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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404)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来至临洮,自然是下官的东道。这跟白不白身有甚么关系?今日恰好无事,我这就回去安排一下。沈少爷和先生请稍等。”

易县令一叠声的不碍事,立即站起来出门。

隗粲予却跟了出来,笑着扯了他的衣襟:“易县令。”

易县令急忙拱手:“还没请教先生大名?”

“鄙姓隗,就是那个鬼耳朵的隗。”隗粲予笑得虚伪,寒气凛然。

易县令只觉得后脊背发凉,赔笑:“隗先生必有以教我。”

隗粲予也不客气,颔首含笑:“我陪着少爷从京城到陇右,还没过过两天舒心日子,山匪水匪遇见了一大堆。家里的长辈们都宝贝这个少爷,所以派了许多护卫。可是这一趟,少爷却是瞒着家里偷跑出来的。

“昨天到了临洮,我们去洮水边看看山水。却因带的人少,被个粗坯呵斥了。少爷憋了一肚子气。

“现在出门闲逛,我们少爷的安全倒在其次,易县令的官威……依着在下看来,是该要摆起来的。

“不然,那起子狗眼看人低的,怕连您是哪一位都不认得。若是万一让他们当着我们少爷说出一句‘只知有龙六爷,不知有易县令’,您这父母大老爷,要不要当场剿寇呢?!”

易县令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隗先生!动用朝廷军马,可是要知会上峰的!”

隗粲予高高地挑起了眉:“易县令是在质疑我们少爷的身份?”

这个……

也对。

沈家小姐的亲姑父不就是新刺史?

囫囵着,这一行人不就是自家上峰?!

罢罢罢!

秦州那一位自己是指不上了,这一次若是机会再错过,那自己就活该死在这个山沟沟里了!

易县令一跺脚:“我这就去调兵!”

嗯,这个态度还不错。

隗粲予笑着再提醒他一句:“若是家里有什么干碍,明府可要早做打算。”

易县令重重点头:“多谢先生!”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甚至连易县令家的儿子闺女也跟了出来,跟着沈濯和玲珑窝在马车上。

玲珑看着两个跟沈濯年岁相仿的少年少女,目瞪口呆,悄声问沈濯:“县令太太这是干啥?”

沈濯无聊得看着窗外:“失心疯。”

少年格外不自在,坐了一会儿就赶紧说了一句闷热,去了车辕上跟国槐一处。

少女看着沈濯的神情,有些瑟缩。想说话,看看玲珑好奇的双眼,又咽了回去。

矿场到了。

沈濯从车上跳下来,淡淡地吩咐玲珑:“你陪着易县令家的小姐公子在车上,哪儿都别去。刀枪无眼,国槐护得住我,就顾不上你们。”

刀枪无眼。

少年少女都是身子一颤。

玲珑脆脆地应了一声,叫那少年:“易公子,你也坐到车里来吧?不然一会儿被匪人砍杀了怎么好?”

少年几乎是滚进了车厢,脸色发白地缩在了车厢一角。却看见玲珑从身后的包袱里变出了一个绣花绷子。

少女都傻眼了,结巴道:“你,你要,绣花?”

玲珑嘻嘻一笑:“跟着我们爷东跑西颠的,她的绣活也一样要做啊。这会子不做,旁的时候哪儿有空?”低下头飞针走线起来。

相较于玲珑的淡定,沈濯在外头简直闹得鸡飞狗跳。

矿场里的雇工们自然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至于那些管事,当然是膀大腰圆地作死。

易县令被几个管事轮番指着鼻子嘲讽,终于火儿了,颤着手令人:“拿下!拿下!!!”

沈濯兴奋地抢了身边一个衙役手里的水火棍,呀呀叫着就冲了过去,照着那管事就抡。

那些人跋扈了十来年,哪里肯束手就擒?

国槐无奈地上前,抽出大秦军队的制式长刀,一刀背拍在一个管事前胸,闷得对方直接背过气去倒在了地上抽搐。

沈濯翻着白眼凶他:“又没危险,就不能让我玩玩?!”

