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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花月(118)

怀中的女孩儿,紧紧地抱着他不放,湿漉漉的身子在他怀里蜷成一团,雪白后背黏着一片凌乱长发。

肌肤滑得他双手几乎要抱不住了。

李穆才低头看了一眼,便血脉贲张,抱着她一动不动,只轻声安慰:“莫怕,没事了。老鼠已经跑了。”

洛神感到双脚悬空,整个人被他抱在了怀里,方才那种犹如全身长出了寒毛的感觉才消退了去。

慢慢定下了神,突然惊觉自己还赤着身,胸前只掩着方才胡乱抓来的一件衣裳,胳膊死死地抱住他的腰身。

虽然之前,和他已是有过那种事了。

但此一时,彼一时。中间都过去了这么久了。

何况,两人中间,如今还有点问题。

她顿时面红耳赤,慌忙松开了胳膊,抓着衣裳尽量遮掩身子,扭着要下去,口中含含糊糊地道:“快放下我!”

第69章

隔着层衫,亦清晰地感觉到了她肌肤贴着自己游移的那种感觉。

留她在身边,是男人天性欲望的驱使。

但理智,还是促使李穆做出了尽早送她回建康的决定。

原因很多。

她对他依旧心有芥蒂,摇摆不定。

这里条件太过艰苦。

尤其,在经历过昨夜那场突袭之后,他的这个决定,原本已是如此坚定。

但是就在这一刻,理智突然就丧失了。

温香软玉,投怀送抱,眼睛被面前的活色生香,刺得发红。

李穆只觉浑身血液燥涌,再无法忍耐,只想要了她。

非但没有放下,反而收臂,阻止了怀中女孩儿想要离开自己的挣扎。

洛神还没反应过来,后背一凉,人就被他压在了墙上。

“哎——你做什么!你快放开我!”

她又是慌,又是紧张,使劲推他,捶他,又仰面叱他。

他一语不发。

狠狠一顶。

昏暗的房屋角落,湿嗒嗒的帐帘之后,洛神再无力挣扎了。

两条原本胡乱踢着的白皙光腿,慢慢地垂了下来,最后无力地挂在了那男子充满了力量的腰际两侧。

外头忽然传来匆匆脚步之声。

琼树和另几个睡眼惺忪的侍女,被方才洛神发出的尖叫和那破门之声给惊醒,匆匆跑了过来。

门倒地了。

案几仰翻。

屋里灯还点着,一时却不见人。

只屋角那片湿了的帐帘之后,似乎有点动静。

“小娘子,你可还好?”

琼树叫了一声,慌慌张张地朝那屋角跑去,忽听帘后传出一道男子之声:“无事了。夫人方才只是被梁鼠吓到。你们先出去。”

李郎君的声音。

琼树犹豫了下。

“你们去吧。我真无事……他……方才帮我捉鼠……”

片刻后,那帘子后,又传出女子之声。

软软的,带着颤音,气息不定。

琼树年纪大些,脸微微一热,急忙向另几人做了个眼色,将地上那门和那案几扶起,退了出去。

帐帘之后,李穆低头,见她一双玉臂软软地勾在了自己的脖颈上,乌溜溜的脑袋,亦无力地歪靠着他胸膛,双目紧闭着,身子一动不动,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终于压下了还翻腾着的欲望,重将她抱起,往她身上裹了件衣裳,从帘后走了出来,将她卧在床上,盖了被。

她方才受惊,光脚踩在地上,脚底沾了些脏污。

李穆便取巾,坐到床边,一边替她擦拭着脚丫子,一边说:“方才我回来,是想和你说件事。今夜城门附近可能不会太平。你昨晚刚遭了惊吓,我怕你又受惊,故回来先告你一声。若是听到了什么动静,不必怕,我已做了安排,不会有事。”

洛神原本又羞、又气,胸脯前还残留了点刺痛,又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的心跳之感,整个人还晕乎乎的,被他抱到床上后,便紧紧闭着眼睛,忽然听他这么开口,和方才在帘子后的样子判若两人,不禁有点意外。

她慢慢地睁开一双含水眼眸:“是和昨夜袭击我们的羯人有关?”

