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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454)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秦煐拍一拍身边的马脖子,自己走到一块空地上,不顾地上的冰雪,朝着大秦长安的方向,单膝跪倒,朗声道:“请信使上禀我大秦皇帝陛下并太后娘娘:不肖子孙秦煐,忝居亲王,顽劣纵肆,今堪知上进,誓死捍卫我大秦皇室声名!如今西番皇城近在眼前,我必要破城伐罪,以雪耻报仇,耀我大秦赫赫军威!”

全军都听见了秦煐这一番话,不由得跟着低沉地“吼”了一声!

秦煐朝着长安方向痛痛快快地磕了三个响头,哗啦站起,命信使:“就这样回报。一字不用改。若是大总管允许,你就直接回京,当着陛下和太后娘娘的面儿说。”

信使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大声答是,立即上马,疾驰而去。

秦煐深吸一口气,看了看远处的雪原,还有身边这一支彪悍的精骑,咧开嘴,灿然一笑:“我大话已经说出去了,给我姐姐出嫁添妆的东西,一般二般可拿不出手。你们,可得好生帮着爷点儿!”

众人哈哈大笑,豪情满胸,纷纷翻身上马,高声怪叫,呼啸而去,直奔逻些城!

……

……

彭绌则拿着消息兴冲冲地来给曲好歌道喜:“你那傻儿子要娶媳妇了,你这老家伙竟不在家。哈哈,恭喜恭喜。”

“喜什么喜?这分明是给太后冲喜。”曲好歌神情淡漠,甚至还有一丝不悦。

彭绌收了笑容,叹口气,劝道:“太后这是好意。她老人家若是撑得住,必定会等到咱们大捷,给你升个官儿,顺便给你儿子个好听的职衔,然后再让公主出嫁。

“如今非要赶在腊月前把公主仓促嫁了,这是老人家怕自己挺不过年去,耽搁了两个孩子。可见太后是真疼二公主。这跟冲喜是两码事,你以后可别瞎说。”

曲好歌哪里还不明白这个?只是终究独子娶妻,自己却无法亲眼见证,心头还是有些不舒服。

但再想想妻子的信中说那傻小子已经开心得天天傻笑了,只得苦笑着摇摇头。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翼王没闹着要回京吧?”

“那小子现在估计恼得要死,就恨西番闹这一场事,害得他既不能送胞姐出嫁,恐怕也赶不及送太后最后一程。我怕现在拉都拉不住他,回头真血洗了逻些城……”

“洗就洗了。多少年没打一回了,让他们也知道知道什么叫疼。”

“北蛮那边……”

“估计就这一两天了。冯毅那边已经开始跟北蛮动手,关内道那边的消息,灵州左近也发现了北蛮斥候。我看,时机差不多了。”

“下一批粮草什么时候到?”

“京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不论陛下和沈信言开不开口,沈净之都会赶回去的。我估摸着,她回京之前,一定会把最大的这批粮草送到咱们手里。”

“沈净之不放心公冶释么?”

“呵呵,跟她爹一样,操心的命,而已。”

第五五六章 这梅花好看吗?

公冶释很想让公冶平也离开陇右这是非之地。但是公冶平现在天天粘着沈信昭,死活不愿意走。也只好作罢。

沈濯果然眼看着给甘州、鄯州和洮州的粮草起行,才宣布:“立即动身。”

一路晓行夜住,风尘仆仆地赶回了京城。

这一次不用再担心任何阻碍,沈濯甚至在官道上让国槐甩开鞭子疾行:“我们几个都乘马吧,快一些。”

不过五天,便回到了长安城下。

高城雄壮,一片黑压压的乌影远远地笼罩向众人。

看了几个月的大漠辽阔,沈典几个人看着这城,忽然都有些踟蹰,不由得都回头看向刚刚钻进马车装淑女的沈濯:“净之……”

一手把着车帘,一头露出坏笑,沈濯的哼了一声:“看什么看?这一回来,再出去可就得猴年马月以后咯……”

崇贤坊尚书府惊喜交加。

沈濯回来虽然也写了信告诉沈信言,但这个女儿一天三变,沈信言实在是不敢确认,所以只是悄悄地告诉了罗氏,却没在家里公开宣布。

沈恒和韦老夫人见着了她和沈典、施骧,哪里还耐得?抱着不松手,放声大哭。

沈濯的屁股上还狠狠地挨了几下子:“让你这死丫头不听话!让你野!不说一声儿就敢跑!看我不亲手打断你的腿!”