矿场的东家终于来了。

一路马蹄曝响,一声“吁吁”,勒马扬蹄,威风凛凛。

沈濯手搭凉棚,高高地看向马上的胖子,啧啧赞叹:“真是好风姿啊!”

那人跳下马来,缰绳往旁边一扔,自然有人接了,同时,矿场上的人齐声恭迎:“六爷!”

被沈濯在临洮县衙里一通胡扯,易县令、隗粲予和沈信成听见这声“六爷”都不禁脸色怪异起来,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旁边那个满脸艳羡的少女。

沈濯冲着面前跟自己差不多高的胖子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龙六爷?你在家行六啊?”

第四九三章 一死

沈濯虽然穿的是男装,但并没有刻意遮掩女儿身份。

龙六爷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个年轻的女孩儿,眼中闪过一丝贪色,旋即又换了淡漠神情:“与你何干?”

转向易县令,一拱手,不卑不亢:“易明府,在下合法经营,又有朝廷的许可,不知是何处惹到了各位,竟惹得兵将围困,喊打喊杀?难道是因为在下这矿场挣了钱不成?”

“啊呀呀!你这意思,是说朝廷眼红你挣了钱,所以来抢你的东西?那你是挣了多少钱啊?等下!我怎么今天临出门时听衙门的钱粮师爷说,这十年间,这间矿场一直在亏钱,根本就没有什么税赋交上啊?”

沈濯大呼小叫。

龙六爷脸色一变:“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沈濯才不理他,扇子敲敲自己的额角:“啊对了!我恍惚记得,朝廷给人开矿的许可,应该是有时限的吧?这个矿的时限是到何时的?”

龙六爷的脸色越发铁青起来,看向易县令,大声责道:“易明府,你这是要过河拆桥吗?!”

易县令冷冷地看着他,忽然明白过来此人为何昨天要送他钱帛美人了,哼道:“本官过的永远都是朝廷的河,你不过一个开矿的商家,你倒是说说,本官用了你的哪一座桥?不就是两个女人一箱子钱么?我收下是因为想看看你想玩什么花样!”

沈濯睁大了眼睛看向易县令,长长地“哦”了一声,又指回龙六爷:“昨天我来了一趟,被你的人赶走了。然后你就立即跑去拍县令的马屁。结果拍马屁还拍得这样趾高气昂——不是你到底是谁啊?”

龙六爷脸上的狰狞一闪,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背到身后:“益州人,姓龙,人称六爷。更多的,告诉你,你懂么?”

益州?

沈濯高高地挑起了眉毛,定定了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扇子在手心里一敲:“姓龙?龙这个姓儿,也是你能姓的?你跟京城的哪一条龙有亲啊?”

矿场所有的人,脸色都跟着一变。甚至那些拿着刀枪的兵丁们,都有些惶惶地往后退了半步。

龙六的脸上显出一丝矜持。

可还不等他开口,沈濯悠悠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今儿一早还在问,你这个敢姓龙的,若在家中并未行六,那你这个六是跟着谁排的?天下唯一的那条真龙么?”

说着这话,沈濯还坑人地冲着京城方向抱了抱拳。

龙六的脸色苍白起来:“姑娘,话不能乱说……”

沈濯看着他的脸,歪着头笑:“陛下有五个皇子,你就管自己叫龙六爷,你这用心,昭然若揭啊!我乱说什么了?我陈述事实嘛!”

“姑娘,你想抢在下的矿场,不妨把名号明白亮出来!也让我姓龙的看看,惹不惹得起!”龙六的脸色阴沉下来。

沈濯冷笑一声:“就凭你,也配问我的名字?”

易县令等着沈濯闹完了,手一挥:“都拿下!”

“凭什么?!”龙六胖成球的双手一伸,大吼一声,倒是有了那么点儿气势。

沈濯呵呵地笑,仰天细数:“瞒报税款,凌虐人命,伪造公文……哪一条都够你死十次的……”

龙六的脸色轮番巨变。

他还想狡辩时,沈濯已经不耐烦了:“你在这里采的是水下矿,却没有任何专门的器械,人命死伤简直是板上钉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