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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416)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两个人低声商议着,忽听背后没了动静,不由得同时回头看秦煐。

却见秦煐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

曲好歌心中一跳,走过去,探究地看着秦煐,问道:“殿下在想什么?”

秦煐抬头看了他一眼,反问:“你们对公冶释这个人怎么看?”

……

……

公冶释的面前摆了两封信。

一封是宋相的,告诉他自家的长女所托非人、伤心欲绝,所以去秦州“散心”,托付给他照管。

一封是沈信言的,仔细地告诉了他京中的动向,并且,把翼王遇袭、洮州当地的所有真实细节都告诉了他,最后还附上了一个名单,说是“剑南当年可托性命之人,如今渐次遍及陇右、剑南、山南,若有事,可酌情调遣”。

公冶释一声长叹。

他出京前去寻了沈信言一席长谈。

决定去谈就已经将他自己的位置,从宋相处往沈信言处挪了三分。

如今这两封信往面前一摆,他的心思,便再次往沈信言处挪了三分。

建明帝的旨意三天后即将抵达,他就要手握陇右钱粮调拨的大权了。

沈信言这封信的意思,就是告诉他:若是你玩不动这个权力,这个名单上的人,都可以帮你。

而宋相的意思则是:我给你争来了权力,你就要感恩,就要接受我大归的女儿。

傻瓜都知道该选哪一边。

公冶释温柔的妾室见他叹息,便小意劝道:“若宋家大小姐真是个被误了的好女子,毕竟是宋相的长女,可助老爷许多。”

“到时她来,你去照看。我这里公务繁忙,就不见她了。”公冶释其实并未有丝毫摇摆。

他只是为那个已经改了初心的座师,感到惋惜而已。

……

……

沈濯也忙得飞起。

她早两天接到父亲的信,简伯和北渚先生的网已经把消息都送了过来。

“先前袭击翼王的人里头,有一股的确是皇后娘娘的人,那些人后来在侍卫押送两个活口进京的过程中,又几次想杀人灭口。所以到京之后,陛下震怒。

“还有一股,应该就是郢川伯的人。而且,那个人被咱们扔还给郢川伯后,甘州再也没有什么兵士偷偷出来过。

“可上次在洮水攻击咱们的那个百人小队,却两边都不是。”

净瓶仔细看着竹柳送过来的消息,漂亮的柳眉紧紧地锁在一起。

沈濯的眼睛却亮了起来,手指重重地往桌子上一叩:“这就对了!还有人!”

净瓶吓了一跳。

沈濯正要往下看时,外头玲珑敲门:“小姐,昭姑太太使人来说,请你过去一叙。”

沈信昭的事情比较重要。

沈濯起身往外走:“净瓶把这些整理出来,有蹊跷的紧要的及时告诉我。玲珑跟我去看昭姑姑。”

沈信成稀里糊涂地就被施弥趁机征辟了,顶着个推官的职衔儿在临洮和洪和两边跑。临洮的易县令被沈濯镇住了,事事乖顺。只来了一趟,亲自“递”了个奏章,跟施弥见了个面,就老老实实地回去守着他那一亩三分地,兢兢业业地配合沈信成一起打捞砚石。

前天沈信成几乎要高兴疯了,把一块原石抱在怀里跑了回来,小心翼翼地给施弥和沈濯看。

竟是一块罕见的褐色鸡血石!

沈濯一看就知道他必是跟易县令开了第二个矿场,赞了两句,又提点他:“矿场是一本万利的地方。无过就是功。尤其是人命,万万出不得。”

沈信成天天扎在临洮,等闲不回来。

沈讷更不肯去多聒噪沈信昭,就怕她心里腻烦。

可这样一来,偶尔的孤单感觉冒出来时,沈信昭反而无人可诉。

好在还有沈濯。

虽然差着十几年,姑侄两个反倒有无数的话说。

第五零八章 走,去秦州!

