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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373)

“你说什么?希斋哥他……”冯舒志失声惊道:“……怎么可能!”

他要去看看!

“小少爷!”小野子见冯舒志奔出了花厅,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如此大事,那彦成也跟着站起了身来。

冯霁雯攥了攥手掌,强自稳定下心神,向刘全吩咐道:“速去刑部告知大爷……”

玉嬷嬷既有此言,必然不会是凭空推测。

若和琳……若和琳当真难熬过今日的话,那必然是不能瞒着和珅的。

“奴才这便去!”刘全沙哑着声音应下来,当即匆匆离去了。

冯霁雯与那彦成一行人即刻朝着南院赶了过去。

和琳的情形并无两日前吐血之时来的看似惊险,但呼吸与脉搏虚弱的程度俱是令人心惊不已,脸上更是一丝活人该有的血色都无,整个人恍若是在风中摇曳不定的微弱烛芯,随时都有可能就此涅灭。

安静地令人心生惧怕。

“希斋哥……”冯舒志站在床边抓着和琳的手臂不停唤着,却得不到一丝回应。

屋子里的下人丫鬟个个神情紧张,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玉嬷嬷侧立在床头一旁,一侧的条案上还摆放着一排排银针,显是才刚为和琳施过针。

可她依旧下了那样的断言。

“玉嬷嬷……”冯霁雯看向她,眼神波动的厉害。

看出她眼中的印证之意,玉嬷嬷缓缓摇了摇头。

她已经尽力了。

冯霁雯当即冒了一身的冷汗出来,手指攥了又松,一时之间大有不知该何去何从,还能够做些什么的无措之感。

这段时日来能拖的都拖了,能做的也都做了,什么珍稀的药材都没惜着,只要和琳能够用得上的全都给拿出来用了——可到头来,竟还是到了如此地步。

和珅耗尽心力地将案子给破了,现下只待从袁守侗口中问出解药的下落来,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可为什么就不能再等一等呢?

只能如此了吗?

“嬷嬷当真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她望向玉嬷嬷问道。

对上她格外执着的一双眼睛,玉嬷嬷心下叹息一声,欲言又止。

解药她也试着配过,但次次皆以失败告终。

但救治和琳的方法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因条件局限根本没可能做得到,故而说是也等同是白说,又何必再说出来让人平添失望。

玉嬷嬷终是道:“凭我的医术,只能保和二爷到今日了。”

话罢付之一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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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吊命之法

刑部天牢。

光线昏暗的重犯牢房中,袁守侗一身白色囚衣,手脚之上皆锁着沉重的铁链,与往日里人前风光无限的模样可谓天壤之别。

他靠墙而立,紧紧攥着锁着手镣的双手,握成了拳。

一双眼窝略显深陷的眼睛里满带着不甘之意,紧紧盯着负手走了进来的年轻人。

和珅着一身深蓝色官袍,周身的气势在阴暗的牢房中更显出了几分逼人的冷意来。

袁守侗咬牙切齿地道:“当日在团河行宫之中,若非是你使计救下乾隆,我何愁大计不成!……在刑部之中,你更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避开我的耳目查到了当初郊外流匪一案之上,后又利用金简从中掣肘于我……好你一个和珅,我可当真是低估你了!”

他做梦也不曾想到,自己辛辛苦苦隐藏多年,有朝一日竟会败露在一个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儿手中。

真的天大的讽刺!

这要他如何能够甘心?

“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和珅同在望着他,一派平静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波澜来:“若非是你心存谋逆之意,行以下犯上之举,又岂会落得如此收场?时至今日皆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我咎由自取?我心存谋逆?”袁守侗仰头冷笑了两声,道:“谋逆……就因当今天下是满贼在当家做主,我等举动便成了大逆不道吗!”

和珅听他言语间对满清多有不满,不由动了动眉头。

“你既不满清廷统治,又何故入京为官。袁氏一族在山东财大势大,甚至有人私下将袁氏称之为山东土皇帝,袁氏一门本可延续兴旺,子孙后代百年无忧,可却毁在了你一人手中,你当真还觉得自己没有错处吗?”

“我有什么错处!”袁守侗拿蔑视的眼神看着和珅,依旧冷笑着说道:“我们袁氏一门在前朝曾官居宰相,深得太宗倚重,可清兵入关之后又都干了些什么?他们借着战事在山东城烧杀抢掠,将山东城搅的民不聊生!当年我袁氏一族族长不愿行剃辫之举,当场便被爱新觉罗家的走狗斩首示众!人头在山东城门前挂了三天三夜,受尽屈辱——士族风骨,岂容亵渎!而这些又岂是你这等满清走狗能够懂得的!”

他愈说愈觉得恨意滔滔,身形忍不住剧烈地颤抖起来,手腕上的铐链都被震的哐当作响。

和珅听得皱眉。

“历代更替,不光是弱肉强食的后果,更与上位者的作为息息相关,明朝气数已尽,纵然没有满人,也会被取而代之。这些前尘往事,离你我都远之又远,你又何苦非要执着于此?”

“你懂什么!”袁守侗狞笑着道:“没能杀掉乾隆,我死不瞑目!但我袁守侗死得其所,无愧于列祖列宗!”

和珅看着他脸上神情,语气平淡如水,却字字直指当下要害:“你认为自己死得其所,可你的家眷又当如何作想?山东袁氏一族当中,难道人人都如你这般为证所谓‘士族风骨’,而甘愿就此被株连吗?”

说得冠冕堂皇而大义凛然,实则却是为了一己私欲而置无数无辜族人于不顾。

连族人都保全不了,何谈大义。

“我们袁氏一门从没有贪生怕死之辈!”

“不瞒袁大人,方才我一路走来,途经关押贵公子的牢房前之时,几位公子许我重利,欲让我暗中周旋,助替逃离京城。”和珅仔细观察着袁守侗的脸色变化,继续说道:“关押女眷之处更是哭声不断,凄凉至极——贪生怕死乃是人之常情,他们当中大多数人应当对袁大人暗中所为一无所知,本可一辈子荣华富贵,平安顺遂。袁大人不怕死,可又怎能强求他们亦无惧生死?”

袁守侗闻言攥紧了拳头,眼中神色明灭不定,铁青的唇紧紧绷成了一条直线。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过是想劝袁大人不要做无谓的坚持,纵然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这一干追随袁大人的家眷着想一二。”和珅看着袁守侗,说道:“为了不让他们再在这牢狱之中受无谓之苦,我劝袁大人如实供出与白莲教之间的种种联系,及其在京城及山东藏身之处——”

末了,又拿微带着冷意的声音说道:“还有,交出三虫三草毒的解药来。”

“哈哈哈……”

袁守侗闻言忽而仰面大笑起来。

“笑话!你凭什么认为我即便是死,却也要帮你一把!”

“袁大人不是在帮我,而是在帮他们。”和珅说话间,微微侧过身去,看向关押袁池等人的牢房方向:“袁大人身为刑部尚书,对这天牢中的酷刑,应当比我更加了解吧?”

“卑鄙无耻……!”袁守侗咬牙骂道。

末了又怪笑数声,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和珅说道:“说这么久,你不过还是想救你那一母同胞的弟弟性命罢了,我不妨实话告诉你,解药我有,但是——绝对不会交给你。”

和珅也笑了笑,并未被其激怒。

“袁大人何苦非要玉石俱焚?”

“你不让我好过,我也要让你一辈子良心难安。”袁守侗眼底一片狰狞之色,将和珅眼底微不可查的情绪变化尽收眼中。

他在试探在和珅心目当中,究竟是有多么看重和琳这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