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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378)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咳咳!”品红忽然激烈地咳嗽起来。

老鲍氏醒悟过来,冲着北渚先生翻白眼:“你想套我的话?你得……”

北渚先生根本不等她接着往下说,轰苍蝇一般挥手:“堵住嘴,装麻袋,直接扔回修行坊。烦死了。明儿找个什么人,入室抢劫一下得了。”

老鲍氏吓得脸一白,却硬撑着嚷:“我借你八个胆子!”

葛覃上前一步堵了她的嘴,狞笑:“我们只要放出去风声,修行坊沈家连个男丁都没有,却新得了侍郎府赠送的五百贯钱……”说着,竟真的拿了一张钱票,塞进了她的怀里,“小爷跟你打个赌吧,这钱你要能忍住不花送回来,小爷亲自跑一趟云南,好生服侍沈老爷半年。”

钱票!

五百贯!

老鲍氏贪婪地盯着自己的衣襟,丝毫不再挣扎。

品红却看着沈信言,拼命地乱动。

沈信言淡淡地看着她,动了动手指。

葛覃会意,上前把品红口里的手巾拿了下来。

品红喘过气来,先环视了一圈,迟疑一瞬,见沈信言面露不耐,忙抢先道:“我们府里现在发号施令、挑拨是非的乃是夭桃!奴婢跟太太,都只是听命于人而已。

“如今府里用度捉襟见肘,二爷一丁点儿消息都没有,虽然部里说他在上党缉凶,却又不说归期。如今莲姨娘和佩小姐已经没了嚼用,莲姨娘病在床上,佩小姐……”

迎着沈信言和北渚先生以及一院子小厮麻木的眼神,品红说不下去了。

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沈信言,许久,终于灰心地坐在了自己的脚上,低下头,泪水一滴一滴地掉落,呜咽起来。

“大爷,就算是合家子都有错,佩小姐没错啊……”

“我承儿也没错。”沈信言终于开了口,却是一根椽梁木,直直地横亘在修行坊和崇贤坊之间。

品红抬起脸来,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大爷,您在说气话,您不是这样的人!大爷,您救救佩小姐!莲姨娘家里已经求上门来,出了大笔的钱要赎了莲姨娘的身。老太太已经答应了。可是莲姨娘一走,佩小姐,佩小姐可就完了!她还只是个孩子……”

老鲍氏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忽然反应过来品红在做什么,愤怒地开始猛烈地挣扎。

摁着她的小厮一个没拉住,老鲍氏一头撞在了品红的胸口。

品红哎哟一声痛哼,倒了下去。

因绑着手,轻易挣不起来,好容易营造出来的凄楚气氛,被她没控制住的哼哼唧唧,破坏殆尽。

北渚冷笑。

沈信言百无聊赖地站起来,摆摆手,自己转身就要回去。

品红急了,一肩顶开老鲍氏,在后头尖叫:“大爷,二爷命在旦夕,二爷唯一的骨血也眼看着不保,您真都不管么?”

第四六一章 苏梅

听见品红这句话,老鲍氏就似是如梦初醒一般,呜呜着,挣扎跪下,冲着沈信言的方向,顿首不已。

沈信言回头冷冷地看了品红一眼,走了。

品红呆了呆,凄声喊道:“大爷!大爷!那好歹是你的亲弟弟,亲侄女啊!”

葛覃走过去,蹲在她身边,轻薄地伸手拍了拍品红的嫩脸,哼道:“当年,你们家那位爷,可没把我们大爷当亲哥哥,也没把我们承少爷当亲侄儿。怎么着?都再无干系了,你们还想着回来讹我们爷?这不要脸的程度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品红噎住,咬着嘴唇不语。

北渚先生慢慢地踱过来,手抄在袖口里,也不低头,只用眼角斜瞥了品红一眼,漫声道:“你认得我吧?”

