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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只狐狸看上了怎么破(4)

作者: 闲林有风 阅读记录

平阳襄陵贾氏乃是当朝显赫一族,贾父更是当朝权臣,幸而贾父没有儿子,否则驸马之位也就没有别家什么事了。贾褒作为贾家的嫡长女,素来聪慧机敏,也不同一般女子,在洛阳贵女之中既有贤名又有才名。便是继母郭氏因此嫉恨,也从不曾在她身上捞得半点好。这般一比,贾裕觉得自己便是成了阿姊的“狗尾草儿”也心安理得了。

贾父爱宠郭氏,甚至到了惧内的地步。贾褒自然得为自己谋划,十四岁那年便靠着一曲琴赋入了齐王青眼。之后贾裕的苦日子也到了,也不知怎的,贾褒寻着一些字帖本子就要贾裕日日临摹抄写。

贾裕还是个贪玩的小丫头,寻着各种法子躲懒。贾褒恨铁不成钢,派了一个教习老妪日日监督,折腾得贾裕苦不堪言。

那时候贾褒难得回府,贾裕心中还有着气,便没有理她。贾褒却是毫不客气得将她搂在怀里:“阿念在生阿姊的气?怪阿姊让你练字?”

贾裕想了想,练字是为了自己好,若说怪,就显得自己太不知好歹了。她低着头绞着衫衣,不肯作声。

贾褒叹了口气:“阿念已经十二了,也该懂事了。”

贾裕别扭道:“我已经懂事了。”

此去过了两年,贾褒也给齐王诞下了一位嫡子,满月礼至,贾父带着郭氏和几个女儿去齐王府上贺礼。

贾褒拿出一张裱好的字帖,递给齐王:“殿下,这是妾身的二妹妹给阿回的贺词,虽说文采普通,却是用了些心思的。”

贾裕听着,忆起两个月前贾褒拿了一张贺词让她抄写,她每日要抄几十遍。就在半个月前,贾褒过来,挑了半天终于挑好了一张,说是要裱起来。贾裕那时委实不知阿姊是要用它做贺礼,以此来帮她开路。

贾裕并不在意自己的在贵女之中的名声,不过就是那几个愚笨蠢怪的字眼,只是阿姊一番好心,她必定是不能辜负的。贾裕摸了摸怀中的金坠子,这是她原本准备好给小外甥的,之前存了几个月的月钱没敢告诉任何人,怕那两个妹妹来捉弄,终于存够了钱寻了个花样,让人给打了个金坠子,如今却是不方便拿出来了。

“好,真好!”齐王很是开怀,他抓着贾褒的手轻轻揉捏着:“不愧是阿荃的妹妹,才德出众,小小年纪便能写出这样的好字。”

齐王又将小姨子的贺贴传阅于众人,皆有赞誉。至此之后,贾家次女的才名便流传开了。

可惜在她进了谢家之后都没再动过笔,待到谢远去世之后,她才去寻了不少字帖文章临摹,似乎也渐渐得了趣,哪日不临帖她便浑身不舒坦。 

车行至巷口,突然停了下来。

小鬟掀开门帘向外望了一眼,回头与贾裕道:“娘子,是广武县侯的牛车挡了去路。”

小鬟口中的广武县侯,是曾经的中书令张华。前两年张华伐吴有功,被晋帝下诏封爵为广武县侯,一时风光无限。

贾裕不想惹事,她闭了闭眼,轻轻吐出一口气,道:“让广武县侯先行,我们在此处等着便好。”

良久,车未动。

贾裕示意小鬟去看看外头的动静,小鬟又拉起帘子看了一眼,回头时面色难言。

她隐隐觉得出了什么事,正在此时车外突然响起一声浑厚有力的声音:“谢六夫人,烦请下车。”

贾裕打开车帘,入眼的是一个身着华服的五旬白发翁,他立在车旁,威武不凡,虎虎生风,让人见了心肝直颤。

这个人并不好惹,贾裕竭力露出一个笑脸,却并无下车的意思:“侯爷,可是有事要同妾身说?”

谢家与张华平日并无私交,也不知对方为何要拦下一个谢家寡孀的行车,让人看了去岂不图惹非议。

张华面色肃穆:“谢六夫人车上有妖类的气息。”

贾裕心中烦躁,不假思索得回了一声:“荒谬!”

