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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567)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啧啧个不停。

穆跃笑着转向内侍:“烦请公公帮忙去请教一下王妃娘娘,穆孺人究竟去了哪里?眼看着天黑,我们夫妻还留在府里,不合规矩。”

内侍只得答应了,出来去问姬美淑。

姬美淑原本就坐立不安,一听穆婵媛竟然还没从宫中回来,提着裙子就往书房跑,直直推门进去,禀报卫王:“王爷!穆孺人入宫了!说是去见皇后娘娘!可是,她已经走了两个多时辰,还没回来!”

卫王茫然地回过脸来:“谁?”

“穆孺人去清宁宫见皇后娘娘去了!她说要救您!”姬美淑失声哭了出来。

“救我……”卫王就似是生锈了一般,艰难地扭了扭脖子。眨了好几下眼睛,眸中恢复了清明。

他终于反应了过来,腾地立起,大惊失色:“穆氏去给我求情了?”

“正是。”姬美淑哭得抽抽搭搭的,“她说她有了身子,皇后娘娘不会重责……”

卫王拔腿就往外跑,忽然觉得自己装束不对,又住了脚,急得大喊:“给本王更衣!快!”

小内侍疾步过来,手脚利落地给他束发换衣。

卫王已经等不及洗脸净手,抓过毛巾在脸上胡乱一揉,大叫着备马,大步跑了出去。

姬美淑跪在书房里,委屈地哭着:“我不知道,我真以为皇后娘娘不会怪罪她……”

……

……

可是当卫王一路狂奔进了大明宫,直直地闯到清宁殿外时,却被拦住了。

“殿下,皇后娘娘是否诏见?”

“你们让开,我要面见母后!”

“殿下请稍候,待我等通传……”

话音未落,清宁殿里忽然传出一声惨厉到让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啊——”

卫王噗通一声软倒在地,脸色煞白,全身发抖:“这是,这是……穆……穆……”

“这是卫王孺人穆氏,大逆不道,在殿中公然指责皇后娘娘待殿下不慈。所以皇后娘娘教训她八十棍。”内侍凑在卫王的耳边,声音轻悄。

那声惨叫之后,清宁殿里的动静戛然而止。

卫王的牙关咯咯地打着战,浑身颤抖地跪在地上,直到两个孔武有力的内侍抬了一个蒙着白布的担架,担架的缝隙里,正一路往下滴着鲜血。

“经查,穆氏并无胎孕,罪在欺君,皇后娘娘已然下令杖毙。卫王爷来得正好,把尸体带走吧!”

内侍的话,冰冷得就像是大雪山顶峰上千年不化的积雪。

卫王看着那血色,眸中厉色闪过,眼一闭,晕倒在了清宁殿外。

第七九五章 圈套

“……昏迷的卫王和惨死的穆孺人被抬回卫王府。卫王醒来后不顾众人阻拦去看了一眼穆孺人的尸身。据说穆孺人一尸两命,形容极为可怜,卫王见了,大哭吐血,又晕了过去。

“陛下听说,派了梅太医去看。今晨下了旨意:卫王重病,宜静养,着太医院专人侍候。其他的一概没提。

“刚刚有消息说,卫王领了旨意,立即把自己关在书房内,痛嚎不已。一刻钟后开了书房,命人飞马去呈了奏章。”

如如院内,沈濯端坐在榻上,在等待裴姿到来的时候,听着净瓶急急来报。

微微皱了皱眉:“她这是……并没有把卫王拉下水,而是到死都在维护他……”

这可真让人意外啊!

净瓶摇了摇头,低声道:“宫里的消息还没送出来,还不知道详情。”

沈濯沉吟片刻,吩咐道:“派人去一趟绿春的外宅。照着邵皇后的性子和穆婵媛的口齿,这种情形下虽然穆婵媛活不成,但还不至于这样酷烈。这中间必定还有旁人的手笔。问问绿春,当日清宁殿里还有谁在,这个人,有问题。”

净瓶犹豫片刻,问:“小姐,就这样直接告诉绿春那人有问题么?毕竟清宁宫跟三殿下是敌对状态……”

“你怕绿春误会?”沈濯弯了弯嘴角:“那就不说。问他还有谁在就行。”

净瓶应声而去。

对于外宅那边往宫里带的消息,绿春曾经有过明确的话:只要是出自沈家,不论看起来多么微不足道,也一定要立即进宫禀报。

所以,就在他顶着满脸的雷暴,缩着肩站在清宁殿殿外,听着建明帝在正殿里冲着邵皇后咆哮时,心腹小内侍跑了来趴在耳朵边上传话。

甲申陪着他站在外头,笑眯眯地看着他:“绿总管忙得很哪!”