然而出乎沈濯意料之外的是,沈信昭这一次并不是要跟她谈天,而是要离开洮州。

“周围的邻居们都躲我远远的。连豆子憨娃他们都不敢来我这里吃点心了。日子过的太无聊。我就想起来那次你说,只要我带够了人手,去别处生活也是可以的。”

沈信昭一边端了自己亲手做的点心给沈濯吃,一边跟她牢骚加试探。

毕竟,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她已经发现了:自己的事情,只要沈濯点头,那就九成没跑。

沈濯却很舍不得这个温柔执拗的族姑姑,扑进了她的怀里:“可是昭姑姑,我会想你的。”

仰起脸来,一双杏眼一眨便是满眼的雾气,“姑姑,你可千万不能躲起来。你得去我能看得见的地方。”

“哟,净之还会撒娇哪?”沈信昭满面笑意,点点她的小鼻子,点头道:“不会的。不是说秦州那个新刺史是你父亲的同科?我去秦州。去了,先给他内院递个帖子送份礼。万一有事,我肯定不会像刚开始那样生扛。

“如今你们事情这样多,我总得让你们放心不是?秦州离着关内又近,万一有事,我不管你们怎么着,保证第一时间就回京。如何?”

秦州啊?

这个好!

沈濯真心实意地笑起来:“不然我送姑姑过去吧?正好去跟爹爹的那个朋友打声招呼。”

沈信昭连连推辞:“你去了就闹大了!别别,你千万别去。”

“我的确是要去一趟的。昭姑姑,正好没人陪我过去。送您是个好借口!”沈濯趴在她耳边嘀咕两句,又娇声央告:“好姑姑了,带上我吧!”

沈信昭迟疑起来。

她去秦州是为了那里没人认识自己。

可沈濯去那里是为了让秦州最大的官儿认识自己。

这跟洮州还有什么区别?!

“姑姑,我保证到时候只跟公冶刺史一个人私下里悄悄说您要在他治下的事儿。我指天发誓绝对不会闹得像在洮州这么大。姑姑,如果我到了秦州逼着你去府衙,您当着公冶刺史的面儿打我的板子!”

沈濯把右手举在耳边,满面认真。

沈信昭失笑,摇头叹道:“真拿你没办法。”

沈濯大喜,跳起来大声吩咐琳琅:“赶紧,给昭姑姑收拾东西。我回去告诉小姑父一声,三天后我们去秦州!”

……

……

去秦州的事情很顺利。

因为沈信成还没说话,隗粲予就连声道好,简直要鼓掌赞成。

“洮州和秦州必须要有默契才好。原本我点算了这几日,都不知道该谁去最合适——

“使君坐镇洮州,不可轻动。信成虽然合适,却太老实。剩下了的,唯有区区在下小人我。可偏偏我这个身份,说话若是轻浅了,怕公冶刺史不当回事;可若是说话重了,又显得使君居高临下。

“如今小姐出马,虽然只说是小姑娘家爱玩,但因有昭姑太太陪着,名声上就没了妨碍。与此同时,在下和姑娘配合起来还算默契,一同与公冶刺史商议,应该就足够了。即便在是公冶刺史看来,尊重我们至少是给足了的。”

施弥觉得沈濯只是去安顿沈信昭,认为亲戚情分上还是自己照顾更合适;但一听还有这一层,不由得一呆。

沈濯又笑着分解:“昭姑姑不爱在洮州。街坊四邻知道了她的身份,不敢跟她来往。她比在吴兴时还要寂寞。倒不如去秦州。

“秦州那边照顾起来,我亲自去一趟公冶伯伯家里,跟他家内院说好,也不差什么。

“且关系没有这边这样紧密,不过是逢年过节,照着世交的模样礼来礼往的走动一下,也没那么麻烦。

“成叔还是赶紧拨两个管事给我。我顺便就去给昭姑姑安排一两个铺子,到时候就不用她自己出面跟那些三教九流直接打交道了。”

沈信成立即觉得没错!这才是正经事。二话不说起身去筛选管事去了。

沈典坐在一边大眼瞪小眼,来回看着,张大了嘴:“所以,就这样决定大姑姑真的要去秦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