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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412)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三番两次还说不完了!

宋相不悦了,直接点名:“鸿胪寺孔正卿是个才来的,一向斯文。怎么何子潺任鸿胪寺少卿都七八年了,还这么拿不出手?我听说,这几日跟西番吵架,都要竺相亲自上阵了?大秦的体面还要不要了?”

竺相的脸色僵了僵。

“我说也是!竺相,这等唇枪舌剑的事儿,派个主事去也就足够了。您偌大的年纪,西番那些野人又不会说话,一两句再气着您。那陛下岂不是得不偿失?就是太子爷和皇后娘娘瞧着,怕也得心疼个够呛!”

蒲备忽然不咳嗽了,双手抄在袖笼里凑过来也跟着起哄。

竺相沉了脸:“蒲尚书!这关皇后娘娘什么事儿?你说话还有没有思量了!”

蒲备嘿嘿地乐:“皇后娘娘那心头肉,是您的小儿子媳妇啊!我可听说了,您家探花郎的平妻给您生了个大胖孙子!诶哟喂那叫个好!我听说落地就有七斤半?真好!恭喜恭喜!”

笼在袖子里的双手拱起,从袖子里露了出来。可那轻浮的晃动幅度,简直要把竺相气个吐血。

宋相故作讶然,连声追问:“可是真的?哎呀呀,那可太好了!不知孩子什么时候满月?我们虽然讨不到满月酒,可这礼还是要备一份的嘛!”

孩子又不是安福公主生的!

皇后娘娘正气得在清宁宫砸东西!

这两个人且在这个时候说什么恭喜!

竺相哼哈了两句,额角上暴着青筋,一摔袖子走了。

蒲备乐呵呵地在他背后喊一声:“送相爷。”

转身又对着打算一脸温和地跟他叙话的宋相,小鼻子小眼睛地低声探问:“我还听说,您家大小姐大归了?”

——卧槽!

宋相顿时觉得应该跟竺相聊聊天。

这蒲备这是想干嘛!?

哪壶不开提哪壶!

“考功司还有些事情没办完,老夫先走一步,蒲尚书慢慢来。”

宋相随意地拱拱手,倏忽间人就不见了。

蒲备呵呵地笑着,独自站在政事堂,呵呵变哼哼:“老杂碎!”

……

……

竺相去了一趟东宫,回到家里,立即吩咐妻子:“给三郎写信,让他就算是用强的,也必须在三个月内令大公主有孕!”

班氏坐在榻边一动不动,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竺相暴躁起来:“是他自己爱慕大公主,我才允了皇后的提亲!如今他自己却想放弃!皇家的船是你想上就上想下就下的吗?他当他爹是什么?神仙!?”

班氏克制不住张嘴吸了一口气,随即又紧紧抿住唇,连脸上奔流的泪都不肯擦。

“到了我们这个地位,每走一步,都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宋望之的野心一天大似一天,偏偏朝中除我之外没人再能制得住他。陛下不会放我平安离开。我们一家,都走不了。既然走不了,我只希望,别死得太难看,罢了。”

竺相脸色铁青,咬着后槽牙说完,掀帘走了出去。

班氏微微抬了抬下巴,脸上的表情悲凉,眼神却坚定无比,而且,死都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

……

宋府后宅。

卞氏和宋家大归的姑奶奶宋凝娘儿两个正依偎在一起亲亲密密地说着知心话儿。

母女俩默契地避开所有婚姻事等敏感话题,只管捡着京城和江南两地的风俗差异等趣事来说。

所以内室从喁喁私语到欢声笑语,格外和谐。

宋相进院子时,卞氏正好被女儿一个笑话逗得哈哈大笑,听得宋相一皱眉。

院中站住了脚步,宋相的脸色不虞。

自家相爷这个表情,仆下们没一个敢往里递信儿。

听了一会儿,宋相转身去了外书房。

提笔先写了一封信,递给管家:“送去陇右,告诉公冶祖堂:我女儿娇气,请他多担待。”

管家一愣。

宋相又道:“再过两三天,我会让大小姐出门去散心。你挑好了人,不管是哄还是骗,让她去秦州。”

管家低下头,半晌,小心地问:“那夫人那里……”

“等大小姐出京三天后,我会告诉夫人。”宋相也低下头。

这种事,在卞氏那里,唯有连哄带骗。

讲道理?