杨氏扶着已经大了的肚子,顾氏则紧紧地攥着沈典的手,米氏怀里揽着已经会满地乱走的沈沁,满脸假笑。

罗氏看着韦老夫人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手,忍不住抱怨道:“娘,你打得又不疼。”

众人呵呵地笑。

才安顿下来,宫里立即便有人传话来问:“可是净之小姐回来了?太后娘娘许久不见净之小姐,十分想念。明日可能进宫一趟?”

沈濯才换好衣服,听了这话,立即笑问来人:“这位中使,小女现在就方便的,不知可能现在就跟着您入宫?”

来人大喜:“那可再好不过了。”

沈濯想了想,捡了两块洮砚,跟罗氏说几句私话,便入了宫。

路上,沈濯跟那小内侍闲谈:“林嬷嬷和耿姑姑可好?我在陇右都听说太后最近时常跟宗亲们见面,精神可好得很呢!”

小内侍陪笑着道:“说小姐只怕立即就会入宫的,就是林嬷嬷了。太后挺好的,就是想念翼王和净之小姐,时常念叨。”

沈濯笑了笑。

她也是在陇右呆久了,竟然以为能从寿春宫的小内侍嘴里打探得到消息。

已是冬日。

寿春宫外的园圃里只有几株老梅树开得正好,火红得十分精神。

沈濯忍不住驻足看了看,索性上前去摘了两朵盛放的,簪在了自己鬓边。

听见通传的声音,林嬷嬷连忙亲自接了出来,两只眼睛瞬间便湿了:“没想到净之小姐回来得这样快。”

沈濯迎着她微微屈膝行了个半礼,含笑拉着她的手,轻轻一捏:“路上好走,我又学会了骑马,自然就快一些。娘娘怎么样?”

“精神头儿好着呢!您放心。”林嬷嬷轻声说了这一句,便不再说话,引着她往里走。

太后穿着家常的灰蓝色绣金色牡丹的厚厚袄裙,散了花白长发,围着熊皮褥子,倚靠在榻上,正跟坐在一边捶腿的临波公主说笑。

沈濯疾步进来,一路银铃笑声:“太后娘娘!临波公主!”

几乎是一溜小跑进去,到了榻前,先活泼地偏一偏头:“我刚在外头偷摘的,好不好看?”

就好似她从未离开京城去陇右经历那一场生死,就好似她一直住在宫中与太后、临波都亲昵熟惯,就好似她真的只是个天真娇俏的小姑娘,在撒着娇讨大人们的欢心。

太后满面笑容,眼前也朦胧了一瞬,伸手道:“好看,好看,快过来!给哀家仔细瞅瞅。”

沈濯哪里还不懂太后此刻的心思,直直地扑进了老太太的怀里,抱住了她显然瘦了一圈儿的身子,鼻子便是一酸:“太后娘娘,我回来了。”

临波站了起来,举手拭泪。

太后捏捏沈濯的小肩膀,哦哟了一声,笑了起来:“这小胳膊,好似有劲儿了许多啊!看来这一趟陇右不白去。”

沈濯直起身来,吐吐舌头做个鬼脸,这才正儿八经地深深屈膝行礼:“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又与临波也见了礼。

临波擦着泪冲着她也屈膝下去:“净之,多谢你在陇右救了煐儿……”

沈濯坦然受了她的礼,笑道:“有谢我的,不如去谢我表姐朱冽。我和翼王在洮水遇险,不是我朱凛表哥,怕是我们俩都得喂了鱼。”

“呸呸呸!什么话!”林嬷嬷端了点心热茶上来,不爱听了,瞪了沈濯一眼。

“你吓唬孩子做什么?她又没说错!”太后护短到了万分,回瞪了林嬷嬷一眼,却又想起来,笑着拿沈濯当大人一般商量:“说到冽姐儿,前儿我还想着呢,甘棠家的小儿子还没成亲,你觉得这两个孩子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