绿春挥手让小内侍退下,淡淡地站开半步:“您老笑话我。这满宫上下的内侍里头,您的资历最老。照说,早该出外养老了,可皇后娘娘那样舍不得您,直留到了今天。如今,怕是除了陛下和太子来看望时,您跟皇后娘娘,已是形影不离了吧?”

往日里若是收到这样阴阳怪气的讥笑,甲申早就反唇相讥,可他今日却陡然间淡漠了脸色,闭着嘴眯着眼看向悬在半空的太阳。半晌,忽然说了一句:“绿总管,人都会老的,你也一样。咱们都只有一个主人,可主人却有许多仆下。”

这是……

皇后娘娘有新的心腹了?

绿春心中一动,悄悄又挪回来两步:“最近宫里乱哄哄的。梅妃娘娘禁足了,皇后娘娘忙不过来,庄焉那小子又心不在焉,别说您老,就是我,也烦得不行。”

“你比我强多了。陛下是男子,他的喜好,你就算猜不着,事后总能想明白。可我们家皇后娘娘是个女人啊,我又这个岁数了,哪儿有那玲珑心思,能揣摩得透她在想什么?就像昨天这件事,要是我在……”

甲申喃喃地苦笑着,住了口,一声长叹,摇了摇头。

绿春的眉梢高高挑起:“昨儿那么大的事情,您竟没陪在皇后娘娘身边儿?”

“要不怎么说老了呢……”甲申看了看四周,往绿春的跟前挪了半步,“我老了,不懂人心了。皇后娘娘么,还是须得年轻宫女们伺候着,才爱说爱笑。”

年轻宫女……

“是新进宫就挑进清宁殿的,姓蔡的那个?”绿春脱口而出。

甲申盯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才又低声道:“皇后娘娘给新取了名字,叫明月。”

噗!

还能更俗一点儿么?!

绿春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儿,再凑近一些:“合着昨儿那场闹,是她撺掇的?这不找死么?”

“哼!怎么可能?皇后娘娘如今对她言听计从。”甲申酸溜溜的。

两个老家伙还待继续往下聊,邵皇后在大殿内忽然一声尖叫:“陛下!这跟太子没关系!”

竟然都扯到太子身上去了!?

绿春和甲申大惊对视,连忙回到各自的位置上,接着就听见建明帝怒气冲冲的吼声:“回宣政殿!”

推开殿门,接了建明帝,绿春和甲申面无表情地对了个眼神儿,忙弓着身子伺候主子去了。

……

……

“绿春,信了?”

“八成。”

“这个事儿安到了明月身上,就能变成是翼王的人挑拨本宫和二郎的母子关系……你这个主意,极好!”

“但卫王殿下这个奏章,显见得是当真要跟娘娘您生分了。这可怎么办?”

“随便他。本宫从未想过跟他亲密!”

……

……

建明帝回到宣政殿还在拍着御案生气。

卫王晨起接了旨意,奋笔疾书了一份奏章送到了建明帝案前,悲愤莫名地质问:“穆氏一尸两命,皇后娘娘却以她未孕欺君之名杖毙,究竟是何居心?欺君之罪,祸及满门。是否需得穆长史一家和儿子儿媳一起杀了,才能令皇后娘娘放心?!

“儿身有疾,志在自保。因东宫未嗣,流言漫天,已在女色上格外克制,为何皇后娘娘还不肯相容?!若恨意如斯,何妨初生之时,效前朝旧例,将臣溺毙!?上启皇帝陛下,欲臣一死以安天下者,朱批一‘可’字足矣!”

言辞颠倒错乱,却字字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