葛覃安静退开。

品红偷眼看了看他,知道这该是个机会,忙小声道:“奴婢知道,您,大约是北渚先生。”

“你窥伺我们大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你也知道,你是姨奶奶的丫头,爬我们大爷的床,基本上是没可能的事儿。所以你现在能做的,也不过是把你那点子小聪明在我们大爷跟前多现弄几回……”

北渚先生懒懒散散地说着,说得品红张口结舌红了脸,而老鲍氏则重又愤怒地冲着品红撞过去,却被葛覃一把扯住。

“你说夭桃是你们府里的主事这话,我信你三分。毕竟,你心里是有大爷的。”

北渚先生似是随口说话,却令老鲍氏的双目喷火一般地死死盯住了品红。

“可你刚才却咳嗽了,拦住了鲍姨娘把大事告诉大爷,我就不明白了,你那又是什么意思呢?来,你说说,我听听。”

北渚淡漠地居高临下看向品红。

那是一种被视作蝼蚁的威压。

品红瑟缩了一下,咬了咬唇,低声道:“太太其实并不十分清楚的,老爷当时语焉不详,奴婢也在场……奴婢怕太太顺口乱说,混淆了大爷……”

老鲍氏恨恨地瞪着品红,眼睛已经全红了。

北渚却嗤笑一声:“是真是假,是对是错,自有大爷分辩,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想替大爷做这个主了?来,说说吧,那语焉不详的话,是怎么说的?”

品红偷眼看了看老鲍氏,低下头去,嗫嚅着不敢说。

北渚心中微微一动,纡尊降贵一般,撩袍蹲了下来,平视着品红的眼睛:“说。”

品红这才用只有他们两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老爷说了一句,还想着等苏梅成了太子妃,再去认亲呢……”

苏梅!?

忠武侯苏家那位闻名天下的大才女?号称是太子妃不二人选的,苏家小姐……

北渚先生的眼睛眯了起来。

沈恭竟然跟苏家,有亲?

“这话还有谁知道?”北渚的眼中闪过了杀气。

品红连忙摇头:“没有!再没有了!连二爷也不知道!奴婢知道事关重大,死死地嘱咐了太太,绝对不能跟一个人说一个字。”

北渚长身而起。

这种话,必不是编出来的。

但是在吴兴时,已经被逼入了那样的绝地,沈恭竟然没有拿出来威胁沈信言同归于尽——

他应当是没有证据?

还是,他知道自己就算去云南,也仍有翻身的机会?

背后指使沈恭的那个沈利,他的背后究竟还站着什么人?

北渚心里有一丝丝的懊恼。

当年的眼光放得太远,却忽视了自己的老巢。吴兴卞山,沈氏一族而已,怎么会出了这么多在他掌控之外的事情?

品红见他发愣,忙又向前膝行两步,直起身子来,仰面道:“北渚先生,我们二爷和佩小姐真的有危险了,请大爷……”

北渚垂眸看她,像在看一个死人。

品红只觉得浑身发冷,心底重重一抖。

老鲍氏在那边重又呜呜地挣扎。

品红看了她一眼,牙一咬,越发直起了颈项:“北渚先生,若是大爷不肯施以援手,我们二爷只怕顷刻间便会成了左藏案的案犯!到时候,只怕大爷也脱不了干系!”

北渚冷冷地看着她,问:“对方想让大爷做什么?”

“去一趟大慈恩寺!”品红迫不及待。

北渚深吸一口气,呼出来,看着南边大慈恩寺的方向,冷笑一声,漫声命人:“送她们回修行坊。”

“北渚先生,先生!佩小姐已经被夭桃接到她房里去了!莲姨娘病入膏肓,今晚她家里人就会把她抬走!”品红急红了眼,终于把修行坊那所宅院里的事情都交代了出来。

北渚冷漠地回她:“那关我们什么事?而且,我们大爷是个事无不可对人言的主儿……”

说着,甩袖而去。

老鲍氏和品红被堵了嘴丢回了修行坊。

进家,老鲍氏被解了绑绳,拿了手巾,抬手一个耳光先抽在了品红脸上,恨骂不绝:“你这贱婢!竟敢出卖我!”

回手却急忙从怀里摸出了钱票,贪婪地低头看时,却发现只是五十贯!

顿时破口大骂起沈信言来。

品红捂着脸,刻毒地看了老鲍氏一眼,垂眸掩去恨意,却又低声急急劝她:“老夫人,咱们还不知道大爷的?他肯定会管的!您先把府里收拾了,越凄惶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