北渚先生就隔着一扇门。

“先生想跟我说什么?”

“我本是嘉兴阮家的长房长子,自幼聪颖,名气很大……

“那年我十六岁,游湖的时候,被一个一看便是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堵住,要跟我赌棋。我一口答应,却输得一塌糊涂……

“后来她偷跑出去玩,却因为船夫想讹她的钱,所以岔入了陌生河道。虽然她十分镇定,但我还是出面帮了忙……

“再后来,就这样一来一往,熟悉了。

“她快要及笄了。再出门就不合适了。可是她非想出门玩,就给自己取了道号:南崖。后来她父亲去世了……

“陛下下旨采选。花鸟使到了嘉兴,有人提起了吉家有好女。我当时便急了,央母亲去提亲……

“我母亲去了,吉家太太不同意。可她在吉家,一向是说一不二的……

“我万念俱灰。

“颓唐之际,吉家有小厮来送信。我拿了信,里头是约我三更在城门口见。我看了那信,只觉得幼稚……

“明明有光明正大的解决方法,我母亲都上门提亲了。她只要推着她母亲点个头,我阮家在嘉兴好歹也是一方富甲,如何便护不住她了呢?更何况我外家乃是清河崔氏……

“那小厮笑嘻嘻地看着我,还挑衅了我一句:你敢去么?!”

北渚先生说到这里,一声长叹。

沈濯皱起了眉头。

“我当时听着这句话,起了疑心。她出门,一向都只有梦陶一个跟着。她给我送信,一向也只是梦陶一人经手。

“她虽然崖岸自高,但毕竟是个女子,规矩二字一向挂在嘴边。我的确不认为她能幼稚地做这等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