李穆颔首。

擦干净了她的一只脚,又换另一只。继续说道:“昨夜被我擒住的人,名侯离,乃附近仇池侯氏的长子。算着路程,侯氏的人,今夜应会到了。我亲自去城楼守夜。晚上委屈你,只能暂时如此先睡一夜。明日我便叫人修门,再把屋子翻一遍,鼠洞也都堵上。”

他擦净了她的双脚,抱回到被子里。

“睡吧。我先去了。我叫琼树今晚上陪你睡。”

他凝视了她片刻,靠了过来,伸手替她拉高有点下滑的被头,遮住露在外的一段肩膀,随即站了起来,放下了床帐子。

洛神缩在被子里,隔着帐帘,看着他的身影走出了屋子。

没片刻,琼树进来了。

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前半夜,洛神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毫无睡意,到了下半夜,人渐渐困乏,睡意朦胧之际,突然,城东方向,隐隐传来一阵犹如士兵鼓噪所发的杂声。

义成如今依旧是座空城。方圆十数里的一座城池,居民连同李穆士兵,加起来也不过两三千人。

故夜间的城里,安静得异常。刺史府距离东城门虽有些远,但如此动静,依然能够听得到。

虽得过李穆的特意吩咐,但洛神又怎可能安然入睡?

一听到杂声,立刻便起了身,跑出来,爬到刺史府里一处最高的望台,站在上头,眺望东城门的方向。

那方向,原本漆黑的夜空中,隐见起了一片红色火光。

鼓噪声时断时续。

洛神不禁提心吊胆,被琼树劝回了屋中,人也是坐立不安,点着烛火,枯坐天明。

天微亮时,城门方向的动静,才终于消停。

高桓下半夜因伤口疼痛醒来,亦听到了城门口的异声。他自己没法下地,便打发身边一个随从去打听消息,终于回来,说昨晚侯氏出动了五千人来攻城,打了半宿,因攻不下城,天明时分,退到了数里之外。

围城危机,暂时得以消除。

……

城门之上,将士已是面带疲倦,忽见和自己共同守城了半夜的刺史登上城墙走来,纷纷又来了精神,无不立得笔直。

李穆上了墩台,往侯氏兵马休整扎营的方向眺望了片刻,下来后,命将士们喝水吃饭,就地休整,自己入了一座角楼。

角楼里的一根柱子上,五花大绑了一个深目高鼻的男子,正是被李穆所擒的侯离。

孙放之在看守着他,手里拨弄着一把匕首。见侯离怒视自己,嘴里不断吐着听不懂的话,知他在骂自己,如何忍耐的住?放下匕首,过去踢了他一脚。听他骂得更甚,便拿了根浸过水的牛筋,再往他身上缠了几圈,狠狠一勒,怒道:“你这死羯子,若不是有吩咐,老子早弄死了你!你再给我骂!”

牛筋深嵌入肉,卡在了侯离的脖颈上,侯离被勒得脸面通红,双目暴凸,却不肯服输,还在那里呜呜地骂着。这回竟用生硬的汉语,咬牙切齿地道:“你等着,我回去,报仇!”

孙放之一愣,呵呵冷笑:“你这鸟羯子,等能回去再说吧!这么硬气,前晚上被李刺史抓住,怎立刻就叫手下都退了?”

侯离不大会说汉人之言,勉强却能听懂,知他讥嘲自己,又恨又恼,正要再骂,忽见门口立着一道身影,认出是李穆,停了下来,对他怒目而视。

孙放之回头,急忙迎了上去,指着侯离道:“这羯子,从城头被带下来后就一直在骂。要我说,留他狗命要用的话,割他舌头应是无妨!”

侯离听懂割舌两字,脸色一变,又破口大骂。

李穆一笑,对孙放之道:“昨晚守城半夜,你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了。”

孙放之知他应是有事,点了点头,冲那侯离做了个威胁的动作,这才走了出去。

李穆立在侯离面前,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