张华目光凌厉,瞠目虎眼的模样吓得贾裕整个人都要贴在了车壁上。张华又行了一礼,硬声道:“请谢六夫人下车。”

如此,贾裕怂了,跟着小鬟走下车来。

张华虽年事已高,行动却十分矫健,便如一阵风般跳上车,里外看了一番,随后目光落在了贾裕身上。贾裕被那双虎目看得直退了几步,低着头缩在了一旁。

那目光对着她已经开始打量起来,随即张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他跳下车,走到她身边,声音比之前柔了几分:“夫人,我已将妖类除去,夫人请安心上车。”

贾裕虽是不悦,此时也只是扯了扯嘴角:“有劳广武县侯。”

回到车上,一旁的小鬟拍了拍胸:“侯爷也太吓人了。”

贾裕颇为认同得点了点头,随即又觉得奇怪:“你可看见妖类了?”

小鬟摇摇头:“谁知道呢,也不知是什么妖。”

贾裕一想到张华就是一阵胆颤,她摇摇头,将此事抛诸脑后。

☆、第 4 章 大修

齐王府并不很远,贾裕来到路口,远远就看着一长条的车队,车上排排箱笼一直延至齐王府门口。

贾裕进不去,便在路口下了车,拎着裙小跑进了府中。见府内一群人都在忙乱得搬着箱子,她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顺手唤住一个小厮。

小厮捧着花瓶,对她道:“不久前陛下就已经下旨要齐王回自己封国,我们齐王因染病拖了些时日。只是陛下一再催促,再拖下去实在不美,今日便准备辞行。”

这些事,贾褒从来没有和她说过。她急红了眼,拉着小厮问道:“我阿姊如今在何处?”

“也不知在何处,应当是陪着王爷吧。”

贾裕询问无果,遂跑到了贾褒的院子,房内的物件摆设都收拾一空,连院子里的丫鬟媪妪都也没了影子,显然早已离开。她跑出院子,逮住一个老妪问道:“我阿姊呢?”

此刻的贾裕已是发散钗乱,涕泪糊了满脸,那老妪像是仔细辨认才辨出她是王妃亲妹,拍着腿急道:“王妃已经跟着王爷走了,娘子快去外头看看,说不定还能赶上。”

贾裕抹了一把泪,转身冲到了王府门口,车队此刻已经行去一段路了。

雨落了下来,淅淅沥沥得越下越大。她呆呆看着远去的车队,一动不动。一旁的小鬟跟着跑了过来,怯声道:“娘子,已经下雨了,车队也走远了。不然我们先回去,下次还可再去封国见王妃。”

齐国远在百里之外,路途颠簸,哪能说见就能见的,或许今日便是最后一面了。想到此处,贾裕浑身一颤,她便顾不得那连绵落下的雨瀑,闯入雨间,想要去追赶渐行渐远的车马。

“阿姊——阿姊——”贾裕在车队后头追逐哭喊着。雨还未下大,声音传去百米,依稀可辨。

雨滴打在她的脸上,一阵冰凉,而落在眼里又是热辣辣得疼。眼前是一片模糊,她喘着气看着停下的车队,面上浮现出一丝希冀:“阿姊……”

车队的中央,一辆马车上走下一个人。她连忙向前走了几步,脚踝隐隐发疼,是方才不注意时崴着了。

贾褒撑着伞跑了过来,一身华服珠翠,衬得贾裕越发狼狈,贾裕却没有在意这些,她看着贾褒,眼泪越发流得汹涌:“阿姊……呜……”

贾褒忙打开另一把伞撑在了她头顶:“怎么跑这儿来了,伺候你的那些婢女呢?”

贾裕抹着泪:“阿姊不要走。”

贾褒笑道:“我是齐王妃,王爷回封地,我自然要跟着他走。”

贾裕觉得有道理,只得落泪哭道:“那我和阿姊一起走。”

贾褒被逗乐了,她将伞柄递给她:“拿着。”

贾裕瘪嘴:“我不拿,拿了阿姊就要走了。”

小鬟这时拿着伞从后头赶了过来,贾褒一见她便冷下了脸:“你怎么伺候你家娘子的,让她跑外头来淋雨。”

小丫头被训得低下了头,贾裕不想因自己的原因让别人受累,于是小心翼翼地拽了拽贾褒的衣袖:“阿姊,莫要怪她,是我出来太急了。”