不存在的。

第五零三章 茱萸

修行坊。

品红试图跟夭桃讲道理:“你如今已经是二爷的人了。你的身契也在老太太的手里。我不明白,你为甚么要帮着外人对付家里……”

夭桃却只觉得她傻:“家里?这是你家还是我家?你姓沈还是姓鲍?我父母跟你那主子学了个十成十,除了喝我的血就是吸我的髓。连你主子的亲闺女都能跟她断绝的母女关系,凭什么我一个跟他们家非亲非眷的,要死心塌地地给他们家卖命?小鲍姨娘生了大小姐,莲姨娘生了佩小姐,难道都有什么好下场不成?”

“……那你现在能得到什么呢?你已经是二爷的人了啊!”品红努力地让夭桃看到她自己的现状。

夭桃冷冷地看着她:“这世上寡妇多了。”

寡妇?!

品红目瞪口呆。

听说莲姨娘被抬走的时候已经人事不省。沈佩虽然跟着哭,却一个字不让走的话都不说。夭桃见了啧啧称奇,所以这一阵子都把沈佩紧紧地带在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

原本老鲍氏也还不太在意。可前几天有人特意上门送了个消息:沈簪在西北误伤于水匪流矢之下,香消玉殒。

老鲍氏从那天开始,天天哭,说她就那么一个儿子,儿子就剩了这么一个女儿,不能就这样平白无故地让人磋磨死了。

可品红试着来夭桃这里想带走沈佩,却几次都被夭桃堵得哑口无言,无功而返。

“你别再来烦我了。大爷到现在还没去了大慈恩寺,人家一共就给了这么一件子差事,你们不赶紧的办了来!二爷的性命到底会如何还不知道呢!倒对着个小丫头片子上了心了!”

夭桃直接轰人。

可是话还没说完,外头的婆子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惊喜地嚷嚷:“爷回来了!快快,让弄吃喝呢!”

品红喜出望外,声音都高了起来:“快!佩小姐,快出来,你爹爹回来了!咱们去接你爹爹!”

“爹爹回来了?!”沈佩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夭桃意外地呆住,片刻后扬起了一边的嘴角,手里的绢子一甩,笑道:“那可是好事儿。你们快去。”自己则一个拧身去了厨房。

……

……

崇贤坊侍郎府。

“沈信诲回京了。”沈信言轻轻地敲着桌子。

北渚先生坐在桌边整理着一堆小纸条,有些不以为然:“其实只要您不紧张他,他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尤其是郢川伯把一家人都带去了甘州,上党不过就是冯氏一族而已。

“倒还真有人在他耳边吹风说冯氏改嫁了。但他根本就没当回事。净之那时候特意安排了人手去跟,其实根本也都没用不着不是么?”

沈信言叹了口气。

他这个庶弟,被教养得,除了自己,心里就没有旁的任何人了。

——冯氏改嫁,他连问都不问溪姐儿。

北渚先生头也不抬:“侍郎之前在外头用功,家中的弟妹都无暇顾及。如今再想来操心,怕也晚了。何况人各有志。”顿一顿,北渚先生把手里的纸片俱都拿起来,仔细地丢入地上的炭盆烧掉:“何况还横着性命。”

他们已经接到了西北的消息,沈簪在战场上险些害死沈濯,却被秦煐一箭射死的事情,以及,其中那些细小的细节。他们都知道了。

“另外,西北急报,翼王十天遭受七次袭击。”

沈信言讶然抬眸:“不是三次?”

“越来越猖狂。”北渚先生的脸色沉了下来。

沈信言默然片刻,道:“我立即给公冶释写信。”

“侍郎不打算把净之小姐要的名单给她吗?”比起公冶释,北渚先生似是更加相信